歷屆兩院院士增選結果揭曉時,名單中最年輕的那個,歷來都很受矚目。
從事金屬奈米材料及亞穩材料研究的盧柯,他入選院士時年僅38歲;從事有機化學研究的麻生明,他當選院士時年僅40歲;從事生物化學研究的邵峰,當選院士時只有43歲……
今年的“最年輕院士”,落在了45歲的樸世龍身上。
作為北京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生態學系教授,樸世龍的重點研究方向是全球變化與陸地生態系統中的陸地生態系統碳迴圈等。而這個研究方向,讓他在2020年獲得了“科學探索獎”的300萬元獎金。
什麼方向?能值300萬獎金?
碳迴圈,指的是碳元素在地球上的生物圈、岩石圈、大氣圈以及水圈中不斷迴圈交換的過程。這個迴圈過程,是地球能維持一個適宜動植物生長活動溫度的關鍵。
一般來說,科學家們在評估人類活動所造成的碳排放對地球的影響時,會重點參考全球“四大碳庫”的數值——即大氣碳庫、海洋碳庫、岩石圈碳庫以及陸地生態系統碳庫。
“四大碳庫”中,大氣碳庫的大小是最小的,其主要作用是承擔海洋與陸地生態系統碳庫的紐帶;海洋碳庫決定著大氣中的二氧化碳濃度;岩石圈碳庫是“四大碳庫”裡最大的一個,週轉時間也它們當中最長的……至於陸地生態系統碳庫,因為它涵蓋的內容比較多,則一直是“四大碳庫”中最難估算數值的一個。
而樸世龍的研究方向,也正在此。
陸地生態系統碳迴圈,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綠色植物透過光合作用,吸收掉大氣中的二氧化碳,然後再透過生物過程將它釋放回大氣的過程。
它的難點在於,想拿到一個有關這個過程的準確數值,需要綜合考慮多方因素。
比如,全球50%以上的植被碳和近1/4的土壤有機碳貯存在於熱帶森林和熱帶草原生態系統,另外約15%的植被碳和近18%的土壤有機碳貯存在溫帶森林和草地,剩餘部分的陸地碳蓄積則主要發生在北部森林、凍原、溼地、耕地及沙漠和半沙漠地區。想知道某個地區或國家的陸地生態系統碳庫的儲值,就得把這些綜合因素合併考慮進去。
再加上植被碳庫和土壤有機碳庫中還包含不同的子碳庫,其週轉時間或長或短,這些都對這一領域的科學家造成了不小的挑戰。
樸世龍不怕這樣的挑戰。
從研究生時期跟著導師進入這一領域後,他就一直想找到一個針對我國不同型別生態系統的碳收支估算方法。透過大量的資料核查、地面觀測和遙感觀測,再結合碳迴圈模型和大氣反演模型,終於被他找到了一種估算方法,填補了全球碳收支的主要空白區。
2017年以來,他本人多次被評為地球科學領域“全球高被引科學家。”
算出中國碳家底
對於我國來說,樸世龍這項研究的意義遠不止於此——它能算出我國的碳家底,也就是我國陸地生態系統碳收支的重要資料。
要知道,人類步入工業化社會以前,全球的碳迴圈基本上能維持在一種動態平衡狀態。但到了近代社會,人類的各種工業活動巨大地影響了這一平衡狀態,使自然環境需要額外吸收因人類排放出的大量的碳。人們耳熟能詳的“節能減排”“碳中和”等概念,都是基於這個提出的。而一個國家的發展,和碳排放量之間的聯絡也越來越密切。
在我們還不能準確提供我國陸地生態系統碳收支資料時,西方國家經常把“碳排放量”當成打壓我國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手段,並用所謂的“陸地生態系統碳匯”(即被陸地生態系統吸收掉的碳量)來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碳排放額度。
樸世龍透過研究發現,從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開始,中國陸地生態系統的碳儲量平均每年增加約1.9~2.6億噸。透過公式計算,這個資料可以幫我們抵消掉至少28%~37%工業碳排放量。而這個資料,歐洲只能達到7%~12%。
有了這份準確的資料,相當於為我國制定溫室氣體減排政策和參與聯合國氣候變化談判提供了一個重要的籌碼。同時,也為我國參與《京都議定書》談判增加了底氣。
樸世龍很低調,哪怕是此次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也鮮少在媒體上見到他的個人專訪。只能從學生評價中拼湊出一個這樣的形象:工作狂、完美主義;對學生要求極高,但學生們會為他精心製作生日海報,甚至有學生因為聽過他的報告,將研究方向轉到氣候變化區域生態模擬。
這就是“樸神”,樸世龍。
《我是科學人》紀錄片由劍南春特約贊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