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十年代初的一個深秋,我和朋友小義一起到他叔家,他叔家是一個漁村,快好到,就聞到海的味道。
那是,走親戚都帶點禮物,小義整了兩箱掛麵,那時,掛麵是好東西。下車後,我和小義一人拎一箱,到他叔家,他叔見到我們非常熱情的把我們迎進家中,進門,兩個草鍋,一個鍋燉的大刀魚,糊的新苞米麵餅子,一掀鍋蓋,只見那新苞米麵餅黃色掙亮的一層油,餅子靠近魚的底部,刀魚的白磷都濺在上面,香噴噴的有食慾。另一鍋,是他們家去趕海,揀的海螺,巴蛸,螃蟹,各種蛤蜊,還有不知名的貝類,滿滿的蒸了一鍋,真是海鮮薈萃,大開眼界。
接著,我們坐下來,海邊人能喝酒,都用大杯,我一看就害怕,我就說,小義咱倆喝一杯吧,小義點了點頭。先喝一口酒,開始動筷了,他叔很健談,一杯酒下肚,開啟話匣子,反正都是海邊的事,我就盯著那盆海鮮,換著樣的吃。
這一頓海吃,他叔講海邊釣魚,要留我們去釣魚,我和小義對視了一下,互相點了點頭。他叔看我們同意,便說,有個釣點停好的,就是地勢有點險,每次去都能釣個十斤八斤鱔魚,那個地方,有條大魚,好幾次不是魚鉤掉了,就是線斷了。
我的眼睛一亮,說,多綁兩把鉤,用粗主線就可以這個問題,這就開始七言八語策劃怎麼樣可以把這條大魚拿上來,最後決定用三把釣帶魚的大鉤,綁成錨狀,三把鉤帶三根子線,主線用象筷子頭那麼粗的尼龍線,確定好了,第二天準備材料,魚餌等夜釣所用的物品。
第二天下幹三點鐘就吃完飯了,趁天亮到海邊去看看風景。他叔整個拖拉機,拉的乾柴,破棉襖,破菜刀,還有一塊一米長的一條竹板,前端(V)字形,我問他叔這是幹什麼用,他叔說,把鱔魚釣上來,身體很滑,用這塊竹板,順著子線可以叉到魚頭,用破菜刀拍兩下,魚就死了,我非常讚賞他們的智慧。
大約四十來分鐘就到目底地了,海邊的夕陽,金光閃閃,放出耀眼的光芒。我們開始收拾東西往海邊走去,經過能有十來米的溶洞,出來後就看見大海,懸崖峭壁,前面有個小島,好象用刀劈掉一塊似的。
我們來到釣點,整理漁具,那是沒有釣魚杆,用的是手把線,把那個釣大魚的線扔海里去了,線這頭綁在木棍上,插在礁石縫裡,這時天也黑了,也把煹火點上了,這是潮水也漲上來了,正是釣魚的好時候,可能是潮水也好,還有煹火的亮光,這魚也太好釣了,全部釣的是狼牙鱔,沒有太大的,都是一斤二斤那樣,基本十分八分鐘就能上一條,幾乎,是我們這幾個人,你一條我一條的往上拿,好不熱鬧,一陣工夫過去了,魚不咬鉤了,想起來那條釣大魚的線,我去用手一拉,拉不動,他叔過去拉了拉說,可能是讓螃蟹還是魚的拖窩去了,不用管了,等走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拽出來。
不上魚了,我們開始烤饅頭,烤魚,還喝白酒,他叔說現在半夜十二點了,滿潮魚不咬鉤,吃飽喝足了等釣落潮。魚也真聽話,落潮又開始上魚了,又一個接一個往上拿,天也好亮了,潮也枯了,我們也真釣累了,他叔說,今天大豐收了,我們四個人能釣七八拾斤鱔魚。
這時木棍的線開始響了。我第一個跑過去,用手一拉,就象拉一頭驢一樣,我就開始大聲喊,有大魚啦,這時他叔戴著手套過來了,用手一拉,說,肯定是條大魚,告訴小義,說,快放線,這就一會兒放,一會兒收,一直折騰到天亮,魚也折騰的差不多了,再拉它也沒那麼大的勁了,魚剛浮出水面還是一陣掙扎,他叔有經驗,把魚吊在半空停一停,看魚不怎麼動了,我們一起努力拖上來,足有兩米多長,有茶缸子那麼粗,也得有二三十斤重。這是他叔拿個破棉襖過去,包往狼牙鱔的頭,坐在上面,身子還亂蹦,一會兒魚終於不怎麼動了,他叔拿菜刀,把魚頭砍了幾刀,魚終於一動不動了,再一看魚嘴裡,確有十個八個魚鉤。
這場人魚大戰終於結束了,這時太陽也升起來,我們帶著勝利的微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