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2月份,朱德元帥離開北京,到陝西、貴州和四川等地進行視察,瞭解這些省份的民生民情。
其中,四川是朱老總的老家,是他日夜思念,永不敢忘記的地方,然而朱老總在回來之後竟然沒有認出自己的家門,因為衣著過於樸素,還被家中的堂弟當眾嘲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從1909年離開四川,千里投考雲南講武堂算起,朱老總已經整整51年沒有回到家鄉了。這期間,他也曾返回四川,但那時正處於戰爭時期,朱老總每次都身負重任,距離家鄉再近,他都沒有擅離崗位回去看看。
而他這次來到四川,依然不是為了私情。朱老總是為了到各省份視察才離開北京的,而四川就在他此次視察的省份名單之中。1960年的中國正處在嚴重的困難時期,為了瞭解人民群眾的真實生活狀況,已經是74歲高齡的朱老總依然親自出馬,走到群眾中間,聽取百姓真正的心聲。
3月8日,朱老總坐飛機從重慶來到南充,隔天就帶著夫人康克清坐車來到了鄉下的山間。這次陪同朱老總一起來的,還有四川省委書記廖志高等組織幹部。山間還沒有修好路,路面上很是顛簸,但朱老總一點也不在意,十分專注地望著車窗外廣闊的麥田,那青蔥的春意讓他老人家心情很好。
朱老總家以前是佃農,就住在四川北部的儀隴縣,地段偏僻,土地比較貧瘠。因為事先朱老總沒有讓人通知當地政府的工作人員,等他們的一車人在傍晚趕到時,地方上的工作人員沒有做好準備,連個歇腳住宿的地方都沒收拾好,只能先臨時在當地的馬鞍中學收拾了一個乾淨些的房間,讓朱老總住下。
他安頓下來後,接著就在學校裡走動起來,還到學校的宿舍和食堂裡看望學生,與學生們坐在一起,向他們詢問每個月要花多少錢,家裡能不能給他們提供足夠的供給,還時不時叮囑隨行的廖志高,一定要給學生們改善環境。
朱老總奔波了一天,本來當地政府的工作人員想給他的晚飯準備得豐盛一些,但朱老總堅決不肯。他早就在來到四川時就與廖志高等人約法三章,第一是不要限制他的行動,他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第二是不要限制他的聊天物件,他想找誰談話就找誰談;第三就是一切從簡,所有的飯菜都由他自己來點。
於是朱老總為自己回到家鄉的第一頓晚餐全部點成了青菜,一點葷菜都見不到。當地幹部覺得委屈了朱老總,但是他老人家對於吃上家鄉菜這一點很是滿意。桌上還有些紅薯,朱老總拿起來就吃。身邊人看到了忙說不剝皮吃不好消化,朱老總就笑笑說,以前打仗的時候就是帶著皮吃的,早就習慣了,把皮剝去太過浪費。
第二天一大早,朱老總照常早起,在準備出門時,隨行人員提議先回朱老總家看看,朱老總沒有同意,堅決要先去看望當地的貧下中農,還要他們帶他去看望這裡年紀最大老人。當聽說年紀最大的那位老貧農身體不太好,居住的地方地勢比較高,而且已經是80歲的高齡了。朱老總頓時表示自己比對方小,身體也更好,不顧崎嶇的山路,親自前去探望。
朱老總始終記得年少時教導自己的老師席聘三。就是在這位席先生的引導下,朱老總才接觸到了進步思想,對外面的世界產生好奇與嚮往,之後更是在這份嚮往的帶動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席先生給他的幫助,朱老總永生難忘。
他與隨行人員一起翻過陡坡,走過自己年少時走的路,來到了席家的私塾院子。席先生已經去世多年,他的家人還一直住在這兒。院子現在的主人、席先生的孫子見來一群人,以為是來參觀的,便熱情地為他們介紹這裡是朱總司令曾經讀書的地方。
朱老總笑著聽他講完,又向大家補充介紹曾經發生在這座院子裡的事。院子主人越看越覺得他面熟,隨行人員告訴他這就是朱總司令。院子主人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驚喜地上前與朱老總握手問好,還想留朱老總住幾天。朱老總帶著夫人與席家人合影留念,婉拒了他們的盛情邀請,還表示既然在院子裡合了影,那他就已經算是住下了。
之後,朱老總簡單吃過午飯,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老家舊居。他的親人們還住在這裡,聽到村民們的奔走相告才知道朱老總回家了,又驚又喜地迎了出來。朱老總的堂弟朱代良與他有半個世紀沒見了,這次重逢後,他差點沒認出這個氣度不凡的老人是誰。
朱代良抓住朱老總的手,連連喊著他的本名“代珍”,兄弟兩人激動得熱淚盈眶。朱代良仔細打量著堂哥,見他身為開國元帥,身上居然穿著老舊的黃色軍大衣,腳上的皮鞋還打著補丁,不由善意地嘲笑他:“虧你是個老總!身上穿得還不如我們縣上的幹部!”這讓隨行的幾位幹部又尷尬又羞愧。
聽了堂弟的取笑,朱老總從容不迫地笑起來,表示自己現在穿著的就很好,反正只要不冷就行了。現在國家還很窮,百姓們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但生活依然比較拮据,他更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講究吃穿了。最後他老人家還說:“我朱德不求衣錦還鄉,但願國富民強。”
聽說朱老總回來了,老鄉們越聚越多,都想看看朱老總。他們把朱老總圍在中間與他老人家邊走邊聊,還問他怎麼這麼多年都不回來看看,大家還以為他革命太久,把老家人都忘了。
朱老總回答說自己從來不敢忘記家鄉,只是沒有時間回來。而他離開家鄉參加革命,國軍政府為了報復他,把朱家的祖墳都給刨了。當地鄉親們攔著不讓他們動手,還因此受到過迫害。想到這兒,朱老總十分內疚,他離開家鄉闖蕩,沒能給家鄉人造福,反而讓鄉親們因為他而遭罪了。
朱老總一行人隨著朱代良,來到一棟高大的磚瓦房前。當地老鄉特意跟朱老總的夫人介紹,這就是朱老總住過的房子。朱老總聽後連連搖頭,表示他家以前是佃農,哪裡住得起這麼好的房子。
鄉親們也納悶了,因為這的確就是朱老總家的房子啊,都在這兒很多年了,都快成了當地的小展覽館了,裡面陳列著朱老總年少時用過的東西。
朱老總見狀也疑惑起來了,他回想了很久,這才恍然大悟地笑起來說:“這是我在外當兵的時候寄錢回來蓋的房子!我還沒見過面呢,真是自家人不認自家門了!”大家聽後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深切瞭解了家鄉情況之後,朱老總懷著不捨,踏上了離開的路。在臨走前,所有的鄉親們送來的禮物,朱老總一件不收,全都婉拒了,只叫秘書去街上買了兩雙草鞋回來。
當年他第一次離開家鄉,投考雲南講武堂,那漫長的兩千裡山路就是穿著這樣的草鞋走完的。後來長征的路上,他也穿著草鞋。可以說,家鄉的草鞋對朱老總有著特殊的紀念意義,所以他才會讓秘書去買兩雙草鞋帶走,以後散步的時候穿,還能留作紀念。
朱老總一生滿是坎坷與不幸,他一心想著國家、人民和革命,全都咬牙抗了下來。新中國成立之後,他成為開國元帥,依然願意走到群眾中去,還保持著簡樸的生活習慣,始終不願給國家和人民增添負擔,這樣高尚的情操值得我們每一個人尊敬和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