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馮玉祥,人們一直是頗有爭議,有人說他是“倒戈將軍”,因為他前後脫離了清政府、曹錕、吳佩孚和蔣介石等人。但也有人稱讚他是“基督將軍”、“布衣將軍”,帶兵有方。其實無論如何,都不可否認馮玉祥是一名愛國將領和著名民主人士的事實。
作為馮玉祥的第二任妻子,李德全的知名程度並沒有他那樣高,但身為這樣一位人物的妻子,身上必然有著超乎常人的地方。
李德全是一位愛國人士,在馮玉祥追求後兩人結為夫妻,她在抗戰時期積極保護兒童,在一次災難後死裡逃生,成為了新中國第一位衛生部部長,同時將兒女都培養成才。
一、讀書經歷
李德全於1896年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家庭,父親是一位蒙古牧民,後來逃難從大草原來到了通州。一家人過著窮苦的日子,只能依靠李德全父親靠著打工所獲得的微薄收入來養家餬口。
在這種情況下,李德全本來沒有機會上學學習,況且當時在重男輕女的思想影響下,她的父母也只是希望她以後能嫁到一個好人家,並沒有其他奢望。
但李德全是幸運的,因為當時她所在的地方有一個免費讓上不起學的孩子進來讀書的學校。經歷過困苦生活的李德全知道,只有努力讀書,獲取知識,才能夠改變命運,她更知道,能有一個讀書的機會是多麼的不容易,所以她一直刻苦學習,成績也名列前茅。
憑藉優異的成績,李德全在1915年順利從北平貝滿女中畢業,考入了北京協和女子大學,成為了當時為數不多的女高材生。
大學期間,李德全積極參與學校的各種活動,和社會上的人們接觸,來開拓自己的視野,增長見聞。
1919年,五四愛國運動展開,有著滿腔愛國情懷的李德全也參與其中。此次運動中,李德全展現出自己出色的領導能力,帶領著同學們一起上街遊行,抵制北洋政府喪權辱國的屈辱行為。後來又擔任了學校學生會的會長。
參加的活動越多,瞭解的東西越多,李德全便越發地感到社會的種種不公,也更加堅定了她努力獲取知識來報效國家的念頭。
二、李德全與馮玉祥
1919年大學畢業的李德全回到了母校貝滿女子中學擔任教師,來讓更多和自己一樣的孩子能夠獲取知識,同時也培養他們愛國的熱情。不過這個時候的李德全已經28歲了。
在那個時候28的女子還沒有出嫁是要被人說閒話的,雖然接觸過先進思想的李德全並不以為然,但是她的家人卻都是為她著急,屢屢催促。
每次李德全的回答都是一樣的:“我接觸的這麼多人並沒有我喜歡的,我要報效國家,我的心上人也必須是一個熱愛國家同時有本領的人。”
直到李德全遇到了馮玉祥。
馮玉祥出生於光緒八年,也就是1882年。家境貧寒的他一共也只讀了一年零三個月的私塾,為了養家餬口,分擔父親的重任,11歲的馮玉祥參軍入伍,成為了淮軍中的一名小兵。
馮玉祥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也有著一顆報效國家的心。當他20歲的時候,袁世凱為了權利開始大規模招兵,他的軍隊區別於清政府的舊式軍隊,不僅武器裝備優良,還聘請了一位德國人當教練,馮玉祥本著人往高處走的心態,加入了袁世凱的軍隊。
1905年,馮玉祥與第一任妻子劉德貞結婚,兩人相敬如賓,馮玉祥的事業也蒸蒸日上,1922年成為了北洋政府的陸軍檢閱使,一下子成了聞名全國的大人物。
天有不測風雲,馮玉祥的結髮妻子劉德貞在1923年不幸身染重疾去世,給馮玉祥留下了兩個兒子和三個女兒。當時五個子女都沒有成年,對於馮玉祥來說再組建一個家庭是最好的選擇。
身為手中有兵權的大人物,想和馮玉祥當親家的人非常多,但是馮玉祥雖然不和李德全要求一樣找一個能力非常強的,卻也要找一個志同道合的妻子。髮妻劉德貞為人特別能吃苦,還不貪慕富貴,這樣的才是馮玉祥心中的人。
當時陸軍大元帥是曹錕,也是馮玉祥的上級,他很希望能夠和馮玉祥這樣一位位高權重的人結親。於是,曹錕就派遣自己的副官找馮玉祥,副官對馮玉祥說:“大帥認為您人長得好,還會帶兵,希望與您結親。”
馮玉祥對於曹錕這麼一位買選票賄賂總統的人是很看不起的,但又不好直接拒絕。
就對副官說:“大帥厚愛,我自然不能拒絕,但可惜我吃苦吃慣了,所以夫人也要能做到三點,一是隻可以穿粗布衣服,二是會紡紗織布,三是要精心照料我的子女們。”曹錕聽到後大罵馮玉祥是窮種,他女兒也無法接受這個條件,最後不了了之。
馮玉祥提出的三點雖然是為了拒絕曹錕,但也表達出了他的擇偶標準,最關鍵的是李德全在與他結婚後也全部做到了。
三、兩人結婚
李德全依然在學校中好好教書,等待自己的意中人,而馮玉祥在一次見過李德全後主動出擊,打動了李德全的芳心。
馮玉祥從1913年便開始信仰基督教,還對士兵們宣講教義,以此帶兵,這也是他“基督將軍”頭銜的由來。一次,馮玉祥參加基督教女青年們舉行的一個聚會,在會上,他看到了李德全,當時李德全在臺上發表演說,這豪爽、剛毅質樸的性格深深的吸引了馮玉祥。
在會後,馮玉祥打聽出李德全的家世後就找了李德全的堂姐,想要她來做一次紅娘,為兩人牽線搭橋。
李德全的堂姐本來怕她不同意,就故意激她說:“妹妹,有個當官的要請我吃飯,你敢一起去嗎?”李德全非常豪氣地說:“當官的也不能吃人,有什麼不敢的,我和你去。”
就這樣,李德全和馮玉祥兩個人見面了,李德全也發現了堂姐的真實意圖,但是她一直很佩服馮玉祥,所以並不排斥,兩人談的非常投機。
1924年,馮玉祥和李德全兩人在南苑舉行了基督教禮儀的婚禮。
婚後的李德全從來不以官太太自居,家裡面不請保姆,都是她一個人忙活,親手給家人縫製衣服,親自到地裡面種菜,外出坐火車做的都是三等車廂,樸素至極。
最關鍵的是李德全把馮玉祥的五個孩子都當成親生子女,好好地教導撫養他們。這樣的李德全深得馮玉祥喜愛,認為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理想妻子。而馮玉祥更是滿足了李德全的要求,和自己一樣都有著報效國家的心,還很有能力,兩人的生活非常幸福。
在婚後,李德全和馮玉祥之間的對話也很有情趣,李德全問馮玉祥怎麼會喜歡上自己,馮玉祥說:“我喜歡你的率直質樸!”隨後又回問李德全,那你為什麼喜歡我嫁給我呢?李德全說:“是上帝害怕你不為百姓們辦事,讓我下來監督你。”這也一直被大家傳為一段佳話。
三、解放婦女,教育兒童
1925年,被段祺瑞、張作霖等人排擠的馮玉祥,無奈下前往張家口,在這裡,他經過別人介紹認識了李大釗,開始接觸了馬克思主義思想和蘇聯的制度,再此影響下,他前往蘇聯進行考察,作為妻子的李德全陪同他一起。
在蘇聯期間,李德全也深受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影響,同時蘇聯的社會制度還有婦女們的生活情景,給了李德全極大的感觸。生於亂世的李德全知道,像自己這樣幸運能有機會讀書的人很少,特別是女人,所以她希望中國能夠和蘇聯一樣,讓婦女們完全解放。
回到國家後的李德全投入行動,她在各地倡導婦女的解放運動,還和其他革命人士一起營救被逮捕的共產黨員及愛國人士,為革命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1930年和1933年,馮玉祥分別因敗給蔣介石和福建事變兩度隱居泰山。不過李德全並沒有因此對革命失去熱情,她又開始了為孩子們的教育事業奔波,李德全明白知識改變命運,所以在這三年期間她一共建立了15所小學,給了當地貧苦人家孩子們接受教育的機會。
四、保護戰亂中的孩子
1937年,狼子野心的日軍發動了盧溝橋事變,妄圖全面佔領中國。抗日之初,由於武器裝備差距火大,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在日軍的鐵蹄之下相繼淪陷。
當時的中國,遍地都是難民,但最慘的還是那些流離失所的孩子們,毫無自保能力的他們面對戰爭和被拋棄,只能是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李德全看到了這些可憐的孩子們,慈愛的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但是僅憑一己之力又很難改變什麼。
那個時候的李德全在抗戰開始後就一直參加全國的慰勞總會,和國民黨員之間來往密切,周恩來也知道李德全這樣一位熱愛國家、團結婦女的人。所以在周恩來得知李德全對於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的心意後,就向她提出了建議:“不如你和其他人一起籌建一箇中國戰時兒童保育會,大家一起努力,力量總會大上許多。”
李德全聽到後,恍然大悟,又開始了她為孩子們奔波的生涯。李德全先後找到了鄧穎超、宋美齡這些婦女界領袖,向她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鄧穎超等人聽到後都十分贊同,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戰時兒童保育會成立了,在成立大會上,李德全被推舉成為副理事長。
中國戰時兒童保育會的口號為“欲救中國、必先救兒童”。在這種號召下,一大批的孩子們被收養在這,避免了死亡的命運。
隨著孩子們越來越多,吃飯又成為了一個大問題,當時兩黨為了抗戰,經費都不充裕,所以他們只能採取募捐這一方法,李德全負責這一工作。
戰亂時期,想要別人捐錢太難了,無奈之下,李德全就和自己的丈夫馮玉祥商量這件事,馮玉祥非常支援妻子的做法,最後兩個人決定,自己先帶頭來捐款,他們一共拿出了六千大洋,這對於他們這個家來說已經盡了全部能力,可對於那些孩子們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要想真的把孩子們養好,還是要到社會上募捐。
當時的李德全為了募捐已經到了人人都頭疼的地步。因為實在沒人捐錢,於是李德全就自己去找,一看到有錢人就上去,讓他捐一點錢給孩子們,願意捐款的終究是少數人,李德全看到一次說一次,所以這些富人都頭疼,更無奈的是對李德全還沒辦法怎麼樣。
馮玉祥當時是國民黨五大中當選的中執常委,還是國民黨的督導長官,位高權重,李德全本身也有著很高的社會地位,再加上大家也都知道孩子們可憐,只是無奈於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所以到最後富人基本上都避著李德全走。
再後來,著名的駐華戰地記者埃德加·斯諾採訪李德全時,問她說:“抗戰期間你主要從事什麼工作。”
李德全的問答只有一句話:“我從事照顧在戰爭中失去父母的孤兒的工作。”也幸虧是有李德全等人的不懈堅持,才保住了千千萬萬個孩子們性命。
五、流亡國外
抗戰期間,李德全與丈夫馮玉祥兩人都在堅持革命,抵禦外敵,從事的工作並不相同,導致了他們兩個人很少有見面的機會。抗戰勝利後,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不過他們二人誰都沒想到是在一起的日子竟然是一起流亡的日子。
抗戰勝利後,馮玉祥認為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建設國家,但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反動派可不是這樣想,他們認為應該抓緊時間消滅共產黨,然後才是建國。
當時的李德全也是一直聯絡思想開放的婦女,擔任中國婦女聯誼會的會長,積極參加反對內戰、反對獨裁和爭取民主的運動。
對此,蔣介石強制勒令馮玉祥退役,還用“特派考察水利專使”的名義讓他去美國。李德全跟著丈夫一起。
在美國的李德全和馮玉祥夫婦二人一直關注著國家的形勢,看到蔣介石主動挑起內戰,還鎮壓國內的愛國學生運動,氣憤的馮玉祥發表了《告全國同胞書》,斥責了蔣介石的獨裁,同時希望美國的政府停止繼續援助蔣介石。
在1947年,在妻子李德全的支援下,馮玉祥又提出了:“蔣介石政府是中國所有腐敗政府的頂峰,外國的金錢是沒有辦法讓他免於垮臺的”這一說法。
在國內的蔣介石得知這個訊息後,氣得火冒三丈,讓馮玉祥和妻子李德全返回國內,兩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回去是十分不明智的,於是拒絕了蔣介石。
無恥的蔣介石不僅吊銷了李德全和馮玉祥的護照,還把他們的隨行人員都叫回國家。李德全從此開始了和丈夫一起在美國的流亡生涯。
六、丈夫馮玉祥遇害
1948年,國民黨節節敗退,解放軍的勝利只是時間問題,於是共產黨開始籌備人民政協的工作,邀請李德全和馮玉祥回國一起參與,也是在旅途之中,馮玉祥不幸遇害。
同年七月,李德全、馮玉祥一家人乘坐蘇聯的“勝利號”輪船踏上了回往祖國的道路。9月1日下午兩點,一家人正在船艙中聊天,突然,一股黑煙鑽進了李德全一家的艙中,她和丈夫馮玉祥趕緊往外跑,卻又暈倒在艙內,經過子女們的搶救,李德全死裡逃生,但丈夫和小女兒馮曉達卻遇難了。
李德全和孩子們坐著救生艇在海上漂流了足足一天一夜,李德全還處於極大的悲傷之中,她看著孩子們的面孔,又不由得淚流滿面。
李德全對小兒子馮洪達說道:“你父親17歲的時候,由於盤纏不夠被迫和父親分別,他們就在河邊告別。現在,你也17歲,在海里和你的父親告別,可惜卻是永別。”說完又嚎啕大哭起來,子女們也都傷心地在一旁流淚。
最後,李德全按照丈夫馮玉祥生前的遺願,在莫斯科將他火化,把骨灰帶回祖國葬在了泰山。
第二年的9月份,馮玉祥遇難一週年的追悼會在北京召開,李德全提起這位志同道合、相互扶持的丈夫,強忍著沒有流淚,平靜的講述了馮玉祥的生平,回家後,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哭倒在了床上。
七、第一任衛生部部長
1949年2月,回到國家的李德全,因為丈夫的遇害,滿頭黑髮都變白了,不過他知道丈夫的遺願是希望她可以繼續為國家做貢獻,所以她很快就挺起了胸膛,讓自己從悲傷之中走出來。李德全把丈夫所有的遺產都交給了國家,還把馮玉祥28箱異常珍貴的資料都無償送到了檔案館。
當時的新中國,經歷戰亂後可謂是百廢待興,由於基礎建設不到位,導致了衛生條件十分差,各種傳染病也到處肆虐,許多人的生活還是苦不堪言。
在這種情況下,李德全臨危受命,成為了新中國的第一位衛生部部長。李德全在任兩年後,人們的健康問題終於得到了基本保障,為新中國其他事業的發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李德全在衛生部長這個職位上一共做了15年,在這15年中,李德全為國家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不僅她自己為中國婦女兒童增添了保障,同時還影響了她的子女。
李德全的女兒馮理達,是一位免疫學方面的專家,還擔任了海軍醫院的副院長。非典期間也參加過救治工作,有著深深的愛國主義情懷和對國家衛生事業做貢獻的心。
再後來,李德全又先後擔任了中國紅十字會會長、全國的婦聯副主席、國家體委副主任等重要的職務。1958年加入共產黨的李德全,還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四屆全國委員會上成功當選為政協全國委員會副主席。
毫無疑問地說,李德全是新中國衛生事業、體育事業還有婦女解放等的開拓者和領導者之一,1972年,李德全在北京逝世,享年76歲。
兒女們也都在國家的各個職位上擔任要職,繼承父母的意志為國家做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