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要選毛主席寫的最好的詩句,那一定很難選,他老人家這一輩子寫過的名篇佳句不計其數,但是如果要選毛主席這輩子寫的最難的那一句詩,我想,“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一定會出現在答案的備選裡。
這句詩,有人讀到豪邁,“日月換新天”,多麼樂觀,多麼大無畏的革命氣概,但是在前一句裡面的“犧牲”二字,我想,估計沒有人比毛主席的體會更加深刻。
為了中國革命,他已經付出了太多了。
他的胞弟毛澤民死在新疆軍閥盛世才的屠刀下,他的另一個胞弟毛澤覃犧牲在江西的游擊戰場上,而毛主席的兒子毛岸英,則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長眠。
這些只是漫長犧牲名單中的少數幾個名字,至今讀來仍讓人心痛不已。
也正是因為他們的犧牲,才有瞭如今“日月換新天”的氣象。
而在另一個戰場上,毛家的後輩們依然為新中國的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而我們今天要提到的這位賀麓成,則是他們之中的佼佼者。
他是中國自己培養出來的第一代導彈專家,也是第一個獲得人民解放軍高階職稱的科研工作者,更是在技術上突破了外國人攻克不了的難題的科學家,當然,和這些身份比起來,他作為毛澤東的侄子,這是他身上最不起眼的標籤。
生於戰火,家庭離散
說起賀麓成,就不得不說起他和毛主席的關係。
毛主席有兩個親兄弟,分別是二弟毛澤民和三弟毛澤覃。二弟毛澤民有一個兒子,便是後來廣為人知的毛遠新,三弟毛澤覃也有個兒子,便是賀麓成。
賀麓成和毛澤東的關係還不止於此,她的親生母親叫賀怡,正是賀子珍的妹妹。按照這層關係,賀麓成不僅僅是毛主席的侄子,還是毛澤東的妻甥。
這樣的關係,在戰火紛飛的革命年代帶來的只能是動盪。
正是因為這種動盪,原來名叫毛岸成的他在很小的時候便被改了名字,從此他便一直姓賀,直到建國後也不曾改變,他擔心自己突然的改名,會暴露出自己和毛主席的關係,從而享受到那些完全不屬於自己的權利和關照。
賀麓成的父親是毛澤覃,在犧牲前是紅軍獨立師的師長,也是毛主席的親弟弟。在中央長征的時候,中央決定留下一部分的軍隊繼續在原地和國民黨進行遊擊作戰。
而身為毛主席弟弟的他更是義不容辭地站了出來,決心用自己的遊擊作戰為黨中央的撤退爭取時間。兄弟倆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別,竟是永別。
1935年,在一次作戰中,毛澤覃率領部隊不幸遭到了敵人的重重包圍,在領導部隊突圍的時候,毛澤覃為了掩護戰友撤退,最終在敵人的包圍下壯烈犧牲,當時毛澤覃才年僅三十歲。
那時候賀麓成才剛剛出生,在聽聞毛澤覃犧牲的訊息後,賀怡意識到了危險,面對敵人的瘋狂搜捕,她看了看剛剛出生的兒子,沒有辦法,只好忍痛將兒子放在當地的親友家中撫養。
同時,當時毛澤東和賀子珍曾經有個孩子,賀怡也在當時把這個孩子放在當地的一家警衛員的家中撫養。可是隨著戰亂,這個孩子以後再也找不到了,這件事也成了當事人心中永遠的痛。
在賀怡將孩子交給自己的族叔的時候,賀怡交代說:“不要告訴孩子關於他身世的事,也別讓他姓毛了,就讓他跟著我們姓賀吧,我怕他的身份給你們添麻煩。”
在這樣一番交代之後,她便重新踏上了革命的征程,到下一次見面的時候,當年尚在襁褓中的嬰兒早就成了一個年輕精神的小夥子了。
1949年後,組織上安排賀怡到吉安去工作,也正是在吉安,賀怡才第二次見到了自己的兒子,而早已經習慣了母親去世的賀麓成在見到自己的母親的時候,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這個現實。賀怡看到兒子,更是止不住地流眼淚。
在和母親回他工作的地方的時候,賀怡一直在和好久未見的兒子說丈夫毛澤覃的故事。
為了解答兒子心中的困惑,她更是向兒子解釋道自己當初為何將他一個人留在親戚家,在說到動情處,更是忍不住的淚水直流,畢竟是血濃於水,在聽聞自己母親的訴說後,年紀輕輕的賀麓成也是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他也許沒有想到,這可能是他們母子極少有的談話了。在談話的最後,賀怡突然一臉嚴肅地對自己的兒子說:
“你大伯毛澤東是主席,你二伯和你爸爸是革命烈士,但我不希望你沾他們的光過一輩子,我也不想你告訴任何人你是誰的孩子。我只希望你努力學習科學知識,成為一名對國家有貢獻的人,為你的父輩增光。”
母親的話,他記了一輩子。
突遭意外,姨媽撫養成人
賀怡是一個偉大的人,她的偉大之處便在於無私。
按理說在母子團聚之後,她本有著大把的時間享受母子親情和彌補那些年因為忙於革命而對兒子的愧疚,但是她卻沒有,她始終對自己弄丟了姐姐賀子珍的孩子而感到愧疚,而這種感覺,在自己找到自己的孩子之後,作為一個母親體會得更加明顯。
為了能圓了姐姐母子相認之樂,賀怡決定自己應該擔起這個責任,讓姐姐母子重逢。可是在那個年代,找到一個失散的孩子有多麼困難我們可想而知,賀怡一邊帶著兒子,一邊開著車走遍了當年革命的角角落落。
這時候,不幸降臨了。在賀怡尋親的路上,一場突發的車禍降臨了,母子兩人霎時間被壓在車上。
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沒有重逢多久的母子兩人便再一次相隔了,這一次,是陰陽相隔。
當時十幾歲的賀麓成忍著自己雙腿上的疼痛,在賀怡的床前大喊大叫著,希望能用自己的哭喊將母親重新喊回自己的身邊,可是這個少年最後還是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結局。
賀怡的姐姐賀子珍聽到自己妹妹去世的訊息,一時間也是哭得像個淚人,在賀怡死後,賀子珍看到自己妹妹的骨肉孤苦伶仃,便將賀麓成接到了上海,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女一樣撫養長大。
當賀麓成來到上海之後,細心的賀子珍發現賀麓成腿腳有點不方便,還經常露出痛苦的神色,賀子珍當即帶著賀麓成去上海的醫院看病。
在透過X光透視之後,賀子珍心疼不已,這個可憐的孩子,在遭遇車禍之後,左腿的腿骨已經斷成了三截。而因為表面上又看不出什麼嚴重的傷口,再加上失去母親的痛苦,他一直在默默忍受著。
在賀麓成手術的那幾個月,賀子珍更是一個母親一樣,為他忙來忙去,照顧這個孩子的生活。她在照顧的過程中,也為這個孩子的心性感到驚訝。
在賀麓成出院後,賀子珍親眼看著這個經歷了悲痛的少年一瘸一拐地做著康復訓練,在自己頑強的鍛鍊後,雖然痊癒了,賀麓成最終完全擺脫了腿傷的影響。
賀子珍對待自己這個侄子,完全就是一副媽媽的樣子,在無微不至的照顧之餘,賀子珍也對這個孩子提出了很高的期待和要求,希望賀麓成不要躺在父母的功勞上面過日子,也不要因為自己是毛主席的侄子而感到有什麼特權。
賀子珍多次對這個孩子耳提面命說:“要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樣,自立自強…要努力學習,成為一個有真才實學的人。”賀子珍將他安排在當時的上海中學繼續學業,並且不斷鼓勵他成為一個對國家有用的人。
在當時的上海中學,有很多像他一樣透過轉學而來的烈士子女,他們大多來自江西和陝北,往往在上海的高水平教育下有點吃不消,紛紛在學習了一段時間後參軍去了。說是參軍,實際上往往因為他們父母的緣故,後來基本上都當上了領導幹部。
小小年紀的賀麓成在當時自然思想也會有些波動,他也想像自己的同學一樣去軍隊“參幹”,並認為這是一條很好的路子。他的舅舅賀敏學得知這些情況後,對著賀麓成嚴肅地說道:
“你還是好好唸書,不要去“參軍”,也別想著去“參幹”,我們賀家都是革命軍人、革命幹部,缺的就是教授,現在國家需要建設,需要知識分子,你就應該專心於學習。”
在舅舅苦口婆心的勸導下,賀麓成意識到,自己不能僅僅為了自己的安逸,應該透過自己努力,努力為國家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認識了思想之後,賀麓成將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學校的學習上。他本來就聰明,之前在江西唸書的時候就經常跳級,因此學得很快,在學校裡他的數學成績永遠都是名列前茅,其他科目也非常紮實,每次考試都在強手如雲的上海中學穩定在班裡的前三名。
在進入上海交通大學電力系繼續學習完畢後,他又考取了留蘇研究生,看到侄子如此爭氣,賀子珍也由衷地為他感到自豪。
在當時的中國,政治運動正是風起雲湧的時候,賀麓成也有一點意動,而這時,舅舅賀敏學又一次對他提出了告誡:“別管那些運動,你好好讀書,我希望你將來在所學的專業上能有所作為,做一個優秀的專家。”
作為當時華東防空司令的賀敏學太知道自己這個國家缺什麼了,臺灣的飛機肆無忌憚地飛入大陸刺探情報,新中國太缺少自己侄子這樣,完全由新中國培養起來的高材生了,嗷嗷待哺的新中國強烈的呼喚屬於自己的科研人才。
在賀敏學看來,學生的主要任務就是好好讀書,將來在自己的專業上報效祖國。而事實證明,賀麓成最終也完全無愧自己姨媽和舅舅的殷切期待。
深入鑽研,成為中國的導彈專家
在考取留蘇研究生後不久,因為中蘇關係的變化,賀麓成最終並沒有去成蘇聯,反而被組織分配到了國防部第五研究院研究導彈去了。
國防部第五研究院是剛剛成立不久的新機構,也是黨中央十分重視的我國第一個導彈研究機構,並且由十大元帥之一的聶榮臻親自擔任院長。
專案的主要負責人是剛剛逃離了美國魔爪的錢學森教授,但是有將無兵也是不行的,所以紛紛從各地的大學調來了當時最優秀的那一批大學生。
賀麓成自然是這些大學生之中的佼佼者,在和錢學森一起工作的漫長時間裡。賀麓成也逐漸從當初那個啥都不知道的愣頭青,逐漸成為了我國第一批導彈工程師。
他每天都在研究所裡發奮工作著,在短短几年時間,他便透過翻譯閱讀了大量的外國文獻,並同時翻譯完成了近百萬字的導彈研究資料,這些經他翻譯的資料,最終都成了我們導彈試驗的寶貴財富。
在後來,研究所和他一起工作過的同事這樣形容他:“他是我們之中最勤快的一個,錢老說時間緊、任務重,但是像他那樣努力的人也不多,他把所有的時間都獻給了工作。”把所有獻給工作的人,工作自然也不會對他虧欠。
在長期的實踐和摸索過程中,透過和另一位工程師王太楚在經過反覆研究後,提出了自己創造的導彈控制方案,這也是我國培養的科研工作者所提出的第一次具有可行性的方案,意義不可不謂重大。它向我們證明了,中國一樣可以培養出優秀的科研人才。
1964年6月29日,我國第一枚自己設計、自己製造的中近程導彈飛行試驗獲得了成功,而在一片掌聲之中,做出了突出貢獻的賀麓成又埋頭在自己面前的文獻和圖紙當中了。
可是那個特殊年代的風波還是席捲到了原本平靜的科研所,面對折磨,面對苦難,賀麓成本可以亮出自己的真實姓名從而免除這些。
但是即使在最受折磨的時候,賀麓成也不曾暴露出自己和毛主席的那一層關係。有志氣的他早就決心,絕不讓自己因為是毛主席的親戚而享受到自己本不應該承受的待遇,這一點,即使在他被折磨的時候,也一直堅持著。
直到1993年,政府向毛澤覃烈士頒發烈士證書聯絡到賀麓成的單位的時候,賀麓成的真實身份才被人知曉,而這時,距離毛澤東的去世早就過了十幾年了。
雖然賀麓成並不想因為自己的身份而和毛主席主動聯絡,毛主席也並沒有忘了他,他始終記掛著自己這個可憐的侄子。
在1959年,李敏和孔令華結婚的時候,毛澤東就對女兒李敏說:“你的哥哥在北京,你應該邀請他嘛!”
而毛澤東所說的這個哥哥,就是指賀麓成,而當時在研究所裡忙於工作的賀麓成也最終錯過了李敏發來的請柬。
而這一次錯過,讓賀麓成這一生都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大伯。
毛澤東後來也曾多次派人去通知賀麓成,希望自己能和自己弟弟的兒子好好地聊聊天,談談心,但是賀麓成在當時早就是研究所的骨幹,再加上毛主席自己也是事務纏身,兩人終其一生也沒有能見一面,這在如今聽起來,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離開了人世。在擬定親屬名單的時候,工作人員也甚至不知道賀麓成和毛主席之間的關係,這時候要不是李敏的提醒:“少了父親的親侄子——賀麓成”, 賀麓成極有可能見不到自己這一生素未謀面的大伯的最後一面了。
很多人也是到最後才知道,這位新中國有名的導彈專家,竟然和毛主席有著如此深厚的關係。
而他們在處理這一關係中的淡然純粹,也讓很多人對賀麓成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