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下的哨兵》有很多的版本,不論是話劇還是電影,其中最為人稱道的,最被廣大人民群眾接受和認可的還是原版。
毛澤東主席曾表示只要看原版《霓虹燈下的哨兵》。
在觀影過程中,被劇中情節觸動而幾度落淚的毛澤東,甚至能說出劇中臺詞。
“哦,黑不溜秋的,你靠邊站”。
可見他對此劇的熱愛,對劇中解放軍班長趙大大這一人物的喜愛。
趙大大這個角色令人印象深刻,這一經典人物形象的塑造者便是時任解放軍南京軍區前線話劇團的演員袁嶽。
這個與《霓虹燈下的哨兵》劇中人物高度貼合的演員,現實生活中是否與劇中人物的性格一致呢?演出該劇對他的婚姻家庭生活有何影響呢?對他的老年生活又有什麼改變呢?是否真的孤獨走完餘生?
袁嶽
一、趙大大與袁嶽的緣分
趙大大是《霓虹燈下的哨兵》一劇中的好八連的八班長,他身材高大,性格耿直,只因為出生貧困家庭,隨部隊進軍上海後,在十里洋場、花花世界中極為不適應。
但正是這種可貴的不適應,使他天然的抵禦了資本主義腐朽思想和糖衣炮彈的襲擊。
他勇敢善良,剛正不阿,愛憎分明,是一個無產階級的標杆戰士。
而演員袁嶽則出生於工人家庭,雖然出生在大上海,卻從小體會到城市貧民家庭的艱辛生活,這一點與角色趙大大並無二樣。
而更為重要的是,袁嶽並非一個毫無軍事經歷和部隊基層生活的單純的演員。
1949年5月,袁嶽從上海戲劇學院的前身,也即是上海戲劇專科學校專業後,就參加瞭解放軍蘇南軍區文工團。
之後,他並非一直在文藝團體裡待著,而是隨部隊到一線剿匪作戰,參加土改並且參與到東南沿海的解放島嶼作戰。
再之後,他又下到基層部隊擔任文化教員,與戰士們同甘共苦,經歷了一個基層指戰員必須經歷的一切。
袁嶽能沉下心來,撲下身子,身上從無大城市兵的一切虛浮之氣,而是與戰士們打成一片,在火熱的基層生活中茁壯成長。
在一次戰鬥中,袁嶽身先士卒,一往無前,光榮榮立了二等功。
這即使對一個老兵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榮譽,這也是對袁嶽這個“文化人”在部隊幹出成績的最好肯定。
這時,久經考驗的袁嶽已經成為一個堅毅勇敢的部隊指戰員了。
不久後的1955年,袁嶽調入剛剛組建不久的南京軍區前線話劇團,之後他參演了不少的話劇,有《楊根思》《布穀鳥又叫了》《我是一個兵》《烈火紅心》等,但讓他聲名大噪的,給人民群眾留下深刻印象的《霓虹燈下的哨兵》卻在不遠處等著他,他與趙大大一生的緣分就要開始了。
《霓虹燈下的哨兵》一劇,起源於1960年隨南京軍區司令員許世友到上海檢察工作的軍區文化部副部長沈西蒙。
許世友
見到了沈西蒙的南京軍區副司令員兼上海警備區司令員王必成太高興了,他早就有把南京路上好八連事蹟搬上舞臺的想法。
於是,他趕緊給他的新四軍老戰友,寫過《南征北戰》等劇的著名劇作家沈西蒙介紹情況,並提出要儘快創作成劇的想法。
沈西蒙馬上提出要深入連隊,與戰士們同吃同住同勞動,尋找創作靈感。
沈西蒙到連隊後,被八連戰士們身處十里洋場,卻拒腐蝕、永不沾,保持艱苦奮鬥本色,繼續為人民服務的故事所深深深深打動。
他悉心創作,與幾位同仁仔細研究、反覆修改,幾易劇本。
最終,於1961年完成了創作定稿,並在排練時正式定名為《霓虹燈下的哨兵》。
而南京軍區前線話劇團接到排演任務後,便開始了選擇角色。
由於袁嶽身材高大,表演功底深厚,十分符合原著中的八班長趙大大一角的形象設計,於是便被大家公認推舉為這個角色的不二人選。
雖然被組織認可了這個搭配,袁嶽還是生怕演砸了角色。
一向認真較勁的袁嶽便和電影及話劇作者沈西蒙一樣,住進了好八連的宿舍,開始了深入角色,並尋找感覺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袁嶽和趙大大的原型人物,八連班長羅大大結成了好友,他們一起上哨下哨,一同勞動,一同訓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種種經歷之下,袁嶽終於體會到了趙大大應該是一種什麼樣感覺,什麼樣的心態,自己如何演好這個角色,而更重要的是,羅大大有什麼都和袁嶽交流,這種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友情,也為袁嶽演好班長趙大大提供了最堅實的實踐基礎。
話劇《霓虹燈下的哨兵》一經演出,就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周恩來總理先後看了7次《霓虹燈下的哨兵》,並指示一定要拍成電影,話劇裡面的演員和臺詞,一個也不要動。
就這樣,袁嶽又成了電影《霓虹燈下的哨兵》中趙大大的扮演者。
雖然八班長趙大大並非《霓虹燈下的哨兵》一劇中的主角,但這個角色因為形象鮮明,袁嶽演技精湛而格外受到大家的喜歡,就連毛澤東主席都對趙大大的表演印象深刻,讚不絕口。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袁嶽與《霓虹燈下的哨兵》的這一個緣分,又奠定了他的另一場緣分。
二、因戲結緣與有緣無份
1964年,《霓虹燈下的哨兵》在上海電影製片廠拍攝,與此同時,這個劇組旁邊還有另一個電影正在拍攝,那便是《舞臺姐妹》。
兩個本來毫無關係的劇組,卻因為攝影棚彼此挨著,促成了兩組演員之間的交流,也給袁嶽一生帶來了永遠的改變。
這個南京軍區前線話劇團的小夥子,這個《霓虹燈下的哨兵中》的八班長趙大大,一眼便相中了《舞臺姐妹》中的妹妹,上海越劇團的美女小旦曹銀娣。
曹銀娣
此時的曹銀娣25歲,雖然年紀不大,卻是一個久負盛名的知名演員,且被稱為上海越劇界最美的女小生,可見其魅力與容貌。
有一則逸事,足以說明曹銀娣的美貌與令人著迷的程度。
1962年,曹銀娣參演越劇電影《紅樓夢》,雖然她在劇中戲份很少,少到只有短短的幾句簡單唱詞,但曹銀娣如驚鴻一瞥,她的亮相便定格在無數戲迷的腦海裡,鐫刻在無數戲迷的心海中。
有一個香港的觀眾就是為了看曹銀娣演的琪官,一連看了30多遍的越劇電影《紅樓夢》。
此時曹銀娣的容貌,正是當打之時。
雖然不能太誇張的說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但至少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多少棒小夥都盼望能一親她的芳澤。
但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的妙不可言。
因為攝影棚就在隔壁,互相串場子的兩個劇組頓時攪和了在一起。
富有豐富生活經驗,且大曹銀娣7歲的袁嶽,看中了自己的心愛之人後,便開始了不聲不響的追逐。
袁嶽並非如常人一樣,死纏爛打。
他是以請教越劇的唱腔唱法的形式,接近了曹銀娣。
這種交流,讓曹銀娣體會到了被尊重、被依戀、被信任的感覺。
慢慢地,曹銀娣對這個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大兵”給吸引了。
兩顆心,也慢慢的越走越近,順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來。
最終,兩個人終於結成了生活伴侶。
這是一個令人豔羨的婚姻,真可謂是郎才女貌,互相登對。
可實際上,電影拍完後,袁嶽不得不隨隊回到了部隊。
南京與上海兩地雖然相隔不遠,可這也畢竟是兩地分居呀。
袁嶽為了照顧曹銀娣,向組織提出了轉業申請,他只想快點回到妻子曹銀娣身邊,多盡一點丈夫的職責,多付出一點丈夫的溫柔。
於是,1974年,袁嶽放棄部隊的大好前程,轉業回到上海。
儘管沒有什麼更多的選擇,也沒有更多更好的好單位,他還是毅然決然的回來了。
最終,他選擇了到上海市郵電局工作。
不想荒廢一生所學的袁嶽,便在業餘時間組建了一個業餘話劇演出隊。
妻子曹銀娣此時也全力支援他幹自己喜歡的事。
在多方的支援下,袁嶽和他的業餘演出隊演的越來越多,名氣越來越大,反響也越來越好。
於是,到了1976年元月,袁嶽便被上海電影製片廠選中調入,成為了一個專業的電影演員。
雖然一直沒有演過什麼主角,但袁嶽從不因為角色小而不費力氣。
他深深地明白: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
他投入大量的時間、精力在演藝事業上,經營著他的角色,一個個老幹部,一個個小角色。
演出了《苦惱人的笑》,《燕歸來》,《好事多磨》等劇作。
繁忙的工作以及對事業的完美的追求,使袁嶽漸漸的忽略了與妻子的溝通與呵護,儘管他明白自己在部隊養成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容易誤事,而生活中處處耿直又倔強的脾氣又讓在與妻子交流時,難免有時摟不住火。
而曹銀娣,則是個典型的細膩的上海女子,但她性格中又兼有好強和追求完美的特質。
這使得她對於生活細節的要求達到一種很高的品質。
兩個人的性格在談戀愛時感受不明顯,在兩地分居,又經常不在一起時也並不明顯,但等到兩人真正的天天生活在一起,對於生活的不同的追求與感受,就會很分明很鮮明的擺在那裡。
而兩個性格都好強的人,分明眼睛裡都容不得沙子。
於是,兩個曾經愛的那麼深的人,不得不走上分開的道路。
正如列夫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一書中所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則各有各的不幸。
雖然袁嶽與曹銀娣因戲結緣,卻又有緣無份的婚姻令人婉惜,但實際上,一個成功的婚姻其實是不足外人道也,只要兩個人感覺好就行。
這也是雙方及親朋好友都祝福他們的原因。
三,離婚後過著孤獨的生活嗎?
2018年10月15日,上海電影製片廠離休老幹部、老演員袁嶽離開了人世,享年86歲。
袁嶽與曹銀娣離婚後並未再婚,膝下也無子女。
因此,他的後事都是由生前單位上海電影製片廠及生前親朋好友辦理。
這是一個令人悲傷的時刻,但卻未必是一個孤獨的時刻。
實際上,離婚以後,袁嶽的生活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他依然把全部身心投入到了演藝事業中。
他從傻大黑粗的趙大大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專業演老幹部的高幹專業戶,但他卻表演得樸實細膩,富有濃厚的生活氣息,尤其是《子夜》《20年後再相會》等影片,收穫了大量好評。
袁嶽離休後,上海電影製片廠演員劇團對他們這些老一輩的藝術家都十分的關心,分外的照顧。
2017年9月,上海電影製片廠演員劇團舉辦了重陽節團拜會,大家都見到袁嶽等老同志。
雖然那時他和王丹鳳、秦怡等都坐在輪椅上,但精神都很好,滿面紅光,笑容感人。
但信人意想不到的是,一年以後,袁嶽便離大家而去。
這樣一個老人,因為《霓虹燈下的哨兵》而為人所熟知,也因為《霓虹燈下的哨兵》與妻子結緣,最終他還追隨著當年的霓虹燈下的哨兵戰友們而去。
今年離電影《霓虹燈下的哨兵》上映已經過去了半個多世紀,當年的各個角色的扮演者都已零落各地。
而扮演八連連長魯大成的宮子丕、扮演八連指導員路華的徐格林、扮演老班長洪滿堂的劉鴻生,以及丁尼、李恩琪、安家祥等很多演員都已離世。
這樣一看,想來袁嶽他們應該是不孤獨的,因為戰友們天堂裡還能聚在一起,那才是快樂的,那才是熱鬧的不是嗎?!
你看那霓虹閃閃,不正是他們相聚的笑臉嗎?
參考文獻:
1.《霓虹燈下的哨兵》劉鳳祿,四川大學出版社,2917.7.1
2、《越劇女班老調精選》上海音樂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