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上課,我問小朋友:“你們喜歡幼兒園嗎?”
有個小男孩,三年級,他說:“我討厭幼兒園。”
我問他:“為什麼呢?”
他很激動,說:“因為裡面的老師很討厭。我想參加一個活動,但他不讓我參加。我很憤怒。”
我問:“那你知道老師為什麼沒有讓你參加嗎?”
他大聲說:“我不知道,但是最後的結果就是他不給我參加。他不公平。”
我又問:“哦,你想知道老師不讓你參加的原因嗎?”
他說:“不,一點都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不讓我參加就夠了。”
我繼續問:“那現在離開那個老師、離開幼兒園了,你是不是很開心呢?”
他停頓一秒,說:“不。一點都不開心。”
我很驚訝,按道理來說,離開自己討厭的人或事,居然不開心,這是怎麼回事呢?
他回答:“因為我在幼兒園受的委屈太多了。”
這才是剛剛升入小學三年級的小朋友,在他記憶里居然大多是這樣的呈現。如果不是我們課堂專門做這一塊,估計他的這番心事沒有什麼機會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口。
確實。之前他爸爸和我說:上了我們這個課程不久,兒子就和他說幼兒園發生的事情,這些事情很少聽他說。
孩子能夠用語言表達出來,有幾種可能性。一是語言能力達到了,在幼兒園可能他想說但是不知道怎麼說合適,索性不說了;二是他覺得自己有底氣面對了,也就是他變強了,不管是身體的成長還是心理的發育,都讓他覺察到自己的力量,所以敢說了;還有一種可能是看到爸爸媽媽態度的好轉,對爸爸媽媽的信任度提高了,知道即使說出來爸爸媽媽也不會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於是說出口了。或許還存在一種試探,就是說出來看看爸爸媽媽的反應,然後再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總得來說,孩子能說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們清晰了孩子的部分想法。如果孩子沉默,我們真是很難去猜測背後的各種可能。
同時,我們也要警惕起來。不要說孩子,有時候成年人也會下意識地掩藏對自己不利的資訊來獲取利益。當然不是說孩子和成年人就“撒謊”了,在他們的記憶裡,這就是真實發生的事件。
比如有次外公阻止小朋友用手抓菜吃,小朋友轉頭就和我告狀:“媽媽,外公不讓我吃菜。”如果不是我就在飯桌旁,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可能就被小朋友騙了,以為外公真的不讓她吃菜。
但事實上呢?只是外公不想她用手去菜盤抓菜吃,這樣不衛生,也不禮貌。
外公是好意,但小朋友看到的就是“外公把菜端走了,不讓她吃。”
那這個三年級的小朋友呢?一直停留在那個階段沒有出來。他憤怒“老師沒有讓他參加他很想參加的節目”,卻沒有想過“老師為什麼不讓他參加的原因”,是真的存在偏見的不公平對待,還是基於其它方面的考量呢?
再去追溯過去,難度太大了。而且就算追溯,怎麼知道是真實還是不真實呢?不管是真實還是非真實,都留下了印記。怎麼才能破解這個印記帶來的不利影響?個人認為,阿德勒比弗洛伊德的學說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