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巴,跟我走,
一走走到黃金口,
你砍肉,我打酒,
我們兩人交朋友。
這是我們小時候月下追逐玩樂時候唸的一首童謠。那時候,以為黃金口很遙遠。
黃金口叫做"小沙市”,沿著鬥黃公路,從鬥湖堤出發,走十八里就到了黃金口。黃金口在虎渡河邊上,本來叫孱陵街,後改叫黃金口。有這樣一段傳說,三國時劉備與孫夫人住在鬥湖堤,孫夫人患病,昏迷不醒,茶飯不進。劉備守候了幾天幾夜,有時連聲叫喊,孫夫人也不答應。劉備非常焦急,軍醫看病下藥無濟於事,於是派人四處尋找良醫。有人說,孱陵街有位醫術高明的老醫生,劉備即刻派人去請,但那位老醫生不肯到軍營中來,要看病得把夫人送去看。劉備本想發脾氣,轉念一想,治病要緊,於是把夫人送到了孱陵街。老醫生切脈看相,開方抓藥。孫夫人喝下湯藥,不到半個時辰,出了一身汗,睜眼說話了。劉備高興極了,笑著說:“夫人,你終於開了黃金口啊! ”從此,人們就把孱陵街改叫為“黃金口”。
孱陵街又叫柴林街,西漢時候,這一帶叫孱陵縣,縣城就設在柴林街。劉備在油江口安營紮寨,孱陵縣改稱公安縣,縣城改在油江口附近的劉備城,呂蒙奪取荊州後,恢復孱陵縣,縣城又遷回孱陵街,所謂呂蒙營,即是黃金口。西晉以後,黃金口逐漸被鬥湖堤取代。
那個年代,交通不發達,尤其是陸路交通,修建道路,消耗勞動力和物資非常多,再加上公安縣本是洞庭湖的尾子,經常淹水,黃金口處於虎渡河邊,航運方便,因而,這裡一直是一個不錯的小鎮。
就是這個繁榮的小鎮,1926年8月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北伐軍攻到賀勝橋附近的時候,駐守常德和澧縣一帶的北洋軍第七師混成旅撤入公安,向沙市方向準備渡江北撤。國民革命軍第九軍尾隨攻入湖北公安,第一師是賀龍的隊伍,第二師楊其昌,佔據黃金口。部隊部署在觀音寺、曾埠頭、鬥湖堤、金貓口、黃金口一線,楊其昌師在鬥湖堤遭到王都慶部的猛烈抵抗,北洋軍艦也在長江助攻,楊其昌部傷亡很大,好在賀龍部及時趕到,向敵人發起三次衝鋒,王都慶部不支,向江北潰退。9月20日,敵于學忠部反撲,黃金口又被奪去。左翼軍代行總指揮黨代表呂超偕賀龍、楊其昌親臨前線指揮,楊師全部、賀師一部擔任正面主攻,賀師一部由觀音寺、曾埠頭迂迴運動。賀師第七團,楊師第三十七團,多次向敵人發起猛烈進攻 。第一次,團長賀錦齋帶領部隊往上衝,奪回了黃金口。不一會,敵人進行反撲,在黃金口發生巷戰,時進時退,僵持不下。革命軍傷亡較大,堅持到晚上,後撤了 3 裡。此時,呂超由鬥湖堤率賀師第二旅旅長賀敦武深入敵人腹背,側攻黃金口。楊師長由金貓口、賀師長由龍翔包圍黃金口,激戰終日。敵人火力太猛,旅長賀敦武陣亡。第三次,賀龍親率部隊向敵發起了更大規模的進攻,搶佔了黃金口橫堤的有利地勢,與敵相持兩晝夜。到 23 日晚,敵不能支,向江北敗退。此役斃敵官兵 2000 餘人。1926 年 10 月上海《申報》載呂超電文寫道:
超哿日(9月20日)偕賀(龍)楊(其昌)兩師長到達公安縣城。適我前鋒與敵激戰於黃金口附近。馬日(21日)令楊師全部附賀師一部擔任正面進攻黃金口之敵。賀師另一部由觀音寺、曾埠頭向鬥湖堤進攻。激戰三日兩夜,均互有勝負。蓋鬥湖堤至黃金口之線,有天然戰壕,被敵盧、於、王都慶舊部閻德勝等聯合固守,即佔良好地勢,頑固抵抗,晝夜均以火力壓迫,彼眾我寡,傷亡甚重。超親赴觀音寺、曾埠頭督戰後,由鬥湖堤偕一師旅長賀敦武,越彭家橋深入敵人腹背,以攻黃金口側面後,楊師長由金貓口,賀師長由龍翔鋪,向黃金口之敵進行包圍攻擊,激戰終日,隨將敵人之主力擊破,敵向馬家咀潰退。是役我軍陣亡旅長賀敦武,中下級長官傷亡三分之二。
賀龍一戰成名,後來晉升軍長,也從此結下了與公安的革命情緣。
小時候,我們隊裡一直流傳著蔡爹的傳奇故事。
黃金口老街
蔡爹是湖南人,公安與湖南交界嘛,這裡有很多湖南來的移民。蔡爹來公安時,據說父母雙亡,流落到黃金口碼頭,替人扛包、搬運貨物,得一點錢打發日子。那天,他從工頭手中領了錢,準備上館子,被當地地霸攔住,要他交錢,他說,我辛辛苦苦挑了一天,才得了這麼點錢,憑什麼要給你們?地霸一招手,黃金口的地痞流氓一擁而上,蔡爹拿著一條扁擔,指東打西,黃金口的那批流氓被打得東倒西歪,旁邊街上的婆婆們說,十幾個人打不過一個人……樓上一個婆婆端著一壺開水說,讓你到黃金口來撒野!一壺開水潑下去,從蔡爹頭上右邊臉往下,這就是我們經常看到,他半邊臉是紅的一直延續到衣服裡面。
蔡爹療好傷後,打了一套工具,自學殺豬,他力氣大,一個人就能搞定一頭肥豬,速度快,他只要豬毛,不像其他殺豬佬,錢要得多,還拿走一副大腸、半副小腸,很快,請他的人越來越多。他心腸好,油江有一家人窮,孩子又多,想把一個女兒給別人,他接過來,養得白白胖胖,取名桂香。到江北殺豬的時候,看見一個男人把一個小孩甩進坑裡,他從水裡撈上來問那個男人,你怎麼這麼狠心,自己的兒子都不要!那男人說,腿都燒壞了,沒用了。蔡爹帶回來,自己醫治,南瓜啊,紅薯啊,喂活了,取名蔡叫來。後來,有個女人願意嫁給他,結婚之後才發現,女人身體很弱,卻一定要給他生個孩子,這就是五香,比我小一歲,瘦的像丁香。他花了很多錢,買了一支人參,誰知,虛不受補,妻子就這樣死了。蔡爹抱著五香,東家討一口媽,西家討一口媽,做南瓜糊糊,做紅薯糊糊,居然養大了。
蔡爹死的時候,來送葬的人特別多,是我見過的我們大隊最多的,埋好了,很多人還在那裡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