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0日,萬聖節的前天早晨,二姑因病去世,年僅六十多歲,生前的十幾年裡受盡了病痛折磨,十幾年前,二姑小腦萎縮,繼而不能直立行走,從前挺拔的身軀佝僂的像個問號,除了姑父她已經不記得任何人,包括子女。
兒時每年過年都會去二姑家裡,她總是滿面笑容的為我們做很多可口的飯菜,二姑話不多,從來沒見過她發脾氣。
生養了表哥表妹三人,現在都已成家立業,到了該享福的年紀了,卻得了一種叫“天皰疹”的病,全身起泡潰爛,無藥可治。每天被病痛折磨的嗷嗷叫,幾年前姑姑就已經喪失了語言能力,但是她知道疼知道難受啊,又疼又癢用手到處抓,讓人看著非常心疼。
以下圖片可能會引起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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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確認到病逝只有短短一個月時間,有一次閒聊,聽小姑說回家看看二姑,她得了皰疹,我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心裡只是想皰疹沒啥事兒,過幾天就好了,直到有一天看到姑父在朋友圈發起眾籌,我才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當時還想等週末放假回家一趟。
就是那個週末,週六的上午,我還沒回去呢,已經接到妹妹的電話,說二姑走了,我腦子嗡一下不好使了,以為產生了錯覺,剛掛了電話,老媽的電話打過來,我不接我也猜到了,這是真的,因為老媽平時沒什麼事從來不給我們打電話發信息,只要她打電話,肯定是生老病死。
我接了電話,放棄了自己開車回家的念頭,因為得帶孩子一起回,迅速聯絡了小姑和表弟,開車順道來接我一起回。
一路上不敢多說話,我怕小姑會突然崩潰,那種想哭又得憋著的感覺實在難受,給我憋屈的就差鼻子冒血了。表弟開車一路狂奔,小姑靠記憶力,我百度導航,就這樣,在本不熟的小路上還是差點兒走錯了路。
下午一點左右,我們到了,空蕩蕩的麥田裡一眼就能看到靈堂,村子拆的就剩下了村委會孤零零的矗在那裡,好像在訴說的歷史,告訴人們這裡曾經還有個村子。
村子拆後,村裡的人都七零八落流落到鄉鎮的各個地方,大多數都投奔了親戚,二姑一家毫無例外的住了我們家的老房子,就是弟弟妹妹出生的地方(我出生在老老房子的西屋裡)。
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都在這裡,按照習俗,出殯得回他們村裡,所以臨了借用了村委會的房子,這也是這棟房子存在的唯一價值了,它的存在就是接待本村逝去的鄉親們,聽起來是不是很難受,一世辛勞,臨終只能在空蕩蕩的村委會打發自己上路。
越想越難受,尤其是看到二姑的遺像的時候,音容笑貌猶在眼前,又彷彿看到了爺爺的影子,終於繃不住了,跪在靈前嚎啕大哭,伸手去撫摸二姑的臉,感覺人還在,她似乎在對我笑,突然想到爺爺的孩子從此少了一個,二姑她去找爺爺了,爺爺如果知道了是不是會很傷心。
記得爺爺臨終前的前幾天,經常見到村裡的人就會說:“我快走了,我走後你們要替我看好我的孩子們”,他的孩子有大姑、二姑、我爸和小姑,那時候我就下決心我一定要活出個樣來,替爺爺守護好他的孩子們,然!生活並不能事事如意,我還沒能闖出一片天地,我還沒有能力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二姑就走了,而且她還那麼年輕,而且看著她受了那麼多罪,越想自己越沒用。
心中的憋屈只能用哭聲表達出來,孩子從沒見過這場面,但是她並沒有害怕,看我跪在靈前哭,她也跟著跪在我身邊,學我磕頭,只是她沒有哭,她還用手拽我,讓我不要再哭了。
她跟在我身後小小的一隻,問我:“媽媽,是不是還在過萬聖節?”我說是的,她問:“是媽媽的親人去了天堂了嗎?”我說是的,她說:“媽媽,我不想長大,我長大你們就會變老,老了也會死”,我說不會的,她說:“那你一定要多鍛鍊身體,多吃蔬菜,這樣就不會老也不會死”,我說好的。
太陽西下,裝棺木的靈車來了,外觀像個嬌子,孩子緊緊拉著我的手,跟我一起三跪九叩,把二姑送上靈車,目送她越走越遠……
脫了孝服,回了老家,陪爸媽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表弟開車捎帶我回家,那天早晨大霧四起,伸手不見五指那種,好多年沒見那麼大了霧了,媽媽一再囑咐等霧散了再走,表弟下午趕著上班,還趕著去接個乘客,都是勤儉持家的好孩子。
我們慢悠悠的走在鄉村的小路上,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我還說這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到家,剛剛說完來了一陣風,太陽出來了,霧散了。
我們也恰好出了村子,一路上不緊不慢,半路還下起了太陽雨,這邊天上大太陽,那邊電閃雷鳴下大雨,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壓抑的心情瞬間舒展那種,這是逝去的親人傳遞的愛吧?
回到家小歇了一會兒,更加堅定了要努力工作,努力掙錢的決心,錢不是萬能的,但是錢能解決很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