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太宗淳化年間,隰州有個家境貧困,邊做樵夫邊寒窗苦讀的小夥子。
小夥子名喚王淵,字木潤,名和表字皆取《荀子·勸學》篇: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其父盼他如美玉明珠般能做個有用的人,可現實往往比較殘酷。
王家以往經營生意富裕,父親才對王淵有如此期望。王淵五歲那年,家中生意一落千丈,父親更是被生意夥伴欺騙,導致血本無歸,大宅賣掉,一家人搬進了三間茅屋裡。
從前生活優越,現在卻如此潦倒,王父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而病倒,一病就是十幾年。
這就苦了夫人和只有幾歲的孩子,王夫人以前兩手不沾陽春水,自打王父病倒,她就獨自支撐起了這個家,表現出了強大的意志力。
一邊照顧臥病在床的丈夫,一邊照顧年齡尚幼小的王淵,王夫人生生熬了十幾年。
對於王淵來說,以前優越的生活如同幼年記憶裡的一個夢,事實上他根本不太記得王家曾經的輝煌。所以,也並不覺得如今的生活有多麼不堪。
父親臥床,孃親獨自支撐這個家,王淵從小就知道孃親不容易,想幫孃親分擔。他分擔的方法就是當樵夫砍柴,自家燒不完就賣。同時,由於有父親的期望,他也沒有把讀書扔下。
砍柴練就了他健壯的體格,讀書使他待人溫潤,加上自小懂事孝順,是孃親苦難之餘唯一的安慰和期望。
十八歲這年,母親決定讓他花更多時間在讀書上,為日後做準備。沒料到,這一決定卻讓王淵的人生髮生了根本性轉變。
Ⅰ:王夫人責令求學,大街中王淵救乞
王夫人想讓兒子多花些時間在讀書上,意思是讓他多去聽“講學”。
王淵平時是起床後砍柴,挑著去賣後回來,處理完雜事,一天就已經過去,他讀書的時間全部都在晚上。晚上讀上半夜,次日清晨再去砍柴。
如此重複,已有幾年。
王夫人認為,兒子砍柴,耽誤了太多讀書時間,如今他已經十八歲,按照普通人來說,他早就該成婚了。可現在兒子沒有成婚不說,讀書還不能全心全意。
家裡窮困,儘管王夫人很著急兒子的終身大事,可她同時明白,馬上娶妻顯然有些困難。既然如此,不如把全部精力放在讀書上。
當地就有老先生在講學,老先生本是一個編撰官,如今年歲已高,告老回鄉。周圍學子,常去請教,老先生索性在家中開講,誰都可以去聽,分文不收,吸引了很多學子。
孃親的心思,王淵自然理解,至此,他每隔一天打一次柴,剩下的時間放在讀書上。
老先生不收分文,就在院子裡開講,去了後,或站或坐,只管聽就是。不懂就問,誰問都作答,非常讓人尊敬。
王淵去聽,如飢似渴,自然沒時間跟別人交流。平時大家聽講之餘,會相互結交,形成了一個良好的氛圍。他每日裡太忙,沒有時間做這些,在眾學子中屬於另類。
穿著打扮也可以看出他生活窘迫,故,他不結交別人,眾學子倒也沒人跟他主動結識,但他會時不時詢問老先生,問題刁鑽,眼光獨到,深得老先生喜愛。
如此特立獨行,在兩個月後,引起了別人注意。
這個特別注意他的人姓孟名朝雲,有時候討論時,孟朝雲想要跟他聊幾句,可是他根本不注意人家,也不樂意跟人家討論,顯得很是不近人情。
孟朝雲不以為意,這些人聽講之餘,會去閒逛,有時候也會碰到賣柴的王淵,慢慢大家都知道他生活困苦,有些人還會暗中嘲笑。
這一日,老先生講完時天色尚早,眾學子有的在討論,有的則外出去玩。孟朝雲到了王淵身邊,想要跟他聊天,王淵卻正在思考一個問題,隨意應了一聲就向外走,把人家孟朝雲給涼在了一邊。
孟朝雲啞然失笑在後面追了上去,剛到街上,突然發現前面有人爭吵。
爭吵聲也驚動了王淵,他向人群中看了看,原來是兩個學子在辱罵一個乞丐阿公。
阿公看不出多大年紀,鬚髮皆白,衣著襤褸。
怎麼回事呢?原來兩個學子出來想要去喝酒,不料卻差點被坐在地上的乞丐阿公拌倒,兩人正在惱怒,阿公竟還伸手乞討。
兩人頓時有了火氣,對阿公說了些難聽話。
王淵靜靜看著,孟朝雲站在他的身邊,看他不住搖頭。兩個學子,原是讀書人,竟對一個阿公如此出言不遜,這讓王淵感覺可悲,既然讀書,該明白一些道理,可現在看來,有些人讀書並不是為了明白道理,而是為了有個讀書人名頭罷了。
兩人指責完阿公後,王淵走向阿公,伸手扶起他,從身上掏出一些錢小聲說道:“阿公想來是遇到了難處,這些錢不多,阿公拿去且用。”
阿公接過錢千恩萬謝,兩個學子卻不願意了。
他們指責阿公,王淵卻給人家錢,這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喲,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砍柴的王淵啊?這是賣柴生意太好?都開始把錢向外扔了!”
聽著兩人的嘲諷,王淵不以為意,將阿公扶起,待阿公離開後,他對著兩人笑了笑就欲離開。
兩人臉色大變,王淵竟然無視他們?其中一個叫楊表的人伸手就欲去抓王淵的衣服,王淵抓住了他的手,疼得他頓時變了臉色。
王淵臉上微笑表情不變:“楊兄,我這衣服髒,莫要髒了你的手。”
他說罷鬆手,楊表不住甩手,他那可是天天握柴刀的手,豈是一個整日遊手好閒的楊表能比?但楊表不服氣,甩著手還待再罵時,一聲輕咳在一邊響起,原來是老先生來了。
王淵和楊表趕緊對老先生行禮,老先生讚許看著他:“眼中有人間疾苦,是謂君子也!”
楊表一看老先生讚許王淵,趕緊和同伴離開。
一邊的孟朝雲也開心過來,伸手拍了拍王淵想要說話,沒料到老先生無奈說道:“回去。”
孟朝雲卻轉頭不看老先生,王淵有些吃驚,來了這麼多天,他還不知道孟朝雲跟老先生關係如此親近。
然而,他還有更驚訝的,老先生看孟朝雲不走,又轉頭看著王淵說:“你們已然認識了吧?她是女孩子,讀書不方便,只能穿男裝,我這個當爺爺的也只能由著。”
啊?
王淵嘴裡能塞進個雞蛋,孟朝雲是女的?還是老先生的孫女?
孟朝雲哼了一聲,這件事別人都知道,因為大家都看出來了,只有王淵每天聽講認真,講完就走,就連跟他說話,他都是愛搭不理,所以他沒看出來。
不過,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見王淵對著老先生施了一禮,轉身就欲走。孟朝雲有些生氣,一跺腳喊:“木潤兄怎麼視朝雲如瘟疫?惟恐躲之不及?”
王淵似乎沒聽到,徑直走遠,孟朝雲呆呆站立,小臉通紅,老先生轉身,終於不再憋著,哈哈大笑起來。
Ⅱ:情思起少女動身,相約定雙雙砍柴
王淵為什麼不理會孟朝雲?
不是他不近人情,不是他不擅長跟人交流,而是他覺得沒用。
他回家後,能幫孃親照顧一下父親,還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再不然可以讀書,也可以回味一下老先生的講學,何必把時間浪費在跟人談交上?況且還都是相互客氣相互追捧的話?
他這麼想,而且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氣壞了孟朝雲。
孟朝雲是老先生唯一的孫女,自小讀書,心高氣傲。
假如王淵如別的學子那樣,看出她的身份而屢獻殷勤,她還真看不上。
恰好王淵對她根本沒有在意,別說主動看上一眼了,就算是她找王淵說話,他都愛搭不理。
加上王淵氣質和別人本就不同,他自小打柴,體格健壯。偏偏又一直讀書,健壯的同時,還有一身的倜儻,不像尋常讀書人似的,看著很是柔弱。
這就讓從小同樣讀書的孟朝雲好奇了,她主動接近王淵,身為爺爺的老先生豈能不知?老先生不攔著,他本是編撰退下來,明白貧窮對一個年輕人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為貧窮而墮落。
可是他從王淵身上看不出這種現象,小夥子貧窮而熱愛生活,他條件本來不好,可見到乞丐後能主動給錢,那應該是他僅有的錢,還是他砍柴賣柴得來的。
可是他毫不猶豫就給了阿公,這說明他人品貴重。
假以時日,王淵前途不可估量!
老先生是不鼓勵也不反對。
“你是在笑雲兒嗎爺爺?”
正笑著的老先生趕緊收住笑容,一臉嚴肅搖頭:“雲兒自小聰慧,爺爺豈能嘲笑?爺爺笑的是王淵不識抬舉。”
“你是在諷刺雲兒嗎?”
老先生揹著手搖頭離開,進入家中後,他轉頭說道:“是的!”
孟朝雲氣得直跺腳,氣哼哼回家,沒過多大功夫又出來,這次帶了個小婢女。
她一副書生打扮,小婢女裝扮成了小廝。孟朝雲這是要幹嘛?她要去王淵家裡。
“這個王淵,真是氣死我了,我要讓他好看!”
孟朝雲邊走邊生氣,小婢女頻頻點頭,突然說道:“小姐你看,樹上有兩隻大老鴰,好像在打架。”
孟朝雲才沒功夫看:“大老鴰和我們有何相干?”
小婢女又是點頭:“是啊,有何相干呢?在意才會生氣,不在意愛幹嘛幹嘛。”
孟朝雲回味過來,俏臉通紅:“你在說什麼?”
小婢女趕緊閉嘴不再言語。
王淵此時正在劈柴,他本就是砍柴出身,一些容易燒的都被他賣了,家裡燒的都是些疙瘩樹根一類,想要燒就需要劈開。
只見他拿把斧頭,衣裳盤在腰間,高高舉著斧頭,一斧頭下去,巨大的樹根被劈開,他如此不停,身邊已經堆起滿滿一垛。
王夫人端碗水出來給兒子,王淵接過一飲而盡,趕緊讓娘坐在一邊說道:“孃親且休息,孩兒馬上劈完。”
每一斧頭下去,必有一聲爆響,躲在不遠處的小婢女和孟朝雲都看呆了,小婢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姐,這是個書生?這是個讀書人?咱們走錯了吧?這身力氣,鐵也能讓他劈開。”
孟朝雲根本不回答,她萬萬想不到在家的王淵竟然如此神力,他讀書極好,可是力氣怎麼也這麼大?這一下一下劈柴,對於孟朝雲這個嬌小姐來說太有衝擊力,她無法想象王淵為什麼能將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完美融合在身上。
正在這時,王夫人看到了她們兩個,不解望了過來。
孟朝雲不像別的小姐那樣太過害羞,畢竟從小讀書,既然被發現,她大方走了出來。對著王夫人施禮,聲稱認識王淵。
王淵不明白孟朝雲為什麼來自己家裡,他只顧劈柴。
王夫人那是什麼人?以前生在大富之家,家道中落後又苦苦支撐,人生經驗比兒子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她趕緊讓孟朝雲去家裡,孟朝雲和小婢女進入王淵家裡。
貧窮但整潔,孟朝雲好奇看來看去,明白了王淵的家境。
如此條件,還苦學讀書,孟朝雲肅然起敬。如此條件,還把自己身上錢毫不猶豫給了乞丐阿公,孟朝雲明白了爺爺嘴裡所說的人品貴重。
王淵此時劈完,看到娘邊幹活邊跟孟朝雲聊天,趕緊接過娘手裡的活:“孃親且休息,孩兒來做。”
王夫人擦了擦手,心疼給兒子抹了一把汗:“累不著孃的,你跟她們聊天吧。”
“你有事?”
王淵問孟朝雲,惹得娘差點動手打他,這叫什麼話,怎麼能這樣直接問別人?
孟朝雲卻並不惱,而是點了點頭,王淵沒料到她竟然真的有事,以為是遊玩呢。
“明天我想去外面走走,可是又感覺不安全,所以想請你作陪。”
王夫人趕緊轉頭看別處,小婢女也轉頭看著別處,四隻耳朵卻都支著想聽王淵如何回答。
“沒空。”
“明天你不去聽講。”
“明天是我砍柴的時間。”
“你去什麼地方砍柴,我就去什麼地方走走。”
王夫人聽得心驚肉跳,只差幫兒子說話了,這般冷冰冰的,完全不像平時跟自己說話的態度。
王淵萬萬料不到孟朝雲如此執著,他搖頭:“那邊荒山野嶺,實在沒有什麼可走的。”
孟朝雲卻拉著小婢女就走,到了門邊說道:“說好了,明天我過來找你。”
看著走遠的孟朝雲,王夫人使勁瞪自己兒子,王淵卻搖頭說道:“富家小姐,一時興起,孃親這是怎麼了?”
王夫人想了想,明白兒子為什麼那麼冰冷,他說得有道理,一時興起的富家小姐,自己這麼激動幹什麼呢?王家可不是以前了。
王淵接著幹自己的活,他並不在意,孟朝雲明天想去就去,累了自然就會回去。
回去的孟朝雲卻非常高興,明天和那個“讀書的莽夫”一起去山裡,應該挺有意思吧?
少女並不知道,自己正在陷入一個深淵,這個深淵叫動情,她只覺得王淵身上有種莫名吸引自己的氣質,自己樂意見到他,明天能跟他一起去砍柴,自己都高興得不行。
這不是動情是什麼?她自小生活優越,此時卻對一個窮小子動了情。也許,這就是緣分的奇妙之處吧,它不分身份,沒有貴賤,只有相互的吸引。
而孟朝雲和王淵都不知道,有人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並且嫉妒得兩眼噴火。這人就是楊表,他早就看出孟朝雲的女兒身,加上孟家富貴,家族中還有人在朝中為官,他一直在試圖親近,可是孟朝雲根本不理他。
如今見孟朝雲對王淵如此重視,他決定明天趁著王淵砍柴教訓一下,他並不知道明天孟朝雲也要去,更不知道,他因為嫉妒正在跌進一個深不見底的極淵。
Ⅲ:地震起陷入地底,大水至逃出極淵
次日天剛亮,孟朝雲多了個心眼,她怕王淵早走,所以早早到來。
她是鐵了心,就跟王淵去砍柴,王淵砍完柴,賣柴時她也要跟著。
早飯是在王淵家裡吃的,孟朝雲沒有半點不適,看王淵給病榻上的父親端飯,又讓孃親坐好端上,然後才自己吃,她越來越期待今天的出行。
飯罷,王淵帶著砍柴刀、繩子出發,後面跟著孟朝雲。
“我幫你拿著刀吧?”
“要不我幫你拿著繩子?”
孟朝雲是親家婆叫大嫂——沒話找話。不過沒多久她就顧不上說話了,因為她得全力行走才能將將趕上王淵。
進入深山後,王淵開始砍柴,孟朝雲在一邊,她想幫著撿,但她實在不會,淨幫倒忙。
打好一捆柴後,王淵突然對孟朝雲施了一禮,孟朝雲不解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突然施禮。
“謝謝孟小姐信任,如此深山,孟小姐卻放心跟來,王淵感激。”
孟朝雲白了他一眼,原來他還有說這麼多話的時候?
“木潤兄……王淵你這是什麼話?是想圖謀不軌?”
王淵啞然失笑搖頭時,突然感覺腳下一緊,低頭看,腳竟踩到個繩套之上,繩套收緊,他被倒吊在了樹上。幾個人從樹後出現,怪笑看著他。
山賊?
王淵皺眉,孟朝雲卻是害怕,如此深山,碰上這麼一群人,她一個姑娘,害怕是正常表現。
幾個人自然是楊表派來的,事實上,楊表此時就在暗處,他不敢出來,怕被孟朝雲看見。他專門瞭解了王淵平時砍柴的地方,目的就是為了教訓他。
接下來,就該這幾個人揍王淵了。
不過他實在輕視了王淵,就見被倒吊著的王淵砍柴刀翻動,繩子被割斷,他從上面跌落後一個翻滾就到了孟朝雲身邊,拉著她就跑。
楊表萬萬沒料到王淵會逃脫,在樹後跑出來並且叫喊著追趕。
前面的王淵和孟朝雲剛跑出幾步,就聽一聲悶響,地面一陣晃動,身子猛向下沉,接著就從滿是落葉的密林中消失。
後面追的幾個人大吃一驚,可是他們收腳不及,竟然跟隨著也掉了下去。
就在剛才一剎那,發生了短時地震,地面裂出個縫隙,把他們所有人都吞了進去。
王淵向下跌的過程中都沒有鬆開孟朝雲的手,他怕一鬆開就會失散,這是向地下掉,一旦失散,後果不堪設想。
也不知道向下掉了多久,撲通一聲落在了水裡,也得虧是水裡,否則兩人都得摔死。
入水向下沉了一陣,王淵帶著孟朝雲向上浮起。
出了水面,兩人震驚望著眼前,不是黑暗一片,他們處在一個空間中,周邊滿是發著白光的飛蟲,使他們可以視物。
後面又是幾聲響,不用說,是追趕他們的人也掉了下來。
此時顧不上其它,王淵拉著孟朝雲的手遊至水潭邊上岸,只見前面有一條幽深小路,兩人順著小路就跑了進去。
這裡到處都是發光小蟲,不影響視線,可是孟朝雲仍然非常害怕,因為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況且後面還有幾個人在追他們。
王淵也比較忐忑,人之所以會害怕,是因為心裡有牽掛。比如王淵,意外掉到這種地方,萬一出不去,家中爹孃怎麼辦?
他邊跑邊想這些,只聽後面的腳步先是接近,後來就越來越模糊,轉頭向後看,追來的幾個人竟然不見了。
他暗叫糟糕的同時站住,發現小路並不是一條,而是無數條,但樣子都差不多,人走上來,會在不知不覺迷路。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迷路了,前面不知道有什麼,想退回去也找不到剛才的路。
地下這麼個空間中,本身就會給人壓力,加上環境奇特,兩人都感覺有些絕望。
又向前行了一陣,兩人到了一處比較寬敞的地方,一側有條崎嶇的山巒,前面有數座黑呼呼的山峰,山蜂不高,大約有兩人多高,擠在一起,上面似附有不少雜物。
兩人疲累異常,後面追的人不見蹤影,王淵決定休息一陣。
孟朝雲心中恐懼,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他不住安慰著,腦子裡卻在快速思索,如何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他們是向下掉的,如果想出去,只有向上爬。可是兩邊包括前面都是石壁,別說沒有工具,就算是有工具,他們也休想爬出去。而且這地下竟有如此大的空間?想來是以前遠古時期,這裡通著地下深海大河,衝出這麼大的空間。
滄海桑田,水退去後,留下了這麼個地下空殼子。
如果能找到水退的地方,也許就能出去。
正想著這些,王淵冷不丁發現身邊不知道何時多了個白髥阿公,他大吃一驚的同時,又發現這阿公竟是在街頭乞討的那個人。
“阿公為什麼會在此處?這裡是什麼地方?”
白髥阿公看著他微笑:“公子心善,不該如此。此地為幽泉,只是現在已然沒水。”
“能出去嗎?”
聽了他的話,白髥阿公皺眉思索後指了指前面的幾座山峰說:“躲入鼎中保命。”
剛說完,王淵被猛抓一下驚醒,睜眼一看,原來是做了個夢。同樣閉眼睡著的孟朝雲估計是做了噩夢,把他給抓醒了。
這個夢當真奇怪,他尚在回味,突然聽到有模糊的腳步聲傳來,應該是追他們的幾個人正在接近。
躲入鼎中保命?哪裡有鼎?
他邊想邊拉著孟朝雲接近了前面的山峰,赫然發現上面竟然有銘文,這不是山峰,而是人造物。
邊上有堆起的雜物,他二話不說,拉著猛朝雲向上爬,爬上去後才發現這裡不是盡頭,對面還有空間,但卻是一望無際的水,而他們腳下的山峰卻中空,數了數共有九座。
禹王九鼎?
傳說當年大禹鑄九鼎,只是人們都沒有見過,以為只是傳說或者徹底遺失,難道一直在地底幽泉中,假如是的話,那白髥阿公究竟是誰?
恰在此時,腳步聲到來,他沒有再猶豫,拉著孟朝雲躲入一個鼎中。
楊表和幾個大漢到來,他們罵罵咧咧,聲稱一定要找到人時,突然傳來一陣翻動的聲音。王淵伸腦袋一看,剛才一側那條崎嶇的山巒此時竟然在動,這哪裡是什麼山巒?而是一條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黑色活物,如此巨大,世間根本不得見。難道這便是《山海經》裡所說的計蒙?傳說這種東西只出現在極淵之中,每出現就會引發水災。
它也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此時翻動,有不少雜物掉落,砸在身上非死即傷。楊表他們正在吃驚時,王淵驚駭發現這東西竟然塞在兩條鼎的縫隙之中。
他剛要提醒下面的人注意,一聲巨響傳出,九鼎出現縫隙,另一邊的水奔湧而至,將楊表他們衝得眨眼間失去了蹤影。水衝動大鼎翻滾,待水勢平緩後將二人丟擲後落到一塊浮木之上,開始向前漂浮。
上面的王淵和孟朝雲根本不知道漂浮了多久,只感覺過去了好長時間時,二人赫然發現他們不知道何時飄在一處山谷之中,到處都是斷木橫枝,他和孟朝雲緊緊抓住,不至下沉。
划動著手慢慢上岸,兩人躺在岸上休息良久後,遇到一個樵夫將他們帶出山。
回家後才得知,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天,孟朝雲的家人正在尋找她。
兩人在一起四天有餘,況且還共同經歷了生死,出去後自然有人說閒話,孟朝雲乾脆和王淵完婚。
三年後,王淵高中,一生清明,和孟朝雲夫妻恩愛,共育有五男二女。楊表和那幾個大漢,從此再沒有出現過,他們神秘失蹤了,關於那四天去了什麼地方,王淵和孟朝雲都沒有對別人說過。
各位,孟朝雲是個大膽的富家小姐,甚至有點大逆不道,她看上了王淵,被他吸引,甚至不顧禮數主動去找他。
因此,引來了別人嫉妒,同時也使他們陷入了困境。
可是在地底深淵之中,王淵突然夢到了那個乞丐阿公,讓他躲入鼎中,這才使他們免於淹死。
王淵自小家中生變,雖窮而不落志,為人善良孝順,也是因此引起了孟朝雲的青睞。在地下,如果不是阿公,他們定然會不知所措甚至丟命,雖然只是一個夢,但阿公入夢,本就是奇事一件。
再想想他之前幫了阿公,其實這並不突兀。
反觀楊表,為了嫉妒想要教訓人,反丟了自家性命,只能說是自食惡果。
至於白髥阿公是誰,地下九鼎是不是來自遠古,那條巨大的東西究竟是什麼,這些都需要見仁見智。
王淵最終抱得美人歸,高中後一生清明,和孟朝雲育有五男二女,人生圓滿,夫妻恩愛,而這一切,也許就源於他對乞丐抱以善心,您以為呢?
(本文由黑嫂原創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