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吳亞珍
1990年的5月6日,是一個週日,是涇河的趕集日子,是吳亞珍這二十九年裡不敢回想的噩夢。
無數個日夜裡,只要她一閉上眼,那天的情景便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中……
01
1990年的5月6日那天,吳亞珍在家裡洗衣服,七歲的女兒莎莎一手拎著一個小板凳,一手牽著比她還要小的弟弟,兩個人搖搖晃晃地朝集市上走去。
鄰居奶奶見狀問她:“莎莎,你們這是幹什麼去呀?”
莎莎笑得甜甜的,舉起手中的小板凳給鄰居奶奶看,說她要去給媽媽佔個看戲的好位置。
鄰居奶奶一聽就急了,集市上人那麼多,怎麼能讓兩個小不點去那人群裡擠來擠去呢。她讓莎莎趕緊帶著弟弟回家找大人領著他們去。
這時吳亞珍還忙著洗衣服,莎莎領著弟弟回來之後,她也沒把兩個孩子急著上集市玩這件事放在心上,只顧埋頭幹活。
圖為吳亞珍和兒子、女兒
莎莎貼心地幫媽媽打好兩桶水,在院子裡來回閒逛了好幾圈,但媽媽看起來還是很忙,沒空搭理她和弟弟。
莎莎心裡著急,要是再不出門,一會兒沒有好位置了,在後排可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想來想去,莎莎決定自己先去集市上看看。她再次拎起她的小板凳,沒有打擾忙碌的媽媽,悄無聲息地出門去了。
等吳亞珍忙完,想起還要帶兩個孩子上集市去時,一回頭,莎莎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急急忙忙地向集市上趕去,到了集市上,看戲的人摩肩接踵,她努力地在人群裡穿梭,呼喚著女兒莎莎的名字。
當她幾乎把集市翻了個底朝天,趕集的人群都漸漸散去,仍然沒有找到莎莎的身影時,她急得滿頭大汗,終於不得不面對她心裡最恐懼的那個事實。
莎莎丟了。
02
莎莎的走失對吳亞珍的家庭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原本疼愛她的丈夫性情大變,變得敏感易怒。有時他出門聽到別人聊到有關孩子的話題,就像被觸及了一個不能觸碰的開關,幾乎瞬間就勃然大怒,回到家裡還會發脾氣。
吳亞珍和丈夫之間的爭吵越來越多,備受煎熬的她日漸消瘦,那雙烏黑漂亮的眼睛裡再也沒有了光。
在她心裡,是她沒有看好孩子,她對不起莎莎。
自責像一把尖刀,日復一日地在她心口上割下一道道傷口,見不到莎莎的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圖為吳亞珍
她去到不同的城市,一遍遍地詢問有沒有人見過她的女兒莎莎。她翻過一座座山頭,用她的方式倔強地堅持在尋找莎莎的路上。
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莎莎,莎莎卻只在夜深人靜時到訪她的夢境一時片刻。
在夢裡,她拼命地想要拉住莎莎的手,哭著說:“你不要走。”卻在即將要牽住莎莎時猛地驚醒,睜開眼,發現這只是一場夢。
她抓不住莎莎的手,只能摸到被淚水浸溼的枕頭,和臉上未乾的淚痕。
但她一直相信著,莎莎一定會回家的。
每當看到警方幫助同城的失蹤兒童回到家裡,儘管那都不是她的女兒莎莎,她也總覺得,她與女兒團聚的希望又更大了一點。
說不定下一次,就是她的莎莎回家了呢。吳亞珍憔悴的面容底下,跳動著一顆遍佈疤痕卻仍然樂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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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她常常想,莎莎到現在已經三十多歲了,是不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
尤其是在看到與莎莎年紀相仿的鄰居家女孩的時候,她對莎莎的思念幾乎是被擴大到了極點。
她給那個女孩洗臉時,想的是莎莎純真無邪的笑臉;她給那個女孩梳頭時,想的是莎莎俏皮可愛的髮辮;她送那個女孩坐上婚車時,卻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身在何處,過得是否幸福……
圖為吳亞珍
2018年,吳亞珍的丈夫因病去世了。臨走前,他反覆囑託吳亞珍,一定要將女兒莎莎找回來。
這是他最後的心願。
吳亞珍帶著丈夫的遺願,揹負著多年來從未減輕過的自責,繼續在尋找女兒的路上前行。
在《今世緣·等著我》的節目現場,吳亞珍終於等來了這份遲來了二十九年的團圓。
圖為相見畫面
母女相擁,吳亞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掩面大哭起來。
二十九年前的那天,女兒莎莎在去集市的路上遇見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而正是這個人,將莎莎的生活拽離了正軌,讓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變得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被那個男人帶到火車上的莎莎沉沉地昏睡過去,等到再下車,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而睡醒之後的莎莎,對家的記憶,只剩下了零星片段……
如今的她已結婚成家,在丈夫的鼓勵和幫助下,她勇敢地向那個在她記憶裡已經變得模糊的家,邁出了尋找的腳步。
面對多年未見的媽媽,她說:“我不怪我的媽媽,我只想要她好好的。”
圖為吳亞珍緊緊拉住女兒的手
拉著女兒的手,吳亞珍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一般,摩挲著女兒的手指,久久不願放開。
這不再是若即若離的夢境,莎莎就真真切切地坐在她的身邊,向她露出笑容。
而這一次拉住女兒的手,她再也不會放開了!
圖為吳亞珍和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