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卦》說:“革,去故也。”革卦除陳去舊。以象觀之,澤水在上,離火在下,水克火,此其常;然離火兌金,金在上,火在下,火克金,此其伏,是物象隱藏的另一種可能性。
革卦的主題是對舊事物進行改變,或曰改革,或曰變革,其極端形式為革命。社會變革,是對舊事物的廢止,對新事物的扶植,除舊佈新;社會革命,是草根族與執政黨之間的殊死搏鬥,革命成功,以下勝上,江山易主,改朝換代。
《集解》引鄭玄曰:“革,改也。水火相息而更用事,猶王者受命,改正朔,易服色,故謂之革也。”此為革命,朱熹所謂“徹底從新鑄造”。
天之道,物極必反;人之道,不通則變。天地之間,春盡則夏,夏盡入秋,秋盡乃冬,冬盡又是春,寒來暑往,冬去春來,四時迭變,萬物生生不息。桀紂無道,而湯武革命,秦失其政,豪傑蜂起,人類社會也在不斷的變革中進步。
革卦上兌下離,水火不容,天道當革;二女同居,志不相得,人道當革。革之道,在乎時。天行有常,順時而變;人道取信,應時而革。
革卦六爻,初九位卑無應,“不可以有為”,六二中正而應九五,“巳日乃革之”,九三履當其位,上六與應,“革言三就”。革,天下變之至大者,不可輕易為之,下三爻皆所以審時度勢,取信待時,至九三則人信時成,所以九四“改命”,九五“虎變”,上六“革面”,上三爻皆所以除舊佈新,變革之功,彪炳千秋。
《周易折中》引龔煥曰:“初言‘鞏用黃牛’,未可有革者也;二言‘巳日乃革’,不可遽革者也;三言‘革言三就’,謹審以為革者也,皆革道之未成也。四言‘有孚改命’,則事革矣;五言‘大人虎變’,則為聖人之神化矣;上言‘君子豹變,小人革面’,則天下為之丕變,而革道大成矣。”
革卦中藏乾巽兩個互卦,乾為天,巽為風,乾(天)巽(風)相遇則成天風姤卦。姤卦一陰生於下,陰為柔,柔能克剛。
革卦旁通山水蒙。《序卦》說:“蒙者,蒙也,物之稚也。”弱可勝強。變革源於人之智慧的覺醒,正由啟蒙。
革之覆卦為火風鼎。《雜卦》說:“革,去故也;鼎,取新也。”新總是在舊中醞釀生長,新事物萌芽於舊事物中,舊事物孕育了新事物的種子,得機發芽,由弱小而強大,以至於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