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張以文在給大孫子穿鞋。
“爸，家裡實在沒錢了，福銀病得厲害，先給他治吧，福林我先帶回去了。”張順榮話還沒說完，淚水已經順著黝黑的臉龐流了下來。一旁的張以文戴著已經洗得發白的帽子，蹲在地上悶頭抽著旱菸，眉頭緊鎖的他看向在旁邊玩的兩個孫子，忍不住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老伴去世，兩個孫子接連確診腦癱，兒媳婦看不到希望離家出走，兒子既要幹農活，還得想辦法給孩子賺治療費，實在是太吃力。“你先帶老大回去吧，過段時間再看。”沉默了半晌的張以文開口對兒子說道，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兩個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作出這個決定有多難，只有他自己知道。
圖為蹲在家門口的張以文。
今年67歲的張以文家住雲南楚雄州姚安縣農村，17年前老伴因為肺炎引起的囊腫去世，留下他和兒子張順榮相依為命。沒有母親，再加上家窮，兒子張順榮直到36歲才在親戚的介紹下結婚成家。兒子成家後，張以文每天都下地幹活，想多賺點錢幫兒子兒媳把日子過好。2017年1月，兒媳生下了張福林，張以文抱著大孫子笑得合不攏嘴，他覺得自己家的生活越來越有奔頭了。
圖為張以文看著大孫子福林吃晚飯。
然而好景不長，在大孫子福林7個月的時候，張以文發現他的身體時不時地抽搐，而且總是不受控制地擺動頭部。2017年11月，兒子兒媳在張以文的催促下，帶著福林來到楚雄醫院，經過檢查，福林被診斷為疑似結節性硬化。沒什麼文化的夫妻兩人不明白這是個什麼病，想著等孩子大一些再看看，便帶福林回了家。
回家還不到10天，福林就因為急性支氣管炎被連夜送到了姚安縣人民醫院，醫生經過一番詳細檢查，福林最終被確診為發育遲緩和結節性硬化。“結節性硬化會引發癲癇抽搐，你們家長要多加註意，如果治療不及時，孩子可能會有生命危險。”醫生的話讓張以文慌了神。
圖為張以文在看大孫子福林的診斷證明。
張以文不願相信這個診斷結果，抱著一絲希望又帶著福林去了昆明市兒童醫院，看到得出的結果如出一轍，他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接受醫生對福林的治療。因為家中經濟捉襟見肘，張以文帶著福林住了幾天院便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不得不開了一些藥帶著福林回了家。此後一年，張以文手中有點錢了，就帶著福林去做幾天康復治療，可惜的是，斷斷續續的治療並沒有給福林的病情帶來任何起色。
圖為張以文的小孫子張福銀在吃東西。
“福林這個病可能以後都治不好了，不然咱們再生一個，也好讓孩子有個依靠。”兒媳跟兒子商量，決定再要一個孩子。因為福林患腦癱的關係，兒媳在懷孕後，每次都特別認真地去做孕檢，好在每次都沒有任何意外。2019年3月，張以文的小孫子張福銀出生了。新生命的到來，驅散了蒙在這個家庭中的陰霾。可是，就在福銀7個月的時候，張以文發現他的眼神有些呆滯，手腳也不靈活，有時叫他半天都沒反應，更為雪上加霜的是，福銀也開始像哥哥一樣全身抽搐，張以文的心頓時懸了起來。
圖為張以文抱著小孫子張福銀。
大孫子的病還沒有好轉，小孫子又發病了，接連的打擊讓張以文一下子蒼老了不少。2020年春節後，張以文和兒子張順榮帶著福林、福銀兩兄弟去了醫院。“張福銀的病情有些複雜，結節性硬化，繼發性癲癇，還有錯構瘤結節，需要做手術進行治療。”聽到醫生的話，張以文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小孫子得的竟然是和大孫子一樣的病！
小孫子確診後的第三天，張以文還沒有緩過神來，兒媳婦因為兩個孩子接連確診，壓力太大，沒有一點前兆地突然不辭而別。家中的女主人離開了，張以文父子倆甚至來不及悲傷，就不得不為了給兩個孩子治病而四處奔走借錢。“有的親戚看我們可憐願意借一點錢，有的親戚覺得我們借錢也還不上，就不願意借給我們，這是人之常情，我們誰也不能怪，怪就怪我們爺倆沒能耐，怪這倆孩子命太苦。”張以文說。
圖為揹著小孫子的張以文低頭和大孫子說話。
因為借不到錢，福林和福銀一直沒有得到有效治療，直到2020年8月，張以文聽村裡人說昆明一家康復醫院有政策補助，做康復治療會相對便宜一些，他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拿出最後的尊嚴去村裡挨家挨戶地借錢。“兩個孩子不能再耽誤了，他們那麼小，要是不治療的話，一輩子就毀了。”最終借了不到5萬塊錢的張以文和兒子商量，由兒子在家幹農活，他帶著兩個孫子去醫院。
圖為在張以文懷中吃飯的福銀。
在醫院裡，福林和福銀兄弟兩人每天要做針灸、理療、認知等康復專案，張以文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顯得手忙腳亂。“做針灸時，一個孩子哭，另一個也會跟著哭，我都不知道去哄誰。”張以文說，尤其打針的時候，兩個孩子邊哭邊手腳亂撲騰，醫生沒辦法扎針。
圖為張以文在家邊帶兩個孫子邊剝玉米。
做完一天的康復治療後，張以文還要喂兩個孫子吃藥。正常的孩子吃藥用水沖服就可以，福林、福銀卻不行，他們需要爺爺把所有藥片碾碎，然後用針管一點點打到喉嚨裡面，否則他們會嗆咳出來。陪著兩個孫子住院沒多久，張以文字就瘦小的身體更是瘦成了皮包骨頭，兒子張順榮看見父親這麼辛苦，心中十分擔心，便提議先把福林接回家，讓他專心照顧病得更嚴重的福銀。
圖為張以文拿著手機發愁，因為他不知道把電話打給誰。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個孫子都不想放棄，但是借來的錢已經基本花光了，無力再承擔兩個孩子的治療費用，無奈之下，張以文只好同意先把大孫子福林送回了家。可是，這種辦法也無法解決治療費緊缺的問題。因為沒錢，小孫子福銀的腫瘤手術一拖再拖，讓張以文的心一直懸著無法落地。“只要能救這兩個孩子，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可現在的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張以文抽著悶煙，沙啞的聲音中透著無可奈何。大河鄉土原創作品，未經授權禁止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