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我國首次在解放軍中實行軍銜制,這一年有55位將領被授予上將軍銜,798位將領被授予少將軍銜。他們都是為建立中華人民共和國做過巨大貢獻的人,他們用青春和鮮血換來了我們現今的和平社會,他們是國之良將,是應當為人民所銘記、讚頌的人。
其中有一位名叫鄧仕俊的開國將軍,他的人生經歷可謂是千迴百轉中求生存,十幾歲便參加工農紅軍,後來陸續參加過各種大小戰役,歷經長征,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身上傷痕累累卻憑藉著頑強的意志在一次又一次的鬥爭中活了下來。
這樣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卻在新中國成立後因為一次嚴重車禍而險些喪命。為此,時任南京軍區司令員的許世友下達指示說,一定要把鄧仕俊搶救回來,救不回來就把醫生全撤職。這件事又跟許世友有什麼關係呢?
鄧仕俊
時局動盪,立志參軍
鴉片戰爭以後,我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統治,社會卻並沒有如預想中的一般安定下來,反而形成了軍閥割據等更加混亂的局面。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社會動盪不安,最苦的是當時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軍閥打仗,老百姓只有受災的份,他們有反抗的能力嗎?自然是沒有的。
如何才能反抗暴政呢?偉大領袖毛主席提出的一個著名論斷——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就很好地給無產階級群眾指明瞭方向。
鄧仕俊和許世友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動盪的年代,同為貧苦農民家的孩子,他們出生以後飽受封建官僚、地主的欺壓,為了反抗,他們都選擇了從軍。
許世友出生於1906年,比鄧仕俊大12歲,故而從軍時間比鄧仕俊早得多。許世友八歲到少林寺習武,1926年在國民革命軍第一師任連長,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參加並指揮了黃麻起義。
許世友在土地革命、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期間指揮了多場戰役,立下赫赫戰功。他還在戰鬥中親身參與敢死隊,手拿大刀衝向敵人,斬下多名敵軍的頭顱。在今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中,還陳列著許世友使用過的十四把大刀。
鄧仕俊,原名鄧仕金,出生三個月後其父去世,為了抵債,11歲時,鄧仕俊被送到地主家做長工。1932年鄧仕俊參加了紅四方面軍。
成為工農紅軍後,由於鄧仕俊的英勇無畏、堅持“輕傷不下火線”的精神,不到兩個月他就成了班長。
當了半年的班長,鄧仕俊又升為排長,帶領隊伍在亭子廟山打退了敵人的三次衝鋒,並追擊了逃跑的敵人20裡地,而後鄧仕俊陸續參加了香城固戰鬥和百團大戰等,指揮領導了對解放太原有重大戰略意義的小窯頭戰鬥。
軍旅輾轉,“貴人”改名
說來也巧,許世友和鄧仕俊倒是挺有緣分的。為什麼這麼說呢?
鄧仕俊和許世友在長征時期同屬於紅四方面軍,1936年,他們都在抗日紅軍大學學習,抗日戰爭爆發後,許世友在八路軍129師386旅任副旅長,鄧仕俊則在129師司令部任作戰參謀。
抗美援朝戰爭爆發後,許世友和鄧仕俊皆入朝作戰,但因職責不同未有過多交集。直到1960年鄧仕俊自高等軍事學院學成後調任南京軍區副參謀長,當時許世友正任南京軍區司令員,兩人的交集才真正多了起來。
不止是在早年的從軍經歷有“巧合”,就連他倆的名字都有十分巧合之處。
原來,這許世友的原名叫“許仕友”,和鄧仕俊的“仕”是同一個字,兩人一合計,竟然都是因為在家中排“仕”字輩才用的這個字。而許世友後來將自己名字裡的“仕”改成“世”,卻是和毛主席有關。
許世友第一次見到毛主席時,毛主席問他的名字是哪兩個字,許世友說是“仕”是他在家中的排輩,“友”是他父母起的,還說他參加紅軍後,學習了文化知識,才知道“仕”是做官的意思。
他是不願意和那些欺壓百姓的官僚為友的,就自己把“仕”改成了士兵的“士”。毛主席聽後建議他將“士”改成世界的“世”。
“叫‘世友’,世界之友嘛!”毛主席說。許世友很高興,從此他的名字就改成了“許世友”。
鄧仕俊原名叫“鄧仕金”,“鄧仕俊”是他見到劉伯承總參謀長後,“劉總”給他改的名字。
和許世友的經歷相同,鄧仕俊第一次去到劉伯承處報到時,劉伯承問鄧仕俊叫什麼名字,鄧便回答自己叫“鄧仕金”。劉伯承又問他的名字是怎麼個寫法,鄧回答,“仕”是單人旁加一個士兵計程車,“金”就是金子的金。
劉伯承聽後告訴鄧仕俊,他的名字是升官發財的意思,作為一個革命戰士,不為升官發財,而是為解救人民、改造社會。劉伯承見鄧仕俊正是少年英俊,朝氣蓬勃的時候,就建議鄧仕俊把名字中的“金”改成“俊”。
兩人見面後,雖然相差十幾歲,但一回憶起往昔,同樣的都是幼時家貧,年少從軍,同樣都是歷經各種大小戰役,再加上名字上的“巧合”之處,兩人更是十分投緣,相談甚歡。
車禍橫來,以為無事
在一起共事了五六年後,到了1967年,許世友以多年軍旅生涯留下的舊傷復發為由,向軍委申請去大別山後方醫院休息養病,去之前他要從無錫回南京,鄧仕俊就被派去無錫接許世友。
回南京的路上,鄧仕俊乘坐的汽車在前方帶路,許世友坐在後面的一輛車上。
那段時間正是梅雨季節,返回南京的那天也下著小雨,在孝陵衛向中山陵轉彎時,鄧仕俊的車打滑失控了,一頭撞在路邊的一顆大樹上。鄧仕俊的這輛車出了事,後方的車便立即停了下來上前檢視傷情——車子外面有損壞,鄧仕俊和司機身上都有外傷。
從外表上看,鄧仕俊的頭磕破了,但身上看不出來什麼外傷,感覺他隱隱自己身上很疼。許世友關切地問他:“需不需要去醫院仔細檢視一下?”
鄧仕俊早年在戰場上多次負傷,長征時他雖身負重傷但總歸還是走出了草地,鄧仕俊自覺頭上這點磕傷只是小事,便跟許世友說自己沒事,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只要包紮一下就行了。
許世友也是從戰場上九死一生過來的,很能體會鄧仕俊的心情,便沒有強行要求他做檢查。
誰知道,這一耽擱,竟然真出了事。鄧仕俊回到家後,雖然頭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但感覺肚子裡的疼痛感越來越重,後又發現自己的肚子愈來愈脹,直到連飯都吃不下去了,才立馬去了醫院就診。
他先是去了南京軍區司令部的門診,門診的醫生拿不準到底是什麼情況,又請了總院的專家來,拍了X光片,專家才確診是脾臟破裂,肋骨也斷了兩根,此時鄧仕俊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
嚴肅下令,全力救治
許世友聽說了這件事,很是著急,他深感自己對鄧仕俊受傷這件事也負有一定的責任,要是他當時就讓鄧仕俊去醫院檢查,就不會耽誤病情,導致鄧仕俊現在危在旦夕。
許世友思前想後,還是不放心,就把當時的南京軍區總院院長耿希晨叫到家裡,讓耿希晨立即組織可靠的醫療專家團隊來救治鄧仕俊。
許世友語氣嚴肅,態度堅決地對耿希晨說:“救不活鄧仕俊,你們這些醫生也不要當了!”
耿希晨臨危受命,當即組織了一批醫護人員讓他們盡全力搶救鄧仕俊,然後親自盯著手術,生怕出了什麼意外。
因為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等到手術開始,醫生開啟鄧仕俊的腹部時,發現鄧仕俊肚子裡的腸子已經粘連到一起了。
饒是有豐富經驗的外科大夫看見這場面,心裡也有些發毛。作為患者的鄧仕俊卻面不改色,他在手術前也沒有任何怯懦的表現,彷彿這樣嚴重的傷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給鄧仕俊做手術的醫生對這位經歷過許多戰爭的將軍十分敬佩,又想起耿希晨院長的交代,遂定了定神,仔細地將鄧仕俊腹部傷患處一點一點地剝離,然後再進行縫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傳來鄧仕俊的性命已經沒有大礙,許世友才鬆了一口氣。因為那時許世友的身體狀況也不打好,心情也不大好,又因為鄧仕俊受傷這件事,他更憂心了。直到確認鄧仕俊已經被救過來了之後,許世友才離開南京去大別山休養。
頑強意志,死難轉活
由於傷情嚴重以及當時的一些社會條件的限制,一次手術難以完全治癒鄧仕俊的傷,前前後後鄧仕俊的肚子上總共開了16刀,直到1976年後,他才得以逐漸復原。
這十幾次手術無疑都不是小手術,作為一個革命軍人,鄧仕俊有著頑強的意志和無比的毅力。十幾歲從軍,上過戰場,走過長征,經歷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去過朝鮮戰場,而後安然歸還,這樣一位見過各種大場面的將領,絕不會被一場小小的車禍所打倒。
長征的時候,腿受了傷無法走路,他就一步一步地爬著,直到被人救下;抗日戰爭時,面對窮兇極惡的侵略者,他亦無所畏懼;太原戰役,面對閻錫山軍隊的毒氣彈攻擊,他毫不退縮指揮全旅戰士奪下陣地。
從戰場上走來的革命先烈,縱使沒有鋼筋鐵骨般的身軀,但他的意志,早已磨礪得比鋼鐵更加堅硬。
受腹部傷口的影響,鄧仕俊在病床上躺了很長時間,直到後來慢慢情況有所好轉,他才開始嘗試從病床上站起來。
長期沒有活動的身體軟弱無力,甚至有些不受控制,鄧仕俊沒有放棄,一次不行就連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他總以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百折不撓的精神激勵自己,一個革命戰士,無論是在戰爭年代,還是在和平年代的自己的生活裡,面對困難都要勇敢向前。
終於,鄧仕俊與死神抗爭,與自己的病體作鬥爭,最終他以頑強的意志戰勝了死神,戰勝了自己。
鄧仕俊恢復期間,許世友也記掛著這個老部下的情況,時不時問候鄧仕俊的情況,聽說鄧仕俊的身體狀況正在好轉,許世友亦是十分高興。
結語
雖然鄧仕俊身受重傷,命在旦夕,總歸是救回來了。當時有人說,要不是為了許世友,鄧仕俊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但要是沒有許世友發話讓耿希晨盯著,鄧仕俊也很可能救不回來。
這是確實。
這兩位將軍作為經歷過打土豪,殲日寇,解放全中國,跨過鴨綠江去抗美援朝的革命先烈的代表,他們不止拋頭顱灑熱血而已,他們更是能擁有生活中的溫情,亦能擁有面對厄運的頑強意志的象徵。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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