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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是靈魂的歌者。聽她演唱,令我想起一句話:在一座巍峨的宮殿裡,一隻人面的鳳凰在歌唱。
孔子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禮樂,這是中國文化高古的格調。“樂雲樂雲,鐘鼓云乎哉?”音樂啊,只是鐘鼓之聲嗎?
古希臘的哲學家柏拉圖說:只有極少數天才的靈魂,才能隱約窺見所來的理念界,能夠憶起那樣的靜穆和美的光華。音樂的美,在觸動人心。歌唱的深意,是哲學。唱誦大雅之音,人性之美。
徐霞說:“音樂所要做的,是靈魂的歌唱”。
萬籟俱靜的時候,聽她的新唱片《那就是我》,思緒萬千。初登專業舞臺,她就酷愛演唱這首藝術歌曲中最難駕馭的作品。思戀故鄉的小河、故鄉的漁火、故鄉的炊煙、故鄉的明月,故鄉啊,是每個人心靈的歸宿。
天才註定要經受磨難,徐霞也一樣。好在命運憐惜她的天分,最終給予她應得的榮耀。1983年,她參加江西省青年歌手比賽,一首《我愛你,中國》技驚四座,也引起中國音樂泰斗周小燕先生的注意,然後如願成為了周小燕先生的弟子。周小燕先生是世界級的聲樂教育家,早年留學法國,1945年,她登上巴黎國家大劇院一展歌喉,被當時的法國媒體盛讚為“東方夜鶯”,其風采令人傾倒。名師出高徒。徐霞在周先生門下受到極嚴格而全面的訓練,深得先生真傳。著名音樂評論家劉雪楓先生評價徐霞說,“她的莫扎特唱得太好了!她的普契尼唱得太好了!她的嗓音條件太好了!不僅音域寬廣,聲音結實穩定,而且聲情並茂。”徐霞是歌唱的全才,中央廣播電視總檯大型晚會總策劃總撰稿朱海先生稱讚她的歌聲“像徐徐湧起又霞霓披落的潮汐,給人一種寬闊而又無限的想象空間。既經過專業的洗禮,又歷盡生活的磨礪。聽她的歌,彷彿置身於一片似曾相識的大海,溫潤的暖流與驟起的濤聲不絕於耳,澎湃於心。若要聽懂她的歌,需要有閱歷的人生。”
黑格爾美學把藝術和哲學看作是最高境界。歌唱的底蘊是文化、是人類的情感。飽含深刻的生命體驗,才有動人的演繹和呈現。這要考驗歌唱家的文化理解和人文情懷。歌唱家只有經過心靈的沉潛和醞釀,才能給作品一個深刻的靈魂。真正的歌唱藝術家,會從萬法之中觀到心境,上達哲學的境界。徐霞的同門學弟、上海音樂學院院長廖昌永先生說:“我們的周先生曾經說:美聲,不僅是美好的聲音,更是美好的歌唱。用歌聲表達人類最美好的情愫、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對此徐霞師姐做出了最準確的闡述和表率,所以她的歌聲才會如此動人。”徐霞的智慧,在於從音樂中觀照人性之美。徐霞說,音樂的魅力在於,她能把人們內心深處最複雜、最幽微、最隱秘、最深刻的情愫盡情表達。徐霞一生都在追求心靈的本真的體悟和表達,她喜歡有深度甚至是複雜的、常人難以駕馭的作品,比如在貝多芬的眾多鋼琴作品中,她最喜歡《悲愴》,足見她的藝術理解到了超越的層次。事實上,貝九展現的是內心的苦苦追尋,是一個哲學家,一個失去聽覺的悲劇英雄。貝九的合唱《歡樂頌》,那種“所有人類都是親兄弟”的唱詞讓她淚流滿面。曾有一次,在維也納的街頭,徐霞獨自在貝多芬雕像前徘徊良久,不忍離去。十年前,她付出了極大努力,邀請到德國伯恩貝多芬交響樂團在深圳音樂廳演出貝九,當貝多芬的《歡樂頌》在深圳音樂廳演出時,她坐在臺下泣不成聲:感謝貝多芬為人類創作了如此偉大的作品。
“高才脫略名與利,日夕望君抱琴至。”徐霞的音樂語境既是國際化的,又是東方哲學氣質的。東方文化特別重視心與物的關係,以心照物,是中國文化之魂。音樂家本質上是哲學家,傳遞著他們對世界的洞見和智慧。作為藝術家,如果要有世界性,必須要看到人文,看到人的精神性,看到美與善的價值和人性的關懷。徐霞是卓越的歌唱大家,優秀的音樂評論家,也是藝術精神哲學的領悟者和實踐者。《父親的草原母親的河》,唱出了遊子對故土的無限眷戀,藝術歌曲《往日時光》,唱出了人們對歲月流逝的感傷,《梧桐樹》唱出了青春刻骨銘心的愛。每首歌的風格各異,但都展示了徐霞細膩極致的藝術表現力。徐霞與著名歌手李健聯袂演唱的《城市之光》,徐霞運用美聲將這首優雅的流行作品演繹得行雲流水,獨居匠心,令人難忘。《燈火裡的中國》用跨界的方式融合流行和美聲,完美演繹出“青春婀娜”和“胸懷遼闊”。根據前蘇聯歌曲《小路》改編的同名作品徐霞唱出了內心的豐盈和變幻的節奏;《春天的故事》,唱出了時光的洗禮和人們的自信。著名音樂家印青老師對徐霞給予了充分肯定和高度評價。他說:“徐霞的演唱音色優美而醇厚,情感細膩而飽滿,具有很強的感染力。不僅如此,她還擅長演繹不同風格的作品,無論民族的、西洋的還是中國戲曲的,都能表達的十分到位且魅力無窮,充分的體現出她深厚的演唱功力和文化涵養。”
中國古典藝術看世界,講究一切萬法,皆從心生。東方文化對於藝術家的心性修養有很高的要求。藝術家作為審美主體,須有一種人格、一種胸襟、一種生命精神來面對一山一水、一花一木。作為著名的音樂評論家、深圳音樂家協會副主席,深圳音樂廳、深圳大劇院的藝術總監,徐霞善於觀察人生,體悟藝術。她寫松下耕:“他的整場音樂會極具人文情懷,作品旋律感人,和聲新穎”;在舒伯特藝術歌曲演唱會上,她仔細聆聽男高音波斯特里奇的演唱,領悟其優異之所在。“在親耳聆聽他演唱時我突然明白其中緣由:這位出生於英國的貴族後裔把舒伯特的歌曲演唱到細緻深刻,內在雋永,無人能敵;他獨有的朦朧音色,精緻到極致的每個小節和符點及不可思議的爆發力,堪稱為舒伯特而生。值得一提的是,波斯特里奇並不是專業學音樂出身,而是劍橋大學歷史系的博士和牛津大學哲學系的博士。”她曾造訪歐美所有重要城市的音樂節,目睹了世界不同文化種族人們對音樂、舞蹈和芭蕾的熱愛,驚歎不已。
柏拉圖有一個重要的理念是關於愛。美以愛為驅動力,愛讓我們和這個世界有了緊密的聯絡,對於藝術家來說,心靈的純淨和喜悅,其根源便是愛。柏拉圖形容,愛與美之神阿弗洛蒂特行走在人心最柔軟之處,愛是柔軟的心。美永遠與善和愛、與人文精神相聯絡,善和愛是人類的理想,美如果離開了善意與關懷,就無法獲得它的價值意義。美的價值正是以某種方式包含著倫理的東西,在美的價值的深處要見出倫理的價值。音樂的靈魂就是愛。徐霞她不僅是個愛樂的音樂人,也是一個愛德的君子,更是一個愛人的仁者。她把對祖國的愛、對這片土地的愛、對家人、朋友的愛,都絲絲縷縷唱了出來,以其特殊的魅力,清泉一般流淌在我們每個人的心裡。在建黨100週年之際,徐霞與一眾中國著名音樂家聯手,傾力打造了兩張新專輯《春天的故事》和《那就是我》。音色之醇美,吐字之考究,情感之飽滿,張弛之有度,只能用至美至愛來形容。
鳳凰鳴矣,於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徐霞,願你的事業如你的名字:霞光萬道。
(作者:韓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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