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盼盼
圖:來自網路
這次回孃家,在村口,我遇到了一個自言自語的男人,不用說,他的神經肯定失常了。坐在輪椅上的他一臉滄桑,長長的胡茬,衣服也髒兮兮的,我和他打招呼,他也充耳不聞,我心裡一陣疼痛,沒想到他是我們村曾經首富的他,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個人的名字叫向東。
向東,是我的同村發小,也是我的小學和初中同學,他在我們那一批孩子裡,屬於頭腦靈活,卻不受老師喜歡的型別,調皮搗蛋時有他,上課睡覺時有他,抄別人作業時有他,但是同學們卻很喜歡他,因為打抱不平時有他,樂於助人時有他,說笑玩樂時有他。
初二那年的下半年,退學後的向東,跟著村裡的一些大人外出務工,慢慢的我們也就斷了聯絡,再加上我們性別不同,長大後,就算都回村裡,也不怎麼能見到面。
農村的男孩女孩,只要不上學了,外出工作兩三年,就要面臨相親找物件的問題,向東也不例外,我聽說,那時的向東每年都要相親很多次,但每次都不成功,原因都是因為他個子不高,大概165的樣子,再加上他爸爸媽媽年近60,家裡還有哥哥,所以,他的相親之路,並不順利。聽同村的小夥伴說,看著同齡人一個個結婚生子,要面子的他,連春節都不願意回村了。
也許感情的不順利,促使他在事業上更加努力奮鬥,最早的時候,他進廠打過工,後來擺攤賣水果,賣了一年多,自己盤了個水果店,生意做的很好。
賺到錢之後,向東更加努力,在其他區域連開好多家分店,把他的哥哥和妹妹都帶過去了。而且,他還在郊區租了50畝地,種植葡萄,葡萄地裡放養雞和鵝,他的爸爸媽媽也把村裡的地租出去給他幫忙。
我們那個村莊,相對而言還是比較貧窮的,但向東經過數年的努力,換來了全村“首富”的寶座。我從心裡也暗暗為他高興。
有一次過年的時候,我們從各地趕回家過年,同村的幾個關係好的小夥伴一起聚餐,向東沒來,聽說他在上海談了一個女朋友,女孩比他大三歲,離異,帶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家是雲南的。
其實,我覺得挺好的,這麼多年,他在家裡一直相親受挫,在外面找一個也挺好,可是,他的爸爸媽媽不同意,一方面,他們覺得向東混得不錯,還沒結過婚,就找了一個離異帶孩子的,多少有點不光彩,擔心村裡人恥笑,另一方面,也考慮到女方是外地人,怕以後生活習慣不一樣,彼此之間的矛盾多。
中間連著兩年,都沒有見向東回來,後來,他終於回來了,卻又開始相親了,大概之前的那個女朋友分手了吧。這次終於有個女孩願意了,見面三天就定了婚,過了年初八結婚,當向東給我們說這個事情的時候,我們真心地為他高興,向東也快30了,一直耽擱到現在也是不容易,我們早早地就把紅包給他準備好了,就等著吃他的喜酒了。
年後初三那天,村裡的另一個小夥伴打電話說向東的婚事黃了,我很驚訝,過兩天就該結婚了,結婚所有的東西他都準備好了,怎麼突然就變卦了。
原來,女孩對向東坦誠了一件事,她懷孕三個月了,之前一直談著一個外地男朋友,家裡死活不同意,逼著她相親,實在沒有辦法,就願意了他。向東的父母知道後,到女方家大鬧一場,雙方不歡而散,向東的婚事就這樣再一次結束了。
這件事過了好長時間,向東都沒有外出,他的事業也暫時放棄了,他說自己時不時地頭疼頭暈,有的人說可能婚姻上的事接連受挫,對他打擊太大了,也有的人說向東受到了刺激,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他不再像過去那樣,見到人就熱情的打招呼了。
後來,大學畢業後,我參加工作,過了兩年我就出嫁了,由於距離的原因,我對村裡的事情漸漸地知道得越來越少了。
可是,上個月,我回家的時候,我卻在村口遇見了向東,他呆呆地坐在輪椅上,手腳都蓋著一張毛毯,他的母親陪著他在那裡曬太陽,我在遠處看了很長時間,才敢走近他們,我認得向東,是他,確定是他,只是,他怎麼突然成了這般模樣。
向東的母親說,從去年的時候,向東就喜歡一個人自言自語,賬也算不清楚了,一開始,他們沒注意,直到有一個顧客說,向東的精神是不是出問題了,向東的哥哥和爸爸才想起來帶他去了醫院。
醫院初步診斷的結果是:間接性精神失常。後來,越發的嚴重,先是行動不便,後來慢慢的竟不會說話了,家人帶著他去了上海最好的醫院,最後診斷為小腦萎縮,現在,向東的智商大概是兩三歲孩子的智商,吱吱呀呀,還要穿尿不溼。
向東的母親說,這就是他的命,也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命。但我知道,向東現在承受的一切,都是因為婚姻的不順。人生,總是讓人惆悵,因為,很多事情,不如意,在苦惱中,我們不知不覺,就過了幾十個春秋,這時,我們才猛然驚醒過來:其實,人生苦短,千萬不要為曾經的不快樂耿耿於懷,否則受傷害的只是自己。
唉,人這一輩子,又有多少是我們可以掌控的,有時,要學會順其自然,珍惜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