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7年2月3日,韋傑因病逝世,中央領導人紛紛前往醫院,為這位征戰一生的老將軍送行。
數日之後,剛剛送走韋傑,尚未從悲痛中解脫出來的郭毅,便想起了丈夫生前的遺願,她決定替丈夫完成這個心願。
郭毅振作起精神起草了一份報告,分送中央及軍事學院等,並提出了自己唯一的請求。中央在收到這份報告後,立即批示道:同意!
郭毅和韋傑的愛情之路
郭毅的家在河南沁陽縣,是中共地下黨活動最為頻繁的地區之一。
正是因為如此,郭毅從小難免受到革命思想的影響。在她小學時,傳授她們知識的教師,就有不少人是共產黨員,在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郭毅對革命也心生嚮往。
不過那時郭毅的年齡還小,並不知道“革命”是什麼意思。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郭毅不僅接觸到了進步雜誌,而且還接受了許多新鮮的道理,懂得了什麼叫“革命”。最關鍵的是,郭毅也愈發認識到社會的黑暗以及政府的不作為,慢慢地走進革命者的行列。
郭毅從學校畢業後,便進入學校教書。那時有一起教書的老師跑出來參加革命隊伍,這讓郭毅很是羨慕。就連郭毅所在學校的校長,都投筆從戎加入到了革命隊伍中。說實話,郭毅也有想要參加革命的心思,不過卻遭到她父親的阻攔。
就這樣郭毅邊在學校教書,邊瞭解革命知識,期待有一天能加入革命隊伍中。不過經過長時間的軟磨硬泡後,郭毅的家人還是同意她去參加革命隊伍。
當時郭毅工作的地點是修武縣,主要負責管油印。既然參加了革命隊伍,郭毅也領取了屬於自己的一套軍裝。那是套和八路軍一個樣式的灰布軍裝,也有“八路”兩字的臂章,但兩旁卻有兩道細線分別綴著“遊擊”兩個大字。
郭毅在修武縣工作的時間不長,因為當地國民黨地方武裝搞摩擦,不斷襲擾共產黨基層組織和鄉村政權。修武縣委成立不久,基礎較差,地委提出將該縣新從參加工作的和生病的同志安排到條件較好的陵川縣委。
在陵川縣委,組織上給郭毅安排工作,先讓她填表,看看她喜歡幹啥。最後給了她一份不算清閒的工作:收發檔案、貼標語、發展黨員!
當時,鄰省豫北地區遭鬼子燒殺擄掠,老鄉們深受其害。由豫北跑來陵川縣一批孩子,他們的家人大都被鬼子殺害了,跑來陵川抗日政府投奔父兄。
由於這些孩子年紀較小,於是縣委將這批孩子組成了一個“野火”劇團,並將郭毅調過去擔任指導員。這些孩子最小的11歲,最大的17歲,他們的指導員也不過19歲出頭。
就是這群沒有多少文藝細胞的小八路,排練了一些小話劇、舞蹈,轉遍了全縣各個山區宣傳抗日救國。在郭毅和團長王儉的帶著這群半大孩子,在全縣做巡迴演出,與其說表現他們的藝術才華,莫不如說在展示他們決心抗戰到底的赤誠童心。
1940年初,“野火”劇團在全縣的巡迴演出結束,在平成鎮落腳的時候,剛好韋傑帶著六八八團也來到平城準備西進,與晉豫邊的唐天際支隊合編。
韋傑所帶領的六八八團是正牌八路,主力部隊,早就聲名遠揚。“野火”劇團長提出與六八八團搞聯歡,在演出結束後,六八八團政委何柱成便邀請這個以半大娃娃為骨幹的劇團,希望他們能正式參加八路軍!
郭毅和王儉在得知後,內心都很高興,為此說道:“我們願意參加老八路,可我們是陵川縣委的劇團,請何政委和太南地委宣傳部長講好才行。”
何柱成笑著點頭答應了,在和地委宣傳部長說後,對方很是支援。就這樣,郭毅所在的劇團便加入到六八八團內。
1940年2月,六八八團脫離一一五師建制,正式與晉豫邊區的唐天際支隊合編為一二九師新編第一旅,其中韋傑任旅長、唐天際任政委,政治部主任何柱成。
原六八八團清一色的男子漢,在合編新一旅後,部隊的女同志多了起來。韋傑當時還是單身,他的老戰友何柱成很是著急,為此便想要撮合郭毅和韋傑。
何柱成便簡單地介紹了韋傑的情況。由此郭毅瞭解到26歲的旅長是廣西人,15歲就加入紅軍,參加過長征,身經百戰,22歲時就是紅軍師長了。
其實對於韋傑的故事,郭毅也是有所耳聞的,對於這位身經百戰的將領,郭毅內心還是有好感的。不過郭毅內心始終在擔心一點:韋旅長是老紅軍,那麼大的首長,這段婚姻合適麼?
不過在何柱成的勸說下,郭毅答應和韋旅長處處,看看是否真的合適。韋傑和郭毅的愛情最開始的時候,發展的並不快。韋傑每次見到郭毅時,都會打聲招呼,兩人之間也沒有多少話講。
這就讓郭毅愈發的拘謹,讓位這段婚姻的可能性不大。其實當時身為一旅之長的韋傑,也有顧慮啊。那時,郭毅又回到劇團當指導員。
當週圍局勢不緊張時,韋傑就會派警衛員到劇團看看,問郭指導員在不在?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旅部坐一坐,大家談談話。
後來郭毅真去了,不過兩人之間卻沒有多少話題可以聊。太行山的冬天,冷得可以。韋傑讓警衛員攏起一個火盆,招呼郭毅坐過來烤烤火,就像邀她入席吃頓大餐一般莊重。
郭毅也真感到冷了,就坐過來,向火盆伸出手去。恰好韋傑不約而同也伸出手,兩人的手在火盆上方相碰,韋傑猛地將手抽了回去,彷彿被火灼傷一般。
郭毅在看到韋傑的反應後,不由得咧嘴一笑,真沒想到這麼大個首長,槍林彈雨中滾過十多個年頭了,還怕同女同志碰手。
韋傑被郭毅笑得愈發不好意思,便小聲的說道:“被讓同志們看到,影響不好……”也正是這不經意的窘態,更真實地表現了韋傑的情感世界。同樣這也讓郭毅對韋旅長有了新的瞭解。
不久後,劇團中有人得了傷寒,誰知在此人痊癒後,可病毒卻傳播開來,不少人都病倒了,其中就有郭毅。韋傑在得知郭毅病倒後,立即前去看望。韋傑是個心細之人,他怕傳染警衛員,便讓其留在門外,自己走了進去。
郭毅在看到韋傑後,不禁埋怨道:“哎呀,你怎麼來了?我這病能傳染,你別靠近我?”
當時,新一旅幾乎天天晚上集合部隊拉出去訓練夜行軍等課目,郭毅知道韋傑有多忙。韋傑聽後說道:“我再等會兒……”
在郭毅生病的這段日子裡,韋傑很是用心,也打破了自己平日裡所保持著“高冷”樣子,同樣也是讓郭毅重新瞭解了韋傑。透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郭毅認為韋傑雖然不善言辭,但很重感情,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1940年秋天,韋傑與郭毅完婚,當時兩人相識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此後,他們共同生活了47年,一直相敬如賓,情誼如初,甚是投緣。
兩人婚後清廉樸實的家風
郭毅和韋傑都是勤儉節約之人,哪怕是結婚生子後也沒有改變,為此養成了清廉樸實的家風。
韋傑在新中國成立後,官至中將副司令,行政6級,官不算小,薪金也不能說不多。可是除去警衛員每月到軍區管理局給他拿三條中華煙,發薪金時扣掉煙錢,交掉黨費,自己再沒有花錢的地方,他也從來身上不帶錢。
晚年韋傑,帶著外孫女在外面散步時,遇到賣零食,孫女想吃時,韋傑只好哄她說回家向姥姥要錢。
對於自己的女子,韋傑夫婦向來是嚴格要求的,不允許他們拉關係、走後門。
韋家子女多且大多在外,每逢回家的第一個晚上,韋傑都要找來談話,離家頭天晚上還要召開一個家庭會議。晚年的韋傑,年紀大了,精力不如從前,雖然將這一傳統堅持下來了,可有時難免向妻子郭毅說道:“孩子們回來都是我找他們談話,你怎麼從來都不他們談?”
郭毅聽後便說道:“幾十年來對孩子們的教育,確實是依靠你了。你雖然比我少上幾年學,但講起話來挺有水平和說服力的,我願多管些生活小事,你多管大事好……”
韋傑的八個子女在外讀書、工作或者當兵,家信都是由韋傑親自來寫的。韋傑堅持檔案可以由秘書代寫,但家書不行,家書都是由韋傑親自動筆來寫的。
韋傑將軍是一位感情細膩的軍人,見慣了太多的生生死死,格外珍視那份崇高的感情,不輕易流露,但也絕不輕易拋棄。
1983年以後,韋傑從軍區領導崗位退下來以後,成了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每次中顧委在北京開完會後,他回到成都的當天晚上,先召集在成都的孩子傳達會議精神。
不少人覺得韋傑將軍多此一舉,可是別忘了有不少將門子弟,走上了違反犯罪的道理。韋傑的八個子女,自從參加工作以來,沒有犯過一個錯誤,哪怕是連“警告”處分都沒有,這不得不說是韋傑夫婦教育得好。
在教育子女的過程中,韋傑也多次提到家鄉的貧困,讓他們在成才後多幫幫家鄉。
韋家眾多子女,從小就聽父親說老家窮,到底窮成啥樣子?誰也不清楚,天長日久,有些孩子心裡就嘀咕:都解放這麼多年了,再窮又能窮成什麼樣子?
1989年,廣西紀念百色起義60週年,特邀韋傑夫人郭毅參加紀念活動。郭毅率全家八口回了趟東蘭,順便回了下丈夫的故鄉。
韋家的孩子們在老家驚訝地發現,前來探望他們的韋氏宗族的那些小孩子,身上穿得居然是他們小時候穿的衣服,到了晚上睡覺時,他們更是驚奇的發現,床上全套用品,鋪得蓋的,居然全都是來自他們成都家中的東西……
在之後的歲月中,韋家子女始終惦記著故鄉的發展。其中韋傑將軍的女兒韋娜莎,主動向東蘭縣政府提出,每年拿出2.5萬元,設立一個“韋傑將軍獎學金”。這次獎學金專門用來支援家境貧寒可學業突出的學生。
不得不說,韋傑夫婦的教育很是出色,這八個子女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郭毅提出唯一的請求
時間一轉來到1987年,韋傑因為生病的緣故,也住進了醫院。
1987年,大年初三,韋傑將軍全家人都來醫院陪他過年。韋傑將軍儘管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內心依舊很樂觀:“我這一生從槍林彈雨中闖了過來,又不是沒見過生離死別,難道現在我會害怕死亡嗎?……”
在聽到將軍的一番話後,韋傑將軍的妻子郭毅和子女們都點了點頭,並向這位老將軍講述了下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將老人逗得也是開心了起來。不過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韋傑將軍也能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
在他晚年時,並不擔心自己的子女!在韋傑將軍的一生當中,為子女操過不少心,但從來都沒有插手過他們的工作安排等問題,他們各有組織、各有家庭,韋傑教育他們要相信和依靠組織。
縱觀韋傑將軍一生,他身經百戰,功績卓著,為新中國的成立作出巨大的貢獻。不過在韋傑將軍心中同樣有一樁難以割捨的心事,就是將:六十軍在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中180師遭受損失的原因,做一個準確的回顧!
郭毅作為韋傑將軍的夫人,自然是知道將軍的心思。1987年2月3日,韋傑將軍因病逝世。當這則訊息傳出去後,他的眾多老戰友紛紛要求去北京參加弔唁活動,特別是那些剛剛退居二線的老同志,他們有的在戰爭年代就和韋傑在一起……
韋傑將軍的遺體告別儀式於2月14日在北京舉行。那天,出席向韋傑將軍告別的共有千人之眾。人們列隊緩緩步入莊嚴肅穆的弔唁大廳,向這位中國共產黨優秀黨員、我軍優秀的軍事指揮員、久經考驗的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無產階級革命家深深鞠躬,作最後的訣別。
在韋傑將軍病逝世後不久,郭毅便起草了一份報告,向中央提出唯一的請求:希望將韋傑同志生前所寫的稿子寄給中央,僅供研究參考。
郭毅所說的“稿子”,是韋傑抱病起草的一份材料,是關於在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中志願軍第180師遭受重大損失原因的回顧。
中央在得知收到郭毅的報告後,立即批示道:同意!
韋傑將軍的骨灰在八寶山安放兩年之後,郭毅想起了韋傑生前的叮囑,她覺得是時候了。韋傑生前曾提出:要把自己的骨灰送回他日夜思念的故鄉廣西東蘭縣安葬。
郭毅和家人商定後,將韋傑將軍的部分骨灰遷回故鄉,葉落歸根,人之常情。當時中央有檔案:嚴禁用公款為已故領導人修墳立碑。
為此,郭毅和孩子們決定,再次在家中集資。一家人大部分出動,在郭毅帶領下,浩浩蕩蕩地送韋傑返回故里。墓地很快便選定了,就在韋傑出生的那間竹腳老屋的小道邊,緊鄰他母親的墓地。
縱觀韋傑將軍的一生,可用這18字概括:
十三請纓疆場稱一傑,六十為國正氣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