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說)這件事說起來,一開頭完全是一個意外,誰也沒想到能把日本師團長的外甥女給抓了。
那麼要想把這事弄清楚,最好從俘虜這外甥女的戰鬥說起,然後按照她的經歷,再把整件事說清楚。
意料之內的俘虜
話說1941年,抗日戰爭進入到了最初的對峙階段,就這個時間點上,日本人還有餘力,到處折騰。
不僅偷襲了珍珠港挑起和美國人的戰爭,在中國戰場上,日本人也開始了對八路軍新四軍根據地的掃蕩,試圖將淪陷區的抗日武裝全部消滅掉。
畢竟日本人想要在正面戰場上安心作戰,他的後路必須守好了,但由於根據地的存在,日本人對於正面戰場一直處於一種有心無力的狀態。
老話說得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日本人連自己的糧草都護不住,正面戰場也就折騰不起來,所以日本人在對峙階段把所有的精力對準了根據地,尤其是穿過根據地的鐵路線和公路線的沿線,是他們重點防範區域。
那麼在這種背景下,當時隴海鐵路線成為了日本防範的一個重點,因為隴海鐵路線是連線甘肅蘭州和江蘇連雲港的鐵路。
您一聽這條鐵路兩頭連線的城市,就知道這地段的重要性。
隴海鐵路線基本上橫跨了中國大半個土地,不僅如此,沿線他還將中國西北,華中以及華東地區給串了起來,所以這條鐵路線是中國三橫五縱鐵路網中的一橫。
那麼這麼一條重要的鐵路線,日本人當然不會放過,所以在1941年的日本人在這條沿線,那是相當的瘋狂。不斷的向著沿線各個據點增兵,還時不時的對著沿線的根據地進行反反覆覆的掃蕩。
日本人這麼操作下來,不僅對當時駐紮在邳睢銅抗日根據地的新四軍產生了巨大的威脅,還對居住在沿線的當地老百姓產生了威脅。
尤其是駐紮在邳縣碾莊站的一股子日軍的頭目,表現得特別的猖狂,兇狠殘暴就不說了,不高興了說殺人就殺人。
好幾次就是這個小頭目帶隊襲擾根據地,進入根據地製造了很多的慘案,他把這些事情當做他自己的功績,喜不自勝。
對於這樣的敵人,您說,我們能放過嗎?能肯定不能。
所以中共邳睢銅地委決定拔掉這個駐紮在碾莊站的日軍據點,最終任務就下發給了新四軍第三師第三大隊。
第三師是黃克誠領導的部隊,而第三大隊他的前身本來就是邳睢銅的獨立大隊。
這個獨立大隊相當於一個團的編制。
任務下發以後,不能直接就去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嗎?所以當時大隊參謀徐蔭堂化妝,這就進入到碾莊車站進行偵查,先後進去了三次。
底終於摸清了,這個據點的日本留守人員並不多,攏共就七個,有六支長短槍,還有一門榴彈發射器。
周圍還有一個排的偽軍跟著這些傢伙一塊守著這個地方,雙方不在一起,顯然這些日本人對偽軍也是有防備的。
這些日本人的活動規律是,白天倒頭大睡,晚上爬起來到處巡邏。
情況摸清楚了,徐蔭堂回去就組織開了一個會,計劃一下方案,琢磨如何端掉這個據點。
針對這個情況,七個日本人,也不用大費周章,殺他們的人不必多,一個班的人就足夠了。
所以這次任務的人員最好精幹一點,算上帶隊而且瞭解情況的徐蔭堂一共十二個人。人員帶上短槍混入車站,在敵人接站完成進入房間裡頭休息,實施突襲。
而大隊長田保瑚帶著另一支小隊,在車站外面負責接應。
1941年三月十四號清晨的時候,徐蔭堂就和其餘十一個人混入了車站。
這個點可是掐著時間進去的,根據在車站地下黨傳出來的情報,有一趟從八義集開過來的客車,會在這個時間進站。
徐蔭堂看著那些日本人,按照他們的習慣接站完成之後,就回到房子裡頭休息了。
就在這個時候,徐蔭堂對突襲成員下達了命令,他們就衝進了房子裡頭。
進去之後,徐蔭堂就看到三個躺在睡鋪上的日本人,抬手就是三槍,多年來的練就的槍法,三槍下去,這三個日本人就死了。
而跟進來的另一個戰友,對著另外兩個就是兩槍,七個死掉了五個。
這個時候,外面還有一個漏網的日本人,聽到槍聲就想湊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結果和守在外邊的戰友撞上了,兩個人扭打到了一塊。
徐蔭堂也不客氣,對著這個扭打的日本人天靈蓋就是一槍,哐的一下這傢伙也不動了。
徐蔭堂四下裡再找另外一個,結果沒找到,估計是聽到槍聲,就跑了。
戰鬥任務結束之後,十二個人分散開來,在車站裡頭搜尋了一下。結果在一間貨運的房子裡,發現了一對年輕的日本人,這倆人跪到床上給眾人磕頭,眼跟前推過一堆軍票,手錶一些個值錢的東西
雖然語言不通,但也能看出來,他們是想拿這些軍票換一條性命。
他們的性命新四軍也不要,按照戰場上的制度,只要交槍投降,我們就不殺他們,但是放了他們是不可能的,這就是俘虜嗎?
所以我們也不客氣,直接就將兩人綁在椅子上抬著就出來了,至於那一個排的偽軍,這個點上,已經被在外圍的大隊長帶人給包圍了。
這些個偽軍很快就舉手投降了,至於這些偽軍什麼時候放,教育之後再說。
所以這次戰鬥七個日本人打死了六個,槍支搞了不少,還弄來兩箱子彈藥,足夠三大隊打一陣子的了。
不過可惜的是,這次襲擊中那個跑掉的日本人,正是這個據點的小頭目。當時這傢伙是去上廁所了,聽到槍聲之後,也不嫌臭,順著臭水溝爬了出去,跑到了八義集站,向他們的徐州總部求援去了。
說道這裡,估計大傢伙已經明白了,那被俘虜的一對男女,女的就是日本師團長的外甥女。
太田延子
這女的叫太田延子,在日本屬於地道的官二代,大板的人,還是一名大學生,在日本九州藝術系學習,這還沒畢業呢?
被抓的時候,還穿著一身的學生裝,而她的舅父正好就是駐紮在徐州的師團長。
至於那個拿軍票和手錶想要換一條命的傢伙,叫山中青一,也是一個學生,就讀於日本的早稻田大學,他的父親是龍海鐵路徐州到海州段的段長。
這次兩人跑到中國,是舉行婚禮的,婚禮在徐州完成。兩人把這一趟當做了旅行結婚,打算在中國走走。
那麼太田延子聽說自己的表哥,就在碾莊站當兵,所以順著鐵路線就從徐州出來了,找表哥看看。
這不剛到碾莊,就遇到了新四軍的突襲,轉臉他們就成了俘虜了。而她的表哥在這次突襲中死了。
其實當時新四軍的戰士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就算是太田延子把自己的學生證拿出來給新四軍的戰士看,日本字咱也看不懂。
所以當時這兩個俘虜,就先被看押到了邳州縣古邳鎮的五工頭村,住在村子的學校裡,這個地方是我們抗日根據地的中心地帶,很安全的。
這小兩口被抓了,一開始還哭哭鬧鬧的不怎麼吃飯,但學校的校長老婆還是給他們燒水做飯,餓了讓他們自己吃就成。
這次戰鬥雖然小,但沒有傷亡,還繳獲了一批彈藥,當時村子裡頭還開了一個聯歡會,大家看著繳獲的東西很高興,聽說還俘虜了兩個,都去了瞅了兩眼。
那麼這件事被日本人報到了徐州總部之後,作為師團長的舅父也傻眼了,他也想把這小兩口給撈回來,所以就請了青幫頭目陳耀東來談條件贖人。
好吧,人來了,那就談吧,當時部隊東西也缺,所以索性來了一個獅子大開口,三十挺輕機槍,十挺重機槍,一百萬發子彈,外加一百萬軍票。
結果日本人一百發子彈和一百萬軍票,這沒問題,至於機槍那是一步不讓,沒有!
當時新四軍的裝備比八路軍的還差,子彈和軍票都缺,但更缺的是武器,所以這次談判對於機槍數量多了不成,少點也成,結果日本人是一挺沒有。
所以這場談判沒能成功。
於是日本人惱羞成怒,在1941年三月二十一號,弄了一萬多人,開著裝甲車就跑來對邳睢銅抗日根據地進行掃蕩,分六路這就來了,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著把這兩俘虜給弄回去。
邳睢銅抗日根據地那也是新四軍的一個重點區域,南北長三百里,東西寬二百里,根據地裡頭的老百姓也有四百萬。
日本人說弄回去就弄回去?那不是胡鬧嗎?所以在新四軍給日本人擺了一個游擊戰,化整為零,把兩個俘虜分開押送,然後對敵展開反掃蕩。
結果日本人也就撐了七天,一點浪花都沒有翻起,就草草的結束了。
反掃蕩結束之後,根據地裡的群眾跟過年一樣,還殺豬慶祝了一番。
那麼這兩個日本小夫妻呢?
其中押送山中青一的這一路,碰到了日本人的搜尋隊,當時山中青一想引起敵人的主意,瘋狂地喊叫,想要以此脫身。
這也就算了,他還瞅準機會要搶奪戰士們手裡的槍支,不僅把槍奪了過來,還打傷了我們的一名戰士。
那麼在這種情況之下,被敵人發現,負責押送的小隊那將是滅頂之災,保不齊全隊人員都得犧牲,所以沒法子了,山中青一就被擊斃了。
至於太田延子就被押到了第三大隊的連部裡。
那麼太田延子一直呆在第三大隊的連部也不是一個事,所以當時新四軍第四師第九旅二十六團三營八連的指導員陳同謨接到任務,把太田延子押送到第四師的師部。
根據陳同謨的回憶,在第三大隊連部裡頭,他看到了太田延字。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但這個女孩子看到他這個穿軍裝的人,很害怕,或者說是恐懼,身子縮成了一團。
看到這個場景之後,陳同謨在和第三大隊的人進行交接之後,就給完成這次押送任務的八連幹部開了一個幹部會。
幹部會的主要議題是,強調優待俘虜的政策,路上要給予照顧,保證她的安全。
話說這次任務一點都不簡單,首先五工頭村離師部的直線距離就有二百多公里,這一路上彎彎繞繞的距離長就不說了,路上還要穿過好幾塊敵人的封鎖線和敵佔區。
而且當時押送的過程中,老天爺好像特意地給他們下了一場大雨,路上很多河道的水都漫出了河道。
介於太田延子是一個女的,路又不好走,所以當時陳同謨還找來了一頭小毛驢,給太田延子騎乘。
俘虜騎著驢,而作為押運人員全部步行,一路上晝伏夜出,花費了好幾天的時間。
因為雙方語言是無法溝通的,所以陳同謨基本上就一直守在太田延子的身邊。
這一路上太田延子的害怕就一直沒消除,陳同謨就能明顯地看到她打哆嗦。
當時也沒辦法,陳同謨給她打手語,就是告訴她,要她放心,新四軍不會殺了她,更不會對她進行羞辱。
太田延子似乎明白了陳同謨的話,所以後來也就安靜不少,打哆嗦就沒有了。
一路押送過程中,看押太田延子的人員陳同謨還特意挑選年紀大一點的戰士,並強調任何人不得靠近太田延子住宿的地方。
不管怎麼說最後總算是到了地方了,當時給太田延子的第一頓飯,是一盆白麵做的麵條,還加了一碗韭菜炒雞蛋。
你還別說,這一路上估計是餓壞了,拿過麵條,燙嘴的功夫就開吃了,沒多長時間就把這一盆面吃完了。
當她拿著碗筷送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我們的新四軍戰士吃的是秫秫煎餅和一把鹽豆子。
有些小夥伴不明白啥是秫秫煎餅,這東西不是咱大清早起來吃的那種煎餅,不好吃不說,吞嚥的時候還特別的困難,原因是整個煎餅是用高粱做的,那高粱殼子還磨不細,所以吞嚥起來卡嗓子。
吃完這東西上廁所的時候,也不好受。
當時部隊裡頭的戰士,因為紙張很金貴,所以上廁所用樹枝或者草葉刮一刮就成。
而為了照顧太田延子,陳同謨還讓人買來草紙給她用。
咋說呢?人的心都是肉長的,太田延子透過這些天的接觸,也明白了新四軍是一支怎樣的部隊,和她看到的日本那些個經常做人神共憤的軍隊是完全兩個不同的範疇。
所以不怎麼說話的太田延子,也開始恢復了她本來的樣子。
陳同謨和太田延子的接觸並不長,這次押送任務完成之後,將人交給師部,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個人。
只是在別人口中聽過隻言片語。
那麼太田延子後來怎麼樣了?
作為俘虜她一直呆在新四軍第四師師部這裡,後來投誠過來的日本人也多了,到了1942年底的時候,大概有十來個人。
所以當時考慮到這些日本人要求參加抗戰的決心,四師就幫他們成立了在華日軍反戰同盟會。
那麼在同盟會的引導下,太田延子對於日本侵華的事情有了更加深入的瞭解,所以後來也參加了在華日軍反戰同盟會。
而太田延子的任務就是拿著話筒對著日本人的陣地喊話,在1942年的冬天,幾個日本軍人在她的喊話下投降了,其中還有一個軍曹。
之所以提到這個軍曹,是因為太田延子和這個軍曹後來就走到了一起。
軍曹叫矢口莊司,之前他也是學生,一開始在日本中隊當一個聯絡兵。
投誠後就成為了一個日文小報的主編,主要印發一些日文宣傳品,對日軍展開宣傳攻勢。
因為太田延子和矢口莊司經常在一起工作,所以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有了愛情。
在1943年的時候,新四軍就專門給他們舉辦了婚禮,當時作為黨政軍領導的張愛萍還參加了他們的婚禮。
到了1944年的時候,兩個人還有了一個兒子,當時他們給兒子起名叫嘛噶達。
時間很快就轉到了1944年的九月份,這個時間點上日本人已經撐不住了,而在中國戰場上最難熬的對峙階段已經結束,我們步入了戰略反攻階段。
是個明眼人都明白,日本人的投降快了,當時在延安的日本共產黨總書記野坂參三,為了促使日本儘快投降,所以就命令在日本國外的反戰同盟成員,儘快的秘密回到日本,加強日本的反戰力量。
那麼這次任務,顯然是很艱鉅了,所以當時為了行動方便,就不允許攜帶家屬和孩子回去。
而這個時候,太田延子的兒子才出生四個月,就不得不離開孩子回日本了。
但離別總是痛苦的,太田延子雖然離開了孩子,後來在回日本之前,又悄悄的一個人走了四十多里的路,給自己的孩子餵了最後一口奶,跪著給收養孩子的養母磕頭,一步一回頭的走了。
養父母
其實養父母都是老革命了,養母劉鳳英是村裡婦救會幹部,養父是1939年就加入共產黨的老黨員。
您都不知道,養父母當時也剛剛結婚,還沒有半年,作為一個新娘子突然就有了孩子,您知道當時養母所揹負的責任有多重。
後來養母還生了自己的女兒,對這一對兒女養母視同己出。
本來這件事是秘密進行的,但因為太田延子的那次突然回來,也暴露了養子的身份,生母是日本人。
再加上當時養父叫劉一孚,做的是敵後工作,經常性的出入敵佔區。
這就讓人們產生了誤會,養母劉鳳英的婦救會主任被撤掉了不說,村裡動員做軍鞋,她做了三雙都被退了回來,壓根就不收,認為她不配給新四軍做軍鞋。
劉鳳英作為一名共產黨員的軍屬,明白黨的紀律,很多事情是不能說的,有誤會也不能解釋。
等到新中國成立了,養父劉一孚,公開了身份,而且還做了副師級幹部,人們這才消除了誤會。
幸福總是短暫的,後來劉一孚因為性格不合的原因和劉鳳英離婚了,沒多久婆婆也去了。
為了這對兒女劉鳳英逃過荒,要過飯,不管自己怎麼樣都儘可能的不然一對兒女餓到。
您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劉鳳英還很年輕,她改嫁還來得急,甚至有人願意做上門女婿,但都被她拒絕了。
兒子女兒都有了家庭,但劉鳳英卻得了老年痴呆。
時間走到1975年,劉鳳英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養子,指了指灶臺。
養子劉太山哭了,因為他知道這是母親在告訴他,灶臺上的雞蛋留給他了。
說道這裡,估計有人對養父劉一孚有些看法,其實您不知道的是,當時劉一孚在哪個特殊的年代也不好過,原因還是他的養子,所以他就以性格不合和劉鳳英離婚了。
如今到了清明節的時候,劉太山總會去養父養母的墳頭看看,撒上一杯酒看看。
劉太山想要尋找他的生父母,但一直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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