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窮得叮噹響的八路軍和民兵在華北實施的地雷戰讓鬼子吃了不少苦頭,老電影《地雷戰》也成為經典。
來自河北的老八路單景祥,參加過地雷戰。單景祥1919年生,1938年入黨,曾任晉察冀抗日根據地代表,加入了冀中平原敵後武工隊,和鬼子鬥智鬥勇。1941年前後,地雷戰已經推廣到華北各大根據地,單景祥所在的武工隊在民兵和群眾的配合下,用各式各樣的地雷炸鬼子,戰果不俗。
當時,根據地軍民充分發揮了聰明才智,造的地雷花樣繁多,從材質區分有鐵雷、石雷、土雷等,按爆炸方式區分有踏雷、絆雷、拉雷、慢雷等很多種。名堂上有“轟天雷”、“開門雷”、“子母連環雷”什麼的,讓鬼子防不勝防。
據單景祥回憶,有一種“踏板雷”,先在路上挖一個一尺見方的小坑,地雷放在坑裡,再橫放一根木棍,上面蓋一塊木板。木板一側釘了一枚小釘子,地雷引線拴在釘子上,繃直了,然後在木板上撒一層土,還要用擀麵杖把土碾成細末,直到看起來和周圍沒什麼兩樣。
最後,埋雷的隊員還會脫掉鞋子,在浮土上印兩個腳印,甚至再放兩塊牛羊糞,毫無破綻,只等鬼子來踩。這種地雷雖然很土,作戰效果還是相當好的。缺點是需要“守雷人”藏在附近,提醒往來的群眾繞路。
後來鬼子學聰明瞭,強迫老百姓走在前面開路,“踏板雷”就不好用了。於是武工隊改用“拉雷”伺候鬼子。把一二十顆地雷的引線接在一起,埋起來,用一根長長的拉線連著引線,有人藏在附近拽著拉線,等鬼子靠近了,瞅準時機一拉,地雷全炸。
由於鬼子嚴密控制生鐵,我軍很多地雷都是用石頭做的,所以鬼子的探雷器根本不管用。如果用鐵雷,我軍還會在附近埋一些廢鐵片,鬼子工兵忙活半天,挖出來的卻是破銅爛鐵。
抗戰初期,八路軍在山西就搞過地雷戰,主要目標是鬼子的列車。
1937年11月,太原失陷後,山西以北大部分落入敵手,國民黨第二戰區司令部被迫遷往臨汾。八路軍115師師長林彪派工兵部隊配合國軍作戰,破壞同蒲鐵路,遲滯日軍南下。115師工兵營營長王耀南首先帶隊奔赴同蒲鐵路南關段,用炸藥爆破山體,造成的大塌方阻斷了鐵路。
由於晉軍潰敗,閻錫山表示,願意把南關以北所有軍械倉庫的存貨送給八路軍。用王耀南的話說,這只是一份空人情,因為那些地方看守倉庫的晉軍幾乎跑光了,八路軍不運走軍火,就成了鬼子的戰利品。
然而時間倉促,八路軍運輸條件差,115師工兵部隊只能儘量帶走一些有用的東西,主要是炸藥和炮彈。
11月底,王耀南率領工兵營沿著同蒲鐵路化裝偵察後,將營主力埋伏在山裡,伺機襲擊洪善至祁縣、胡村至東陽段之敵。除了炸藥,他們還用了一種俗稱“死娃子”的炮彈作地雷。
那是閻錫山的兵工廠仿製的國外老式臼炮炮彈。臼炮威力大,但很笨重,射程近,命中率低,所以晉軍撤退時把臼炮丟棄了。臼炮炮彈又短又粗,像肥嘟嘟的娃娃,所以有“死娃子”之稱。八路軍工兵用這玩意做的地雷威力奇大。
幾天之內,115師工兵營就用“死娃子”地雷炸燬了鬼子兩列軍列。鬼子很快把鐵路修復了,但他們在爆炸現場發現了彈片,不明白怎麼回事,還以為是汾陽、交城一帶的國軍炮兵乾的,於是出動重兵“掃蕩”。
115師工兵營趁敵人不備,又在上次炸列車的附近埋設地雷,再次炸燬了鬼子兩列軍列。鬼子氣壞了,調集兵力擴大“掃蕩”範圍,還是沒找到國軍炮兵部隊。王耀南又趁機行動,在洪祁、胡東路段第三次埋雷,又把鬼子的列車炸了。
鬼子吃了三次虧,變聰明瞭,開始派兵看守洪祁和胡東路段。但鐵路那麼長,哪裡守得住。王耀南將部隊分散,以排為單位,避開日軍巡邏隊,繼續沿著鐵路埋雷,又炸了幾列軍列。鬼子顧此失彼,忙於修路,總算明白了,對手有一支特殊的部隊在專門破壞鐵路。
於是鬼子抓了很多民夫,逼著他們在鐵路上走,還搶了很多牲畜踏雷。可是毫無作用,一個雷也沒踩響。
王耀南是工兵專家,造的地雷比較特別。他們把炸藥埋在枕木下面,用道渣蓋好。起爆裝置很“土”,首先在炸藥上挖一個孔,再放一些雷管裡取出來的雷汞,填上黑火藥。火藥裡插一根粗糙的細木條,上面用樹膠粘了玻璃粉,最後在炸藥孔周圍塗一層磷,再澆一層烤化的石蠟,用來固定和防水。
這種起爆裝置靠列車行駛中產生的巨大壓力和震動觸發,人踩上去根本不會炸。鬼子驅趕老百姓和牲畜走了幾趟,無法排除地雷,大惑不解,又派了工兵探雷。但這種地雷沒有用到金屬,再加上鐵軌干擾,鬼子的工兵也白忙活。
鬼子以為沒地雷了,軍列繼續上路,結果又被炸了。王耀南又派人在榆次以南和東陽一帶埋雷,搞得鬼子草木皆兵,幾近抓狂。一天,八路軍偵察員發現了奇特的一幕,鬼子用馬隊拉著鐵道壓路車,在前面開路,軍列跟在後面,極緩慢地行駛。八路軍偵察員回去一說,大家都笑了。
此外,鬼子還強迫大批民夫看鐵路,一里地放一個人,日夜敲梆子巡邏。但民夫是被迫的,他們中有不少外地人早就想逃跑回家。於是八路軍就在外地民夫看守的路段埋雷,給他們路費讓他們逃走。
鬼子十分兇殘,搞“連坐”,一旦列車被炸,就不分青紅皂白,殺十幾個民夫洩憤。王耀南說,為了不連累民夫,八路軍工兵部隊在游擊隊的配合下沿著鐵路佯動,民夫一鬨而散,鬼子兵開來之前,地雷又埋好了。
鬼子用壓路機開道,以為萬無一失,但他們的軍列開過時,又發生了驚天動地的爆炸。僅從1937年12月算起,一個多月的時間內,王耀南率領的115師工兵營就炸了鬼子28列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