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那麼所愛隔生死呢?
愛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得到它的人會被賦予特殊的勇氣。不管前方是滿路荊棘還是刀山火海,它都能支撐人們走下去。
當今社會上有部分人注重利益至上,他們認為任何感情在利益面前都不值得一提,愛情也不例外。在他們眼中再美好的愛情一旦碰上利益就會化作一盤散沙,都不用風吹,走兩步就散了。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答案是否定的,懷有真愛的人是不屑於將愛情與利益相提並論的。簡而言之,只要覺得對方值得,他們就會傾盡一切。
於海寧就是這樣一個人。
一、相識於微時的愛情
於海寧的愛情叫做範會香,他們是在深圳打工時遇見的。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套用在於海寧和範會香身上再合適不過。
於海寧出生在山東省的一個貧困家庭裡。為維持生計,他不得不早早的輟學,到社會上打工;出生在河南的範會香跟他的境遇相差不大,一大家子的人只靠她父母工作實在是養不起,範會香很體貼父母,便輟學南下。
在遇見對方之前,他們的目標就只有一個——賺錢!為了賺錢,於海寧和範會香不約而同地選擇有更多發展機會的深圳。
2009年,於海寧跟著朋友一起聚餐在飯桌上認識了範會香。兩個同樣來自北方的人,很快熟稔起來,於海寧更是對這個漂亮開朗的姑娘一見傾心。
經過一番交談,於海寧發現他們兩人竟在同一個企業打工,讓人不禁感嘆緣分妙不可言。接下來的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他開始頻繁地約範會香見面,表達自己想要追求她的想法。範會香對這個率真的山東男孩同樣有好感,便同意了他的追求,兩個人正式交往。
大城市花銷不小,作為外來打工人,於海寧和範會香的生活質量不高,每月的工資除去房租水電等生活費用,還需要再給家裡寄錢,生活緊巴巴的。即使如此,兩人依舊很幸福。對他們來說,只要彼此在一起,人生就是完整的。
就這樣談了兩三年,於海寧提出結婚的念頭。他愛範會香,想跟她組成一個美滿的家庭。範會香更理智,她的愛不比於海寧少,不過他們現在的積蓄負擔不起一場婚禮。經過幾次交流,兩人決定先攢錢,等錢攢夠再結婚。
一切似乎都朝著幸福的方向走去,可於海寧沒想到的是2014年範會香回家探親後,給他打來一通電話,電話裡範會香說她要跟他分手!
這一次歸家範會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為什麼會起分手的念頭?
二、噩耗襲來——消失的戀人
2014年,很久沒有回家看望父母的範會香想要回家看看,於海寧則繼續留在深圳打工攢結婚的錢。
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範會香說好的歸期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卻一直沒有回來。出於擔心,於海寧打了無數的電話,發了無數的資訊,可這些都沒得到回應。
直到有一天,於海寧終於接到範會香的電話。不過,這通電話並沒有解釋她遲遲未歸的原因。面對於海寧一連串的擔憂和疑問,範會香在電話那頭極為冷淡地說了句:“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對於海寧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他想追問原因,卻只得到模糊的回應。於海寧覺得很不對勁,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女朋友提出分手?帶著這個疑問,於海寧向公司告假,連夜坐火車去往河南嵩縣,他一定要找到答案。
等見到人後,於海寧傻眼了。範會香被診斷為癌症晚期。
範會香回到河南老家沒幾天,就覺得胸口疼,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太累,多休息會兒就會沒事。幾天過去,情況依舊沒有好轉,疼痛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在疼痛的折磨下,範會香不得不前往醫院仔細檢查。
結果這一查就查出了癌症,醫生告訴她是胸椎轉移性腺癌,還是晚期。聽到訊息的剎那間,範會香腦海中浮現出自己的家人和那個在深圳等著自己回去結婚的男友。如果她真的出事,他們該多傷心?
範會香父母知道女兒病情後,當即就取出自己的積蓄要給女兒治病,範會香知道這是癌症,家裡那點錢怎麼夠呢?但看著父母望向醫生那期盼的表情,她沒有說話,說不定自己會是幸運兒,說不定花不了那麼多錢……
然而流水的錢花出去,病情一直都沒有好轉。在悲痛下,範會香打了那個分手的電話。她是絕望的,沒有誰願意放棄一個自己深愛且深愛自己的人,但這個辦法對於海寧的傷害最小。
她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提出分手之後,男友會奔襲千里前來找她。
見到女友,於海寧既悲傷又生氣,他瞬間明白女友跟他分手的真正原因:她怕拖累自己。可是他不是別人,他是她的愛人,兩人早就說好要共度一生,他絕對不會中途就放手。
下定決心的於海寧辭去工作,來到範會香的病房中接替范家二老開始照顧她,範會香不止一次趕他走,把能想到的難聽話說了幾遍,可這都阻擋不住於海寧想要陪伴她的心。
慢慢地,範會香被他的愛感動,不再說那些會讓彼此更難受的話。如果她的生命真的進入最後章節,能讓自己最愛的人陪伴左右,她亦是幸福的。
於海寧從醫生口中確認女友將會不久人世,十分悲痛,為了不留下什麼遺憾,他打算給女友一個驚喜。既然死亡是註定的,那麼就讓通往死亡的路是一條花路吧。
三、範會香,嫁給我吧!
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範會香還有點懵,接受治療的這段日子,她很少有清醒的時候。看著眼前穿著正式的男友,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夢裡的男友單膝下跪對她說:“範會香,嫁給我吧。”
直到病房裡出現護士和其他病友的歡呼,範會香才清楚地意識到,這不是做夢,她很感動,不過感動過後還是選擇拒絕。能夠得到男友最後的陪伴對她來說已經十分幸福,她又怎麼能自私地佔有他妻子的名額。
這次求婚不只是範會香不同意,雙方父母一樣不同意。
於家父母知道兒子對範會香情深意重,硬要讓兩人分開,實在是於心不忍。只不過要接受一個身患重病的兒媳婦,他們心裡邊是有些不舒服的。
如果沒治好,兒媳婦去世,兒子肯定會傷心難過。如果治好,後期的治療和照顧,甚至是之前手術借的外債,都要壓在兒子一人身上。
父母都心疼孩子,他們希望往後餘生於海寧有一個能陪他長久的人。
范家父母同樣不同意這門婚事,老兩口是明理的人,自家姑娘的身體,他們都從醫生那裡瞭解過。一旦女兒跟於海寧成家,將會變成他一輩子的負擔。這個代價太大,他太年輕,承受不住的。
範會香跟雙方父母輪流勸,都沒勸住這個被愛情賦予衝勁的男人,反倒被他一一說服,最終,這一場婚事還是成了。
女方的身體不能太過勞累,於海寧徵求過醫院的同意,將婚禮地點定在醫院的報告廳。
婚禮那天,範會香在化妝師的巧手下掩蓋住臉上的蒼白,戴上美麗的黑色假髮,身披潔白的婚紗,成為醫院裡最美的女人。在場的是他們最親近的家人、好友以及醫生、護士、範會香的病友。他們簇擁著這對恩愛眷侶,聽他們彼此說:我願意。
這樣一個大喜的日子,最適合神明降恩。出席婚禮的每一個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在範會香的身上可以出現奇蹟。
不過生活不是偶像劇,沒有那麼多奇蹟出現。婚禮過後,範會香的身體沒有好轉,他們的家底反而見底了。
範會香不想再浪費錢,打算放棄治療,跟丈夫一起度過最後的日子。於海寧卻死活都不同意,妻子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如果離開醫院,根本活不了多久。
他跟妻子說,錢的事他會想辦法,他就算是賣血、賣命,也要讓妻子再陪他更久。
很多次,於海寧看著手裡的醫藥單,想著醫生的判決,坐在醫院偏僻的角落裡哭。他當時真的想過,如果能夠湊夠妻子的醫藥費,他甚至願意賣掉自己的壽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可以!
可這些只能想想,等到發洩夠了,洗把臉回去還要笑著對妻子說:
“醫生說你情況好多了。”
“最近又拿到一筆錢,別再操勞醫藥費的事。”
“……”
範會香知道一切沒有丈夫說得那麼好,可她還是努力擺出笑容,表現出開心快樂的樣子,畢竟她能做的只有這些。
他們已經這麼努力,卻還是抵擋不住命運。
2016年4月11日,範會香的生命最終被死神收割。在如此美好的年華里喪失生命,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一種遺憾。範會香在離世時卻表現得十分平靜。
他們結婚的日子連兩年都不到,沒有一起裝修過屬於自己的小家;沒有孕育過屬於他們的愛情結晶;沒有一起白過頭。說遺憾還是有些的,不過範會香覺得自己能在最愛的人身邊走完最後一段路程,她已然滿足。
四、被留下的人還要繼續生活
逝者已矣,活下來的人還要繼續走下去。
失去妻子的於海寧一開始是崩潰的,他開始失眠,精神衰弱。在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多年,卻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變得不適應這個世界。沒有人能幫他面對這一切,他只能靠自己走出來,用時間把自己內心的傷口撫平。
時間真的是治癒一切的良藥。六年光陰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於海寧的心傷慢慢癒合,他重新變回曾經活潑開朗的樣子。
就如他自己所說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的。如果他因為妻子的離世鬱鬱寡歡,難受一輩子,天上的妻子會不安心,身邊的親人更會時刻憂心他的情況。
作為家中的獨生子,他的父母還等著他去孝順,於海寧非常感激自己的父母。在成長過程中,他們一次次包容自己的任性。他其實知道父母對自己當年要娶範會香有些芥蒂,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為了讓他心情好些,沒有多說什麼。
這些年來,於海寧見過太多父母打著為孩子好的招牌,干涉屬於孩子們的人生。他是幸運的,父母雖然沒有給他良好的家境,卻十分開明。有這樣的父母疼愛,他又有什麼理由不繼續站起來走下去?
還有之前欠下的債務於海寧還要慢慢償還,為了妻子的病,他們幾乎借遍所有的親戚,還有好心人進行募捐。於海寧不想欠大家人情,每借一回錢,都要把它記下來。誰都要過日子,總不能因為別人心善沒催促,就一直欠著吧!
他在人世間還有應盡的責任與義務,他根本沒時間頹廢太久。
記者回訪時透露,在這六年的歲月裡,於海寧努力工作,已經還完大部分債務,還買下一棟屬於自己的小房子,只是房子裡只有他一個人。
他還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做飯,一個人逛街看電影。
如此優秀痴情的男子,並不是沒有追求者。於海寧的父母經常託人說媒,對他有意的女人不少。只不過於海寧在這方面一直沒有鬆口。
每年範會香的忌日,於海寧都會出現在墓地,他現在已經不大在墓碑前流淚。他每次做的只是帶一束範會香喜歡的花,跟她說一些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只是這樣,他就很滿足了。
範會香是於海寧心裡的一個坎兒,這個女孩在他生命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似乎耗盡他一生所有的愛。這讓於海寧的父母對他的未來十分擔心,萬一孩子以後都不想結婚怎麼辦?如果他老了,誰來照顧他?
於海寧的父母勸他,範會香的父母也勸他。妻子走後,於海寧經常會去看望範會香的父母。即使過去六年,於海寧見他們喊的還是“爸、媽”。眼前的男人有多好,兩位老人再清楚不過。這樣一個男人要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守一輩子活寡,他們於心不忍。
老兩口開始去媒婆那裡走動,希望他們能給自己的好女婿找一個好女人,重新開始生活。
相較於四位老人的焦急,於海寧卻沒那個心思。不是那些女人不夠好,在老人們的哀求下,他跟別人吃過幾次相親飯,他對面坐著的都是很優秀的女性,只不過於海寧還沒有做好接受另一個人成為自己妻子的打算。
慢慢的,老人們明白他的執拗,便不再催促。於海寧跟範會香相處了六年,在範會香離開後,他又獨身一人生活六年。誰又知道下一個六年會發生什麼?
如果他某一天突然認識一個女人,被她療愈,跟她一起攜手共度人生,無疑會是幸福的;如果沒有其他人出現,他可能會繼續這樣一輩子一個人生活下去,也不能說不好。無論哪種情況,他開心就好。
身為看客,我們只知道不管之後他選擇什麼樣的人生,他愛的姑娘永遠活在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