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旅行中遇到過不少具有內向視角生活態度的人。他們心中有自己的善惡標準,從善之舉並不是為了做給別人看。
2013年我在西藏途經林芝的路上休息,可以遠望南迦巴瓦峰。當時同行的10歲女兒在寫生時不慎將畫筆掉落幾十米下的山腰,急得大哭。我說沒關係,可以先拍照,回去對著照片畫。
令人大感意外的是,半小時後,一個面色黝黑的藏族小夥子跑了過來,手裡拿著撿上來的畫筆——一定是女兒著急時被他看到了。
當他歸還畫筆時,我問他是做什麼的。他用非常生疏的漢語說是附近擺攤賣貨的。我提出要去他那裡買些東西,他看出了我想報答他的意思,臉一紅,說句“不用”就跑掉了。
2016年我在新疆哈密租車去五堡魔鬼城。司機是當地維族小夥子,熱情活潑,每次駕駛時都要聽歌曲,時不時會跟唱,唱到高興還會手舞足蹈,讓我對他開車的安全性不太放心。
最麻煩的是他的漢語非常不好,幾乎聽不懂說不出。但相遇時我能感覺到他很想接這單生意,而我也沒有太多其他選擇,兩個人比比劃劃談妥價錢,他開車將我直接送入魔鬼城雅丹地貌區。
在裡面花了很長時間才出來,我覺得讓小夥子等這麼久過意不去,就多給了他一些租車費,他推辭半天,也講不清楚,就開車把我拉到他家裡,從院子裡摘了很多大棗,撩起衣服兜著,給我放到車上。
與人溝通並不總是這樣順利,也可能有誤解。
2007年我在雲南麗江騎馬過拉什海原始森林,當地一位馬伕牽馬陪我。沒有其他人,絕大部分行程沒有遇到其他遊客和其他當地人。
一路上風光旖旎,看到一些其它地方沒見過的景色,包括地上大片大片的紅蘑菇。但幾乎沒有路,總在林間上坡下坡,樹木枝葉又很茂密,雖然穿了面料結實的外衣,仍難免多處被劃破。
大約走了兩個小時,馬伕突然用當地話向遠處大喊。這讓我頗為疑惑。問他怎麼了,他說“迷路了”——我陡然警惕起來——作為50多歲的當地人,以馬伕嚮導為業,在自己生活已久的地方怎麼會迷路呢?
我迅速設想了幾種可能情況以及應對方案。不過畢竟在原始森林裡面,我只有一個人,如果他喊來更多人實施搶劫,形勢對我還是相當不利。
然而糟糕的情況並未出現。馬伕不停地吆喝,後來真的有了迴音。在森林中的一大片溼地對面,出現一男一女,陪同我們,最後一起走出森林——前後花了三個半小時。
由於語言溝通存在障礙,我始終沒弄清楚馬伕是不是真的迷路了。
2017年我在雲南大理租車走訪當地。司機是穆斯林,蒙古族人,宋末蒙軍征服大理時駐留士兵的後裔。漢語很好,非常健談,對當地穆斯林與白族爭鬥的細節描述得繪聲繪色。
他主動邀請我去他家。我參觀了他家的建築風格與室內裝修,當時正趕上他的家人在做禮拜。他說本來應該每天5次,工作太忙,實際每天只做3次。包車司機只是臨時職業,他在花時間學習爭取考阿訇。
幾天的行程中,他為我額外增加了很多非必要的服務和招待,卻並沒有多收費。他應該是覺得這樣做事符合他內心中善的標準。
清江古河床
徒步三千丈
天坑絕壁險
地縫斷石荒
電光探幽穴
伏流傳深響
倏忽見洞口
豁然青蔥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