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1年,葡萄牙佔領了馬六甲。國王馬哈茂德(1488—1511年在位)戰敗後逃走並最終病死。
正德皇帝對馬六甲被吞併幾乎沒有實質性的反應
在一系列事件中,國王曾派自己的叔叔納西姆、自己的兒子端兩次來華,希望大明能夠出兵幫助馬六甲復國。最終除了一陣義正詞嚴的憤慨外,明朝並沒有給予實質性的幫助。
我為什麼說,明朝中後期開始落後於西方?有些人根本不看文章,我說的是明朝中後期整個東方開始落後於西方,中國部分落後。在當時,除了奧斯曼帝國和明朝等少數三四個東方國家或政權,可以抵擋葡萄牙、西班牙等新的歐洲勢力外,正處在混亂時期的印度、東南亞等國都不是對手。
沒有明朝的援助,國王馬哈茂德的後代們只好認命,分別建立柔佛、霹靂兩個小王國,統治著馬六甲的偏遠地區。
正德皇帝對馬六甲這個傳統藩屬國被攻佔以及求救,並沒有採取實質措施。這很奇怪嗎?在前面談及北宋思維及其明清繼承之的相關文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比馬六甲被佔領更過分的是,九十多年後的馬尼拉大屠殺、琉球國被日本攻佔等事件中,萬曆皇帝也沒有實質反應,這充分說明“傳統藩屬國”對於中國的價值並沒有被重視。
但問題是:你想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兒,你想得美呀。你不找事兒,別人可會找你的事兒。
葡萄牙使臣來華
1520年1月23日,葡萄牙特使皮雷斯等20多人從廣州北上,在5月到達南京。正德皇帝那時正在南京。因為沒事兒了,寧王造反已經被王守仁平了。他能做的就是玩兒。
一聽說葡萄牙人(那時被稱作佛郎機人)來了,正德覺得很稀奇,就讓使者們來宮中玩兒,或者聊天,或者下西洋跳棋,或者請客吃飯,或者看玩意兒,或者學習葡萄牙語言。之後,皮雷斯奉命前往北京等候皇帝回京後繼續玩耍。
讓皮雷斯沒想到的是,正德皇帝對他們態度友好,但大明的臣子們卻對他們非常不友好。1521年1月,皮雷斯等人剛到北京,迎接他的便是滿朝文武的憤怒。
監察御史邱道隆上《請卻佛郎機貢獻疏》大聲反對和佛郎機建立關係進行封貢貿易。
非著名官員反對的原因之一宗主要有自己的道義
他說:大明天子是因為有“義”才得以成為天下共主。馬六甲是個小國,正是因為羨慕我們的禮法,講究出師有名、行事講禮,才得以從永樂三年後封貢不止。然而,佛郎機國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國家,竟然吞併了馬六甲。馬六甲使臣前來求救,正是因為希望“天朝正義示法,為其克復故土,哀痛迫切之情,不言可知”!
邱道隆說完了“道義”之後,就開始講述宗主國應該有的義務。
他說:天下共主的職責就是“義者賞而不義者誅”。為主者怎麼能不為藩屬國做主呢?這就好比人家的奴僕,一旦受到欺負,當然會為之討還公道。馬六甲的災禍我們必須要去管,佛郎機的罪惡絕對不能助長!
為什麼要去管呢?在邱道隆看來,葡萄牙帝國不僅僅傷害了馬六甲更傷害了大明的國家安全,讓大明的百姓遭遇了災難。
非實權官員反對的原因之二危害穩定
他說:佛郎機這個國家素來強悍,喜歡掠奪。臣在做廣東順德知縣時,深知佛郎機國人狡詐、好殺、狂躁,像暹羅等國的人一看到他們就垂頭喪氣,很是害怕。在屯門做貿易期間,他們誘拐婦女、收藏亡命之徒、違法犯科,什麼都敢做。
我還聽說,他們要在廣東求一塊土地供他們居住!這怎麼行,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將會造成什麼?必然是騷擾中國、危害中國。他們對中國的侵擾就是從細微處著手。現在我們國內問題比較多,內治不足民生有問題,如此,內外勾結必是大患。
對於邱道隆所說的上面兩段內容,諸位看客要仔細閱讀,有些說的確實是真的,也確實點出了一個政權存在的合理性與合法性。
我說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不是儒家說的那一套,而是政權存在的意義。邱道隆所說的這些,也是乾隆不允許和英國交往的原因。本質上是對的。乾隆的錯誤在於自滿,明朝的錯誤則在於沒有及時反擊,在與葡萄牙和日後的西班牙的激烈競爭中取長補短。
正如前幾文所說,自地理大發現之後,西方列強往往以通商為藉口,實行的是一種掠奪政策。當不能得到好處後,就會用船艦利炮取得競爭優勢。
總而言之,無論是清朝的乾隆還是明朝的正德朝,其問題都在於躲避競爭,意圖關起門來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兒。但結果是不成。與其最終躲不了了,倒不如一開始就迎難而上。後者反而在競爭中,不斷地對外學習、對內因為不足而認清不足,比閉關鎖國要強之百倍。
無論是明朝還是清朝,其最大錯誤不是不與之通商,而是沒有履行宗主國的義務,把侵略者趕走。在競爭中,對外學習、對內查詢不足,恢復已經失去的漢唐精神。
非著名非實權官員反對的原因之三西方不懂得尊重
邱道隆最終點名了自己的主張,他說:“內有攻心之疾,外溢寒邪之侵,軀命殆不自免!”這是要命的節奏呀。所以,除非他們改弦更張、痛改前非,改變自己的強盜舉止,否則不能和他們交往。首先就是要重新讓馬六甲復國。如果能首先做到這一點,我們和他們去交往、去做生意才不遲,才是對藩屬(現在的說法是朋友)講究道義。
為了錢、害怕武器而去交往敵人,那是不講道義的事情。
綜上所述,邱道隆的這篇奏摺寫得非常好,把為什麼不能與葡萄牙做生意、有交往的各種原因都說得很明白。而當時的葡萄牙帝國也確實如此。透過葡萄牙帝國使團在前往中國的路上的各種所作所為,我們就可以看出:他們只是想重複殖民東南亞、印度的常規路。
邱道隆的知名度雖然不高,但透過這篇奏摺讓我們看到大明朝有能臣,他們的眼光長遠、目光如炬,把敵人看得一清二楚。但很可惜,御史官兒不大,基本屬於沒有實權的人。但天下是有實權人管理的天下,邱道隆雖然很有眼光,但終究不能成為明朝的大政方針。
許多事情就是如此,許多問題不入流的大臣甚至老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最高統治階層竟然不知不覺。為什麼?其本質就是對自身處置事情的高度自信,甚至說可以自戀。在他們眼中,百姓、不入流的大臣們往往缺少大局觀,不懂為官之道,因此,提的、說得都是一些莽夫之言醉漢之語。
歷史上這樣的悲劇不止上演一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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