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泰迪狗(非純種)來到我家並不代表它迎來了狗生的轉折。
我是得了紅姐“不想養了再帶回來”的果斷承諾才試著養養看。它會帶來的許多問題諸如:大小便;亂不亂叫影響鄰居;身上的跳蚤能不能除淨會不會傳染?衛生問題等等——會不會令我難以接受?接下來的日子——我給的預期不長——一週至十天半個月——是對它的考量階段。
大小便除第一天沒摸準規律它便在了屋裡,之後就早中晚的帶它出去,很配合很聽話地便在小區路邊的草叢裡。
它很安靜,不亂叫,偶爾聽到外面有動靜,爪爪兩下,你喝止它,它就壓抑了聲音,只在喉嚨裡嗚嗚的。
它很聽話,我出門一喊它:“走,去外面遛遛”,立刻歡騰蹦跳,又是咬你的褲腳又是咬你的鞋,鼻子還打著響鼻似的發出聲音,開心不已。我們出門有事,給它說:我們出去,你不去,你在家!聽懂了,不攆人,就站在那裡看你關門離開。有時甚至它在狗窩,我穿衣穿鞋準備外出,只要不喊它沒有帶它的意思,它就安靜的窩在那裡,看我給它擺個手說個拜拜關門離去。
開始的幾天,我們外出回來,發現它臥在沙發上,那是我不允許的,就吵它,一大聲吵它,它立刻像做錯了事的小孩,縮起身子低下頭來夾起尾巴躲到餐桌底下。有時回來開開門它已迎到門口,但我偵探似的用手去摸沙發上的被子——熱乎乎的;再去摸狗窩——涼涼的,確定它還是臥在了沙發上,又開始教訓它,甚至用手輕甩了它一下,叫它記住,之後,它果然記住了,知道了沙發是不能臥的而乖乖地臥狗窩了。
我吵它,打它,雖嚴厲但不具有殺傷力,換作是他,男人的大嗓門一吼,我立馬制止他:你太惡狠了,它那麼小小的,不要嚇著它,就像我和女兒,我們都是弱者,你那粗暴的一面對別人好了,我們經受不住。真的,你就是吵它,聲音也要柔下來。
它吃狗糧喝牛奶,吃飽了自己玩會兒,銜個酸奶蓋,洗衣球啥的,拋到頭頂高處,落下來再追上去,如此反覆,跑來跑去,玩兒累了就窩狗窩裡睡去了。
它瞌睡真多,我們午睡,它也午睡。我睡到幾點,它也睡到幾點起來。我寫字練筆,它還是在那睡。我一開始還怕它影響我工作,看來擔心是多餘的,它很安靜。
每次睡覺起來都打著哈哈,伸伸懶腰,前伸伸,後伸伸,每每惹得我們大笑,也都趴到地板上學它伸懶腰。它這個動作學會了作為健身運動,絕對是不亞於瑜伽某個體式的功效[呲牙]。
帶它出去遛彎大概是它最開心的了。下了樓先到草窩裡大小便,再到一處草坪上開始瘋狂奔跑——說不了它小小的身軀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能量,脫兔一般,嗖嗖的跑幾圈,俯臥;再跑,再俯臥,直累得張嘴伸舌哈哈地喘,之後,開始探險,往草坪深處樹林子裡嗅嗅嗅聞聞聞,不知道要找什麼。
它也有自己的小心機。給它一大塊蛋糕,或者是半根油條,它或許是不餓,銜著到處藏。一會兒藏到簾子後面,一會兒藏到空調裡面,更多時候是藏在它的小窩裡,蹄子扒開它的豹紋毛毯,放好,用嘴按按,蓋好。所以它的窩是禁區,一直不讓動,你想去給它鋪鋪平整,只要一往那走,它立刻搶先撲倒窩裡壓住,不讓你動它的窩——裡面有秘密哦!有時它的寶貝找不到了?對它的小窩拼命趴趴趴,似乎要撓破狗窩,挖地三尺。
女兒與“肉絲兒”
微信聊天
我:圖片,狗狗洗澡。
女兒:在哪兒?
我:紅姐家。
女兒:幹啥?
我:來帶狗。
女兒:帶狗幹啥?
我:她們不想養了叫我養。
女兒:你養?
我:我試試。
女兒:驚訝(表情)!
晚間女兒打來影片聊天,確認小狗到了我家,要不是遠,她恨不能立刻飛奔回來。
“它叫什麼?”“沒名字”“它男生女生?”“是女生欸”,“叫柔絲吧”,“中”。免得和人重了名。“我回去了我抱它,我叫它和我一起睡”。切!我可不會那樣慣它。從此,小狗就有了一個動聽的名字,囑我:沒事兒多發點影片圖片過來,一遍又去和她有狗的同學交流養狗心得去了。我則期待著她放假回來和狗狗的有趣日常。那一定是另一番模樣,長大了的閨女開始嫌惡父母,短暫的相處之間時不時發生點不愉快——我相信是她學業壓力大,情緒受了影響,有了狗狗,會調動她的快樂激素多巴胺內啡肽,好想看她開心的樣子。
老公與“肉絲兒”。
家庭三成員,我憐惜它,女兒喜歡它,沒想到,還有一個寵狗狂魔。
我領它回來的那天老公並不在家。他出門筏釣去了,第二天他回來了,開開門,發現家庭新成員,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下午,他帶著狗糧狗項圈,以及一系列養狗知識回來了——他去了朋友的寵物店。他坐下一五一十向我複述了剪毛,驅蟲,防疫針,以及明年春天母狗避孕等等許多養狗須知,嘴裡說著:你好有福氣哦,今年冬天你享福了,咱家裡有暖氣哦!他只顧陶醉其中,完全沒有看到我逐漸複雜嫌惡的表情,我鄭重重申:不要說那麼多想那麼遠好吧?我只是養一段兒,和紅姐說好的,沒準(很大可能)會還回去的!
他不理會我的感受,他對狗的喜愛程度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主動承擔起給狗洗澡,早晨遛狗的任務——要知道他一直是睡懶覺大王,為了遛狗起的早。也為了怕我嫌麻煩把狗還回去。他聲音柔柔的喊它,開心的逗它,抱它,親它——不過還沒親上去狗舌頭先舔了他的臉。無時不刻,注意力不在它身上。我想起了女兒小時候他是不是有這麼細心疼愛?女兒在影片裡說:我不在家,你們就當它是你們的二胎吧!
中年老夫妻在家總是相顧無言,各自抱手機看,這下有了肉絲兒,他一下子煥發出了沉寂的激情,活力四射,總是充滿愛意的望向肉絲兒,那眼神那表情,都讓人嫉妒!
一週後,他又外發筏釣,家裡留下我和肉絲兒。原先他去筏釣也叫我一起去。這次也沒說。他說走走了,留下我和肉絲兒朝夕相伴,分分秒秒不離左右。我不禁想它是個羈絆——在家要陪著你,出門要牽掛著你,好像成為了我的累贅。我如若就此讓你束縛了手腳,我的自由,我的說走就走的旅行,我無所牽掛的灑脫……再想想它一天幾次的下樓便便,回來擦洗蹄子的麻煩——我動了送它回去的念頭。女兒說:你不想養了就儘早送回去。時間長了有了感情會難過的,也不要叫它知道你要送走它,它會難過的。小狗啥都知道。
它啥都知道?我說送它走它也聽見了?我不信。
不信歸不信,它是有智商的。我和女兒影片之後,它分外老實,總乖乖地臥窩裡,聽話得叫你不忍拒絕。
有天我在外面和人發生了點爭執,極度不開心,氣鼓鼓的回來了,它好像也察覺了什麼,我進門,它也沒有迎上來,臥窩裡老老實實,好像知道我不開心,不惹我。
我幾次帶它去紅姐家玩兒,步行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我走前面,它後面走走停停,不願走似的。用探尋的目光望著我,好像在問我是不是要送它回去?到紅姐家的路口,有一個下坡,下去就是紅姐家的院子,我邊往下走邊和紅姐說話,身後的它竟站在坡沿上不走了。我過去喚它,它稍靠近幾步,身子竟在瑟瑟發抖,眼裡似乎有淚,楚楚可憐的樣子。紅姐也說,看小狗不願意來。勉強哄它過來了,紅姐家的門死活不進,就站外面。我硬把它抱進來,瑟瑟縮縮只臥我腳下。
我不知道它在紅姐家都經歷了什麼,閨女說,喲,心理陰影大啊!它不願意來,一個是曾經的過往確實給它造成了心理上的傷害,一個是它害怕我將它送回去不要它了?
相反在回去的路上,它一路歡快的跑我前面,一會兒停下來等等我,一會兒停下來等等我,和來時截然相反。
每次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