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馬玲
老家天井外是一塊小自留田,自留田外是一口大堰塘。
我每次回家,都要在堰塘裡釣魚。
有人戲稱我“漁婆”,其實我並不稱職,嗜好只在一個“釣”字上,對裝備渾不講究,所以連個養魚的網簍都沒有,每次都是提個桶,舀半桶水來養魚。
鄰居家養了只小麻貓。
小貓只要一看到我去釣魚,就會尾隨跟蹤,即便當時沒看到,不一會也會聞腥而來。
它一來先趴著桶沿觀察桶裡的魚,兩隻後爪撐著地面,一隻前爪抓住桶沿,另一隻前爪伸向桶中,把身子和爪子都伸長到極限,剛好能碰著水面。它好像很懂“守株待兔”的故事,只等某條魚兒游到它的爪子下,就一抓而起。遺憾的是,魚兒似乎比兔子聰明,它守個半天也沒守到一條。
伺機不成,只好轉換攻略,將目標轉向我。它似乎也懂得“吹簫乞食”的故事,一邊在我的腳踝邊磨來蹭去,一邊對著我不停地“喵~喵~”,我不知道它這“簫曲”是撒嬌還是裝可憐,或者兼而有之,反正我聽懂了就是要我賞它一條魚兒。我心軟,它糾纏一會我就真的忍不住挑條小魚兒給它。
吃完了,就又開始迴圈表演“守株待兔”和“吹簫乞食”。
我每釣上來一條魚,小貓比我還要興奮,嘴裡不停地“喵~喵~”,表達著激動的心情,四肢各種騰挪,做著撲跳的預備動作,眼神更是包羅永珍,即急切地想捕抓魚,又要觀察我是否會採取暴力行為阻止它的捕抓,還要防範撲空掉到堰塘裡或桶裡。待我將魚懸在桶的上方取鉤時,它瞅準時機一躍而起,哪料得前爪剛逾越桶沿,後半身卻被卡在了桶外,眼睜睜看著我把魚兒從它鼻子前丟入桶中,這時我簡直不知要用“氣急敗壞” 、“痛心疾首” 還是要用“抓耳撈腮”、“捶胸頓足”來形容它了。
貓的耐性也是有限的。
幾次三番的撲空,激發了鬥志,在又一次機會來臨時,它拼盡全力不顧一切縱身一撲,終於躍過了桶沿,“撲 通!” 掉進了桶裡。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它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了出來,這回就真的只能用“氣急敗壞”這個詞了。魚兒是顧不得了,垂頭喪氣地伸爪 彈腿 抖身子 舔舌頭,處理那滿身的水,忙個不亦樂乎。我竊笑:“看把你唬的,不就那麼深點水嘛,站在裡面也淹不死你,何不叼條魚兒再跳出來。”
失過一次足,後果很嚴重,再也不敢莽撞逞勇,只能望魚興嘆,繼續無奈地重演“守株待兔”、“吹簫乞食”。我釣魚,一般手氣都還不錯收穫頗豐;小貓覬魚,如果不是我心慈手軟,就常常一無所獲。可它始終不忘初心,樂此不疲。
日子久了,不管我釣不釣魚,小貓都對我懷著覬魚之心,從堰塘跟蹤,到家裡尋跡。我做飯,它跑來觀察我有沒有做魚,甚至在垃圾桶裡檢索一番;我吃飯,它守候左右,期待我分享魚頭魚刺給它,這倒是最有效益的守候;我坐著看手機,它跳到我身上,吻我的手,還試圖吻我的臉,被我無情地拒絕;我有時去堰塘碼頭洗東西,它也跟著去,我說“我又不釣魚,你來幹嘛?”隔壁叔叔說:“你釣魚的人,身上有腥味。”
過兩天我就要回長沙了,不知道這小貓會不會想我,找我。
https://mp.weixin.qq.com/s/hiDxj5uTbDRKNCCsE9cI3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