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99年就在人類即將迎來19世紀的時候在世界的東方和西方各有一位大國元首辭世:東方的那位是中國清朝的乾隆皇帝愛新覺羅·弘曆;西方那位是美利堅合眾國首任總統喬治·華盛頓。更確切來說這兩位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實際上已是前國家元首:1796年乾隆皇帝愛新覺羅·弘曆讓位於皇十五子愛新覺羅·永琰,他駕崩時的正式身份是訓政的太上皇;1797年3月喬治·華盛頓在兩屆任期屆滿後發表告別演說,當他離世時的身份是已退休的前總統。
所以華盛頓和乾隆不僅是同一時代的人,而且他倆就是同一年前後腳走的:1799年二月乾隆皇帝駕崩,1799年12月14日華盛頓病逝。然而我們今天卻把乾隆定義為古代人,而把華盛頓定義為近代人。為什麼我們會形成這樣一種感覺呢?這首先是因為我國的教科書在講述中國史和世界史時採用的是不同的敘事模式。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都是把本國史作為世界史的一部分進行講述的。在這種模式下人們就能一目瞭然發現外國曆史上的哪些著名人物是和本國曆史上的著名人物處於同一時代的。
可中國的歷史實在是太久遠了。中華文明誕生時如今世界上很多國家都還沒成型。中國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與周邊藩屬國形成了一個自成體系的宗藩朝貢圈子。這個圈子內的成員在當時和外界的聯絡是相當有限的,所以這個圈子內的歷史幾乎就呈現出完全獨立於世界上其他地區的特徵。因此時至今日中國以及越南、韓國、日本等東亞漢字文化圈國家仍把本國史和世界史分開敘述。在我國學生們從小學習的是中國歷史,直到把中國古代史和中國近現代史學完之後才開始接觸世界史。
我們的歷史老師不會給你講解孔子周遊列國之時釋迦牟尼、蘇格拉底在幹嘛。我們的教科書在對中國史和世界史進行古代、近代、現代的劃分時所依據的並不是時間年代,而是以歷史上具有轉折性標誌性的事件作為劃分依據的。中國古代史是指從中華民族的起源直到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這數千年曆史,中國近代史是指從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這100多年曆史,中國現代史是指1949年新中國成立至今的歷史。這種依據中國歷史事件的劃分模式自然無法與世界史的劃分對應起來。
因此就形成了我們的教科書中對世界史與中國史完全不同的劃分體系。在我們的歷史教科書中世界古代史是指從人類文明的起源到16世紀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興起這數千年曆史,世界近代史是指從16世紀資本主義誕生到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之間的歷史,世界現代史是指從十月革命至今的歷史。在這一劃分標準體系下從16世紀到1840年鴉片戰爭爆發這段時間世界已進入近代歷史階段,然而中國卻仍處於古代史時期。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是中國的近代化程序起步較晚。
從15世紀文藝復興時代起哥白尼、布魯諾、伽利略、牛頓等人在西方世界掀起了一場自然科學領域的革命,與此同時迪亞士、達·伽馬、哥倫布、麥哲倫等人的航海活動推動了地理大發現時代的到來。在此以前所謂的世界史其實是世界各文明區域獨立發展的歷史,而從15世紀後才逐漸開始形成全球一體化的“世界史”。因此國際上一般習慣於將公元1500年作為世界歷史的分界點:在此以前各地區獨自發展的歷史稱為古代史;在此之後全球一體化的歷史稱為近現代史。
然而中國被納入到這種全球一體化的歷史是相對比較晚的。直到1840年中國被英國殖民者強行轟開國門以前中國與外部世界的聯絡一直是相當有限的。我們不妨思考當哥倫布發現美洲新大陸時中國人在幹什麼?當麥哲倫進行環球航行時中國人在幹什麼?當哥白尼提出日心說時中國人在幹什麼?當牛頓提出三大定律時中國人在幹什麼?從16世紀起荷蘭、英國、美國、法國相繼爆發了資產階級革命。18世紀工業革命從英國擴散到法國、美國乃至德意志、俄羅斯等地。
當這一切發生時中國人又在幹什麼?很顯然這時的中國與外部世界並沒太多的交集。直到鴉片戰爭爆發時道光皇帝還曾問出“英國距離中國有多遠?”“英國與俄羅斯是否接壤?”“英國到回疆是否有陸路可通?”這樣的問題。由此可見在1840年之前中國對外部世界的瞭解的確是相當有限的。我們的歷史教科書是以社會形態從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再到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社會這樣一條脈絡進行古代史、近代史、現代史劃分的。
儘管乾隆和華盛頓實際上處於同一年代,可由於他們各自治理下的國家處於不同的社會形態導致後人對他們的觀感是截然不同的:乾隆治下的清帝國仍處於傳統的封建小農社會,而華盛頓治下的美國已邁入資本主義社會形態。因此乾隆按我們的歷史教科書劃分體系就是被定義為古代人的,而華盛頓就是被定義為近代人的。乾隆和華盛頓儘管生活在同一年代,然而在不同社會形態中成長起來的兩個人在心理狀態、精神風貌上卻完全是兩個時代的人。
愛新覺羅·弘曆儘管退位,卻仍以太上皇身份實際執掌國政;喬治·華盛頓在兩屆任期屆滿後自動放棄權力,毫無留戀之意。愛新覺羅·弘曆是讓位於自己的兒子,實行的仍是傳統的家天下制度;喬治·華盛頓不稱王號、不傳子孫,首創民主共和政體。愛新覺羅·弘曆視舉國百姓為自家奴才,享受眾人匍匐在地山呼萬歲的盛景;喬治·華盛頓提倡天賦人權——人人生而平等。大權在握的愛新覺羅·弘曆寵幸和珅,以致朝廷上下無官不貪;喬治·華盛頓遵循三權分立的原則,使權力受到制度的約束。
愛新覺羅·弘曆醉心於天朝上國之迷夢,以致於國防軍備日益空虛而毫不自知;喬治·華盛頓推行工業革命,以期富國強兵。愛新覺羅·弘曆閉關自守,拒絕同外界有任何接觸;喬治·華盛頓提倡自由貿易,積極開拓同世界各國的聯絡。愛新覺羅·弘曆留下了一個千瘡百孔的帝國,喬治·華盛頓奠定了美國崛起的基礎......有這麼多代溝的人自然會給人一種壓根不是一個時代之人的錯覺。其實歷史上這種令人感覺不可思議的年代錯落感現象並非只有乾隆和華盛頓的例子。
明宣德九年葡萄牙人首次透過博哈多爾角前往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黑非洲地區;明孝宗弘治元年迪亞士發現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弘治五年哥倫布首次抵達美洲新大陸;弘治十一年達·伽馬開闢從歐洲到印度的新航路;明武宗正德八年哥白尼提出日心說;嘉靖元年麥哲倫船隊完成人類歷史上首次環球航行;明神宗萬曆十八年伽利略進行了關於兩個鐵球同時落地的實驗;萬曆三十年世界上最早的股份有限公司誕生於荷蘭;清順治十七年英國皇家學會成立。
清康熙五年法蘭西科學院成立;清康熙二十六年牛頓發表了《自然哲學的數學原理》;清康熙三十三年英格蘭銀行成立;清康熙三十七年世界上第一臺近代工業蒸汽機問世;清康熙四十九年世界上最早的大米期貨市場誕生於日本大阪;清雍正二年俄羅斯科學院成立;清乾隆三十四年瓦特改良蒸汽機;清乾隆五十七年紐交所成立;清嘉慶五年法蘭西銀行成立;清嘉慶九年《法國民法典》頒佈;清嘉慶十二年富爾頓發明了世界上第一艘蒸汽輪船;清嘉慶十七年美國花旗銀行成立。
清嘉慶十九年喬治·斯蒂芬森發明了世界上第一輛火車;清道光十七年寶潔公司成立;清道光二十七年維也納音樂會發祥;清道光二十八年芝加哥期貨交易所成立;清咸豐元年第一屆世博會在英國倫敦舉行;清咸豐四年世界上第一個電燈泡被髮明出來;清咸豐八年英國醫學總會成立;清咸豐十年JP摩根公司成立;清同治二年國際紅十字會成立;清同治八年高盛集團成立;清光緒六年柯達公司成立;光緒八年美孚石油公司成立;清光緒十二年強生公司成立、可口可樂品牌誕生。
清光緒十二年世界上首輛汽車問世;清光緒十四年雅培公司成立;清光緒十八年通用電氣成立。清光緒二十年國際奧委會成立;清光緒二十一年諾貝爾獎創立;清光緒二十二年第一屆現代奧運會在希臘雅典舉行;清光緒二十八年百事可樂品牌誕生;清光緒二十九年福特汽車成立;同年萊特兄弟發明了世界上第一架飛機;清光緒三十年國際足聯成立;清光緒三十一年美贊臣公司成立;清光緒三十四年通用汽車成立;清宣統三年IBM公司成立;民國元年環球影業成立。
民國三年波音公司成立;民國十二年華納兄弟成立、迪士尼成立;民國十三年米老鼠和唐老鴨的動畫形象誕生。民國十五年惠氏公司成立、美聯航成立;民國十七年達美航空成立;民國十八年奧斯卡金像獎創立;民國十九年第一屆世界盃足球賽在烏拉圭舉行;民國二十年帝國大廈竣工;民國二十一年首屆威尼斯電影節開幕;民國二十八年惠普公司成立;民國二十九年麥當勞成立;同年動畫片《貓和老鼠》開始播出;民國三十五年法國舉行首屆戛納電影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