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世家。
雖然父輩這一代,叔叔有出息,擺脫了農民這個頭銜,跨入了國家幹部行列。但幾乎不與我農民的父母來往和交流。尤其是爺奶離世後,兄弟親情,幾乎成了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是啊!畢竟文化層次的懸殊,造就了巨大差異!一個談高科技,分子原理之類的。一個講春種秋收。單靠唯一的血緣親情,豈能融合?
雖然起小,在我的腦海中,總是天真的認為: 在外邊有個當大官的叔,給我一種優越與炫耀之感。但這也只是一廂情願,一個幻想罷了。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在那個飢寒交迫,多子多福的年代裡,母親一共生養了九個子女。除去一個夭折,兩個過繼出去,剩下六個全撫養成人。
本來我不是最小的,但介於當時我出生後,體弱多病。為了照顧我,父母不得不忍痛割愛,把小妹送人了。
雖然父母沒什麼文化,尤其是母親斗大的字也不認識,但他們還是竭力供養兒女讀書。除二哥外,我們全讀了初中,大姐還上了高中。雖然我們姊妹幾個,依舊沒擺脫農民的頭銜,但我們依然感謝父母。尤其是我,雖然上學較晚,但與同齡人相比,還是學問最高,畢竟讀完了初中,而同齡夥伴全是上了幾年小學。
姊妹多,父親又過早的離我們而去,因而我的家庭條件較差。下學後,我與母親相依為命。雖然到了當婚年齡,但鑑於家庭現實情況,總是屢屢受挫。也相了無數次親,但都以失敗而告終。
直到遇上愛人一家,讓我黑暗的人生,豁然開朗,陽光明媚,晴空萬里。因為她們是我眾多相親物件中,唯一一個不嫌貧愛富的人家。
岳父岳母勤勞善良,他們種了幾十畝土地,還常常幫助近親近鄰耕種,而且岳父還在村小任教。常常天不亮就起床,幹一陣農活之後,再去教書。大中午也不顯熱,放棄午休,割草、鋤地之後,再去學校。下午放學後,直接去田地,直到天黑透才回去。愛人姊妹七個,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二老沒讓一個人挨餓受凍,況且除我愛人外,其餘全部有工作,全脫離了農民身份。四個在教育系統,要麼機關,要麼學校,堪稱教育世家。另兩個也有自己的單位。
岳父岳母重視教育,再苦再累也要供孩子們讀書。這也是農村人唯一的出路。倒是愛人初中畢業後,決定放棄學業,替二老分擔一點負擔。但在二老的內心,似乎也有一點虧欠,沒讓她跳出農門,因而包括兄妹們,都對她厚愛有加,關懷備至。
她們家有一個規距,那就是每頓第一碗飯,必須是父親的。即使再晚再餓,父親幹活沒回來,也得等。而不像我家,從來沒等過父親,只要做好,誰在家誰吃。父親幹活回來,涼了再熱熱吃。多年來,她們家一直把尊老、孝老放在首位。始終認為父母的恩,大於天,大於地。這永遠值得我家學習和借鑑。
我躺在床上常常想,雖然起小體弱多病、遭磨難,但上蒼還是讓我今生遇對了人,遇對了家。岳父母特別明事理,我與愛人定親結婚,沒讓我花一分錢。雖然我家出了兩千元,但愛人帶來的東西已超出許多。這在當時那個年代,打著燈籠也難找。因為我清楚記得,幾個姐姐訂親,父母都要了錢,而且基本都用在了給哥哥娶媳婦上。這與我家又形成了鮮明對比。
其實我的內心常常認為: 雖然愛人也是農民身份,但與我這個農民不般配。因為無論從父母或家庭教養方面,都截然不同。她們家風家教良好,而我是在嬌生貫養、溺愛中長大。
我與二哥相比,比較幸運。因為我有愛人一家好親戚。從結婚至今,我和愛人沒做過難。我清楚的記得二哥,一次有急事,需要幾百塊錢。當時和二哥玩的最好的鄉鄰,答應借給他。於是二哥還在母親面前沾沾自喜,不用發愁了。但事到跟前,人家隨便找了個理由,不借了,怕還不起!二哥一下子陷入了痛苦的深淵。最終還是母親出面,幫他借回了幾百塊,解決了問題。
在愛人姊妹當中,我們家底最薄。這其實不用說,畢竟他們是旱澇保收,而我們是靠天吃飯的農民。雖然允許外出打工,但為了一雙兒女,有一個良好的陪伴教育環境。我們決定選擇兩地分居,由愛人專業在家陪伴教育孩子,而我單槍匹馬,在外打工。雖比種地強些,但一年下來,也沒什麼節餘。因而岳父每次來我家,總是以學習好,考得好為由,獎勵兩個孩子。給予更多的是關懷與照顧。
因為我是農民,因而讓我甩掉了許多負擔。本該我的任務,卻讓至親全攬了下來。孩子的幾個舅舅、舅媽,幾個姨、姨夫,為我家付出了很多。本想做個詳細說明,但鑑於太多太多,因而我就選幾個重點寫寫吧。
那年女兒上小學,看上了一本新華詞典。需七十多元,愛人總是有點捨不得,說用舊版就行。但她小姨來我家時,女兒告訴了她小姨,喜歡那本詞典時,她小姨毫不猶豫果斷買下。這一幕一直印在了我的內心深處,成了永久的珍藏。
由於女兒在市裡上的高中,其間得到了舅舅、舅媽,姨、姨夫們無微不至的關懷與照顧。舅舅們見了總是給錢並虛寒問暖,舅媽在週末,還曾帶她去吃日本料理,至今我和愛人也沒見過,這種外國餐,模糊的感覺是用叉子之類的洋餐。每逢週末,去她姨家,總是給做豐盛的菜餚。大龍蝦、熟牛肉是必不可少的,因為知道她喜歡吃。說在學校吃不好,需要加強營養。一到週末,似乎成了慣例。偶爾的不去,她姨會提前熬好粥,備好她愛吃的菜,用保溫飯盒裝好封嚴,百忙中抽空,騎電車穿過幾條街,轉過幾道彎,最終在下課前,趕到相距近十公里左右的市郊外高中新校區。讓她在校門口吃到熱騰騰的可口飯菜。在嚴寒酷署、春花秋實的季節裡,她風雨無阻,從不間斷,前來前往。這是何等的情、何等的愛?恐怕有些親媽也做不到。
在選文、理科時,在報高考志願時,似乎沒我的事,該幹嘛幹嘛!反倒是舅舅舅媽,直到深夜零點,還在辛辛苦苦的為她選擇院校和專業,讓她的分數沒得到丁點浪費。正因為我是農民,人家在教育系統上班,似乎成了理所應當。
那年春節前,女兒的眼睛出了點問題。在市裡檢查後,建議去省城做個小手術。她舅舅得知後,在百忙中立馬請假,和愛人一起帶她前往省城。因為他知道,我一個農民沒出過遠門,出外做難。當我開車送他們去高鐵站時,途中的幾句話,始終讓我銘記在心。她舅舅說:“你該幹啥幹啥!這你不用管了,錢的事,你也不用管。”而她的姨得知後,雖然愛人帶著銀行卡,但還是用支付寶立馬轉給兩萬元。複查時,她小舅親自開車前往,凌晨出發,深夜返回,辛苦至極。這是我的親閨女,有事了本是我的責任與擔當。但卻讓至親至愛全給扛了下來。這又是何等的情、何等的愛?
兒子讀高中期間,我依舊在外漂泊。因而在報志願和專業時,得到了他姨夫的大力支援與幫助。為了給他選院校和專業,他姨夫查閱了很多那方面的資料。並做了細緻的對比與參照,綜合多方面因素,最終成功投檔。並親自駕車,凌晨出發前往省城送他報到,路上竟吃簡單的泡麵。這本是我的任務,竟又讓至親至愛給扛了下來。
這些情!這些愛!今生今世我都無力償還。無奈的我,也只有把希望全寄託在兒女身上。
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兩個孩子在讀大學的第一年,幾乎沒花到我們的錢。他們姊妹們都是幾千幾千的給,再加上我的兄弟姐妹,這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但當他們有事時,我們只是象徵性的回一點,這還得磨破嘴皮,推來推去。但他們還會以其他理由返還我們。總認為我們沒固定的收入,相對來說困難點。
其實他們雖然有工作,有固定的收入,但畢竟在地級市和縣城,也不高。因而平時也都很節約節儉,但遇到事了,對待至親至愛特別大發,彷彿就是千萬富翁似的。
關於她們姊妹們,對我家的厚愛,還有很多很多,這裡我就不再一一詳敘了。
如今,老父親已退休,也被接到市裡安享晚年。兒女們除了幾個在縣城,大部分都在一個城市。週末和假日來到老父親身邊,快樂又幸福的一家人團聚,歡聲笑語,其樂融融!讓大冬天的氛圍變得溫暖如春。
尤其是老父親,本來有退休金的她,總是對我家特別厚愛。因為他深知我家底薄,給予更多的是理解與支援。在他的帶領下,兄弟姐妹團結一致,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以尊老、愛老、孝老為中心,以實現共同富裕為目標而努力奮鬥。
對於老父親和兄弟姐妹們,對我家的無私付出,也許今生今世我都無能為力,無法償還。對於他們的大恩大德,也許將成為我永久的虧欠。目前,我唯一能做的是: 讓愛人永遠幸福快樂!不讓她受氣、受苦、受委屈!讓她幸福快樂的日子裡,始終充滿溫暖燦爛的陽光;讓她甜蜜的生活裡,始終充滿最深愛的陽光。我想: 這也是至親至愛,尤其是老父親的最大心願!因為在這個世上,兒女的幸福,才是父母最大的幸福!
因而我常常曾不止一次的對兒女說:“將來你們長大了,有出息了,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您姥爺及舅舅、舅媽,姨和姨夫們,對你們的恩情。逢年過節,必定有問好。對我們可以忽略不計,但對於至親至愛必須做到。”
如今,在金錢至上的年代裡。為了生計,人們常年東奔西跑,漂泊在外,疏遠並淡化了親情。雖然我和愛人遠離故土,但對於父愛與姊妹情,不但不減反而劇增。微信影片聊天,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哪怕相隔千山萬水,也阻擋不了我們至親之間的情和愛。
深愛在!親情在!
幸福快樂的一家人,永遠在!
感謝天!感謝地!
但我最感謝岳父一家人,我的至親至愛!
2021年11月23日夜於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