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賬面上看,大明帝國每年需要消耗多少軍費呢?
大約是兩三千萬兩白銀吧!
這筆費用,從大明帝國建立時起,就一直在支出;而且從賬面上看,是從來也無法削減的。只要我們知道這個事實,自然就會知道,拖垮明帝國的,根本不是龐大的軍費本身,而是因為帝國的相關軍費,都被各種利益群體挖空了。
明帝國後期之所以無可救藥,主要原因就是,帝國突然多出一個人,需要每年用兩三千萬兩白銀,才能填補住的大窟窿。面對一個這樣巨大的窟窿,誰坐在皇帝的位置上,也會焦頭爛額的。
一年兩三千萬兩白銀的軍費,表面上很大。但是隻是我們仔細去看,就會發現,一年兩三千萬兩白銀的軍費,是一筆很普通的軍費開支,而且是帝國一直需要承擔的軍費開支。
大明帝國作為一個統治數百萬平方公里、總人口上億的帝國。常備兵力有多少呢?最多也有100萬吧!事實上,大明帝國的常備兵力,遠遠超過這個數字。
“明太祖時期;陸續設定障礙有17個都司,3個行都司和一個留守司,392個衛,65個守禦千戶所,全國軍隊約在180萬以上。
此外,明太祖還在京師附近安置精銳重兵,陸續設定了48個衛,有20多萬人,稱為京軍。”
以上內容引自萬明所著的《明太祖本傳》。從以上內容我們可以看出來,明帝國初期在冊兵力那是接近200萬的。
吳晗《朱元璋傳》中,雖然比以上數字要小得多,但總數字也在120萬以上。
在京武官2747名,軍士206280名;在外武官13742個,軍士992154個。
且不要說什麼180萬、120萬了;就是養兵一百萬,一年得需要多少軍費呢?保守估計,也是三千萬兩白銀。
崇煥在遼東,和率教、大壽、可剛等確定兵制,漸漸推行到登、萊、天津,等到確定東江兵制以後,合計四鎮兵共十五萬三千有餘,馬匹八萬一千有餘,每年耗費餉銀四百八十餘萬兩,比過去減少了一百二十萬。莊烈帝很讚賞他。《明史、袁崇煥》
從《明史、袁崇煥傳》的相關記錄可以看出來,十五萬軍隊一年的費用是四百八十萬兩、甚至是六百萬兩。就按十五萬軍隊,一年四百八十萬標準算,一個士兵一年也平均消耗30多萬兩白銀。
這樣算來,一百萬軍隊,一年就需要需要三千多萬兩白銀了。
臣考九邊額設兵餉,兵不過五十萬,餉不過千五百三十萬,何憂不足?”“《明史、梁庭棟傳》
從《明史.梁庭棟傳》中相關記錄可以看出來,五十萬軍隊一年僅軍餉就是一千五百萬兩。一個士兵平均消耗多少白銀呢?也是30多兩白銀。
如果按這種數目去計算,那明帝國不要說養兵180萬、120萬了;就是養兵100萬;一年軍費方面的支出,也是三千萬兩白銀了!
這裡所說的軍費開支,顯然沒有包括,大規模戰爭狀態時的開支。因為進入大規模戰爭狀態,那糧草的轉運、立功士兵的賞銀、陣亡受傷士兵的撫卹、戰馬的死亡補充.....,肯定也會成為一筆不小的開支!
養一百萬的軍隊,一年消耗兩三千萬兩白銀。說起來,這筆費用好像很大。但平均在近百萬的軍隊裡面,一個士兵,一個月全部費用平均下來,實際上也就2.5兩銀子。這樣的軍費開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很大吧!
一個士兵,一個月平均消耗2.5兩銀子,一年消耗30兩銀子。一百萬軍隊,一年正好消耗三千萬兩白銀。
要知道,一個士兵一個月平均這2.5兩的銀子,裡面還包括餉銀、馬匹、兵械、訓練等各類消耗,還包括軍官比較高的餉銀。
從某種意義上,拖垮明帝國的軍費,並不是一筆什麼了不起的軍費,而且是一筆平常之極的軍費。後來這筆軍費,之所以變得非常驚人、恐怖。而是因為這筆錢,突然全部走中央財政了。
自古有一年而括二千萬以輸京師,又括京師二千萬以輸邊者乎?摘自《明史 食貨二》
這句話的原意,也許並不是為了說明這個事實;但用於說明這個事實,卻實在是太貼切了。
從某種意義,拖垮明帝國的軍費,是明帝國始終都在承擔的一筆費用。無論這筆費用以怎樣的形式、透過怎樣的渠道付出,但這筆費用,顯然是無法省下的。
明帝國的軍費開支,最初並不走中央財政。所以明帝國雖然養兵百萬,但是中央財政每年的支援,卻是非常有限的。
朱元璋曾自豪的說,朕養兵百萬,不耗百姓一粒米。換而言之,這筆錢有專門的供給渠道,根本不需要動用政府的財政支出。
我們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麼帝國的軍費開支,後來突然全部走中央財政了呢?顯然是因為,保障軍隊的專門經濟基礎,在兩百多年時間,被完全破壞了。
而從滿清崛起後,官僚集團更是用盡各種手段,把相關的經濟基礎,完全侵蝕殆盡了。
在這種背景下,帝國政府只要想調動軍隊。那就對不起了。因為中央財政必須得支出一筆天文數字的軍費;否則,門也沒有!
這樣一筆似乎突然冒出來的、天文數字般的軍費,足以把明帝國拖入無可救藥的危機之中。
“難道二三百年來,並無一兵;到皇上才要設兵?難道本無兵餉,到皇上才要加餉?” 摘自《石匱書後集》
這句話,讓我看了,實在有一種震耳欲聾的感覺。事實上,明帝國後期的主要問題就在這裡。
許多人總認為,崇禎皇帝很無能,只要把他們放在崇禎的位置上,肯定能如何如何。
其實呢,都不過是“何不吃肉粥”的翻版。
我們在說崇禎無能時,通常總是假設,崇禎皇帝有著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問題是,崇禎皇帝真有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嗎?在許多人的認知中,答案那就是一定的!
其實呢,這就好像,晉惠帝認為解決災荒很容易一樣。因為讓大家每天有一碗肉粥就可以了。
問題是,肉粥從哪裡來呢?
這個在晉惠帝的認知中,好像根本就不是問題。因為晉惠帝眼裡能看到的場面,從來都是朱門酒肉臭。所以晉惠帝難免會認為,帝國就是有著吃不完的肉粥。
崇禎皇帝坐在皇位上,最頭疼的問題就是,錢、錢、錢!
雖然誰也知道,軍費總是拖著、欠著,它肯定會壞事的;雖然誰也知道,一個勁地加稅,肯定會壞事的。
問題是,錢呢?錢從哪裡來呢?
皇帝把手中的賬本,動不動就甩給下面的官員看。總而言之,別跟我扯淡,先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面對此情此景,大家只能王顧左右而言它了。
而且,大家心裡難免會充滿不屑。因為帝國家大業大,隨便拔根腿毛出來,也夠全國人民吃好幾年。你身為皇帝,天天就知道哭窮,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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