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底,淮海戰役進入了尾聲。
長江以北的國民黨勢力消滅殆盡,全國解放,勝利在望。
解放軍決議趁熱打鐵,南渡長江,佔領其沿線重鎮,以繼續往南推進。
轟轟烈烈的荊門戰役,正是發生在這個背景之上。而敵軍營長在被解放軍戰士活捉後,仔細一看,由驚到喜:是自己親外甥。
(一)親人相見,分外眼紅?
1949年中旬,邵江平所在的六團為了貫徹毛主席“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指示,全員開進大洪山區,進行反土匪、反惡霸行動。
邵江平初入隊伍時,就是洪山大隊的一員,他對當地的一草一木,都萬分熟悉,配合起當地政府組織土地革命也是得心應手。
正在土改工作進行的如火如荼之際,邵江平等人突然接到命令,率部越過洪山口與13兵團49軍匯合。
此時的邵江平這才知道,原來大部隊是準備要解放荊州的。
而邵江平所部的工作,就是全力配合好大軍攻城。
荊州城內外,有不少的民團和保安團,他們與國民黨軍勾結,魚肉百姓,彈壓鄉里。
邵江平他們剛到拾橋鎮的第一個夜晚,就碰上了城裡出來搶糧的國民黨鄂保九旅。
邵江平率領部隊果斷出擊,硬是將其打回了城內。
在拾橋鎮休息了幾天後,邵江平所部來到了荊州城小北門外。
他們將在這裡,見證荊州解放。
身為六團一營機炮連指導員的邵江平,心癢難捱。
因為在攻城前,首長曾下過命令,禁止使用曲射炮,只能用平射炮,目的是保護城內古建築和百姓安全。
邵江平心想,這美製60炮彈就在眼前,若不使用,豈不是白白浪費?
一番熱血上湧,邵江平徑直將其塞進了炮膛裡。
可炮彈發出去的那一刻,邵江平就後悔了,因為他違反了軍隊紀律。
緊接著,營長趕了過來,厲聲問炮排排長,究竟是誰發射的炮彈。
排長回答道:“小黑子(邵江平的綽號)”。
營長大為震怒,走到邵江平跟前,厲聲說道:“你這個小搗蛋鬼,我斃了你。”
正在此時,東門大開,機靈的邵江平大喊一聲:“步槍排的同志們,跟我衝啊。”
城裡的國民黨軍在解放軍的猛烈攻勢下,四散奔逃。
邵江平眼看時機已到,帶著幾十名戰士,跟著大部隊爬上了雲梯,從豁口處進入了荊州城。
此時的邵江平並不知道,這荊州城的敵酋裡,竟然有他的一個舅舅。
原來,荊州城破之際,那些國民黨的殘兵敗將們為了逃避制裁,紛紛化妝成百姓的模樣隱藏了起來。
他們的罪行還未經過審判,身上還攜帶著槍支彈藥,對荊州城始終是個威脅。
邵江平接到的任務,就是搜捕這些國民黨軍隊,但不能傷害百姓。
邵江平趕忙去找那個被俘虜的敵軍司號班班長,他肯定知道那些人藏在那裡。
此人早已被氣勢洶洶的解放軍,嚇破了膽子,邵江平問他什麼,他都如實作答。
他告訴邵江平,有個一營的營長沒有被俘,此刻的他,應該躲在小老婆家裡,靜觀其變。
邵江平讓敵司號班班長帶路,一行人趁著夜色,來到了荊州城小北門邊的一處民房裡。
邵江平率先敲開了大門,進去後拿著手電四處搜尋。
待至庭院中堂處,突見一人臥在竹床上,邵江平用手電仔細的晃了一晃,只覺得此人十分面熟。
邵江平連忙問他是做什麼的、叫什麼、家住何處。
此人戰戰兢兢的回答,聲稱是做生意的,遇上解放軍入城,便在城裡歇腳,家住宜城附近,名喚李樹林。
邵江平一聽,正色道:“你姓鄭,鄭樹林。”
此人一聽連忙起身,跪倒在地,涕泗橫流的說:“我該死,我該死,我不該欺騙長官。”
邵江平連忙將地上的鄭樹林父親,寬慰道:“我不是什麼長官,我是解放軍戰士。在家我是你的窮外甥,小時候還總喊你舅舅。”
聽到邵江平這麼說,鄭樹林才放下心來,在邵江平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二)無巧不成書
但邵江平要找的並不是鄭樹林,而是鄭衡生。
這位是敵一營營長,他和鄭樹林還有邵江平是鍾祥老鄉,如果按輩分,邵江平應當也稱其為舅舅。
邵江平連忙問鄭樹林道:“你在這裡做什麼?鄭衡生呢?”
鄭樹林戰戰兢兢地說:“我給鄭衡生當勤務兵的。他抵擋不住解放軍,在戰場上就退下來,早躲到他小老婆家裡了。”
於是,鄭樹林帶著邵江平一行人,出了民房,往旁邊一拐,又來到了一戶住宅。
鄭樹林開始叩門,並一遍遍地說:“是我,是我,快開門”。
不一會,一個婦女不耐煩,惺忪著睡眼過來開了門。
一見全是解放軍,這名“如夫人”大驚失色。
邵江平厲聲問她,鄭衡生去了哪裡。
“如夫人”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做賊心虛的她,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什麼來。
此時,邵江平聽聞裡屋有人走動的聲音,他知道,一定是鄭衡生隱匿在其中。
此時的鄭衡生已經是插翅難逃,任由他長了三頭六臂,也逃不出邵江平佈下的天羅地網。
邵江平胸有成竹的喊道:“鄭衡生,你快繳械投降,不然我向房間裡丟手榴彈了。”
一旁的司號班班長還有鄭樹林也紛紛附和道:“鄭營長,快出來吧!都是咱們鍾祥的老鄉,老熟人了,不會為難你的。”
床下的鄭衡生被憋的實在喘不過氣,一聽見大家都在勸他,只好慢慢的挪了出來。
他將雙手抱在頭上,口中不停地求饒。
身經百戰的邵江平未曾放鬆警惕,因為他見鄭衡生身材魁梧高大,而且又未曾繳械,擔心他可能會使詐。
接著,邵江平厲聲問道:“鄭衡生,你的槍呢?”
鄭衡生很是害怕,他轉向鄭樹林問道:“么,我的槍呢?”
鄭樹林說:“我從城門上下來的時候,把它丟在林子裡了。”
聽見這話的邵江平,馬上讓兩人背過身來用繩子將其死死的捆住,帶著他們去了城下。
而鄭樹林未曾說謊,鄭衡生佩戴的那把手槍,此時正靜靜地躺在刺林中。
清點完槍支和彈藥後,邵江平將“舅舅”送到了營部收容所。
至此,他當天的任務圓滿完成。
(三)安居樂業,頤養天年
荊門解放後,邵江平成了荊門縣大隊的基幹連指導員,平日裡的主要任務還是剿匪。
儘管敵一營營長落網了,可是以鄂保九旅旅長劉藜輝為首的一眾敵酋,還在為禍百姓。
劉藜輝甚為可惡,在荊門解放前彈壓鄉里,荊門解放後,又如百足之蟲一般死而不僵。
荊門及周邊地區的群眾,都對他恨之入骨。
深知其作惡多端的邵江平,在剛當上基幹連指導員不久,就迅速鎖定了劉藜輝的位置,並親自指揮部隊予以剿滅之。
在準備衝鋒以前,劉藜輝的機槍手對著解放軍一陣狂掃,瞬間塵土飛揚,解放軍止步不前。
邵江平見狀,屏氣凝神,一槍過去,將機槍手打翻在地。
眼見最大的障礙被清除,衝鋒號隨即吹響,戰士們一鼓作氣的湧向山頭,全殲劉藜輝所部。
可大家意外的發現,劉藜輝身邊的槍支彈藥卻並不多。
照常理而言,他的旅儘管不是正規軍,可最起碼得有個上千條槍,可反覆清點,也不過才百十來條。
經過一番審問,邵江平這才得知,原來狡詐多端的把槍炮和彈藥,都丟在了荊州城西門的一個藕塘裡。
他隨即帶著戰士們拿上鐵鍁和鐵鍬,展開了挖掘工作。
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大驚失色,只見藕塘的泥土裡,密密麻麻的全是槍支,甚至還有大炮。
剿滅了劉藜輝,最大的隱患就是張玉成。
此人盤踞在荊門外的北山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多次襲擊區公所,當眾斬殺共產黨幹部,罪大惡極。
聽聞劉藜輝落敗後,張玉成如同驚弓之鳥,他變得小心翼翼,不論吃飯還是睡覺,都槍不離手。
為了解決這個人民公敵,邵江平率領14名精英戰士,在一個農舍裡堵住了張玉成。
手槍班長陳義美身先士卒,翻上房梁,被張玉成發現後瘋狂掃射。
危急時刻,邵江平及時帶人湧入房間,直接生擒了張玉成,並將其押解到政府,讓他接受人民的審判。
後來的邵江平就留在了荊州,他成了荊州解放和荊州變革的見證者,回想起往事,仍舊曆歷在目。
邵江平經常去企業、學校、社群,做革命傳統教育報告。
儘管他的身體一直不好,但他仍舊想讓更多人瞭解那段歷史,珍惜當下的和平。
邵江平總是感慨地說:“我們年輕的時候,想學習也沒有好的環境,拿起槍桿子幹革命就是愛國,就能受到人們的尊敬和愛戴。
現在時代不同了,處於和平時期,現在的學習環境和條件都很優越,大家要珍惜。”
我們也希望邵江平老人能長命百歲,將那份彌足珍貴的記憶,傳遞給更多人。
參考文獻:
《我參加了荊沙戰役》 荊門晚報
《老革命見證荊門60年鉅變》 荊門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