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冬,八路軍山東縱隊第一旅第一團與日軍在山東沂山一帶狹路相逢。
經過一場激戰後,一團指戰員在付出較大傷亡的情況下,終於從敵人的包圍圈中成功突圍。不過,團政委王文軒卻負了重傷。
王文軒考慮到自己身負重傷行動不便,這樣下去會拖累部隊,便再三請求把他留下來就地養傷。
團長李福澤拗不過王文軒,只得答應了他的請求,並派出專人給予保護和治療。
沒過多久,王文軒被轉移到沂山山麓,暫住在一個叫做李家溝的小村子裡。
該村有100多戶人家,一面臨水,三面靠山,是一個位置偏僻、交通閉塞的地方,對王文軒養傷很有利。
負責照料王文軒的護士名叫陳金素,雖然當時她只有19歲,但對待工作特別認真,有著極強的責任心。
由於王文軒傷勢很重,身體非常虛弱,再加上在小山村裡找不到什麼像樣的食物,所以他吃起東西來也沒什麼胃口,一天一天消瘦下去,傷勢也恢復得很慢。
那個時候,我軍缺醫少藥,傷員養傷主要依賴於其自身的抵抗力。王文軒吃的東西太少,抵抗力越來越差,傷勢恢復自然會越來越慢。陳金素看在眼裡,不禁心急如焚。
這天早上,她看到臉色蠟黃、眼窩深陷的王文軒還是吃不下東西,心想:這樣下去可怎麼辦?要是把政委餓壞了,我怎麼向上級交差?
可是現在大部隊早已離開,陳金素遇到事情也沒有幾個商量的人,只能自己拿主意。她又著急又委屈,再也忍不住了,轉身跑到屋子後面的樹林裡,偷偷哭了起來。
沒想到這一幕都被房東劉嫂無意中看到了,她問明情由之後,耐心地勸慰她:“妹子,你不要著急,辦法總會有的!”
“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鬼子把進出沂山的路都給封了,現在又找不到什麼能吃的,咱們的傷員王同志(她牢記保密條例,不敢直接說出是政委)再這樣根本撐不去……”
就在這時,十米外白雪覆蓋著的灌木叢裡忽然傳來一陣鳥叫,劉嫂眼前一亮,心裡頓時有了主意,胸有成竹地對陳金素說道:“大妹子,你就相信我吧!”
到了中午,陳金素正在給王文軒檢查傷口,劉嫂忽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走了進來,交給陳金素說:“你把麵條餵給王同志吃吧!”
陳金素有些遲疑地說:“早上的麵條,他都沒吃上兩口,只怕……”
“你再讓他嚐嚐看,這回的麵條不一樣!”劉嫂笑嘻嘻地說。
“有什麼不一樣的?”陳金素話還說完,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馬上好奇地問道,“咦,怎麼這麼香?”
她站起身來一看,只見劉嫂端來的碗裡有一塊半個茶杯大、煎成金黃色的肉餅子,驚訝地問道:“怪不得這麼香呢!這是……”
劉嫂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一塊肉餅子。王同志受了重傷,胃口又不好,需要好好補充營養,吃了這塊肉餅子,恢復得快一些。”
王文軒掙扎著坐起來,充滿歉意地說道:“大嫂,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這……”
“別這個那個了,王同志,你就快吃吧!把傷養好了,早點回去打鬼子!”劉嫂話鋒一轉,接著說道,“小陳同志的飯,等會兒跟我一起吃,你就別管那麼多了。”
王文軒不好再多說什麼,便眼裡噙著淚花,就著肉餅子,把碗麵條都吃完了。
劉嫂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對呀,這才像樣嘛!”
她收起碗筷轉身正要走,王文軒叫住她,掏出身上僅有的一點錢遞給她說:“大嫂,肉可不便宜,不能讓你們破費。”
“破什麼費?八路軍跟咱老百姓都是一家人!”劉嫂連連擺手。
這時陳金素插了句話:“我突然想起來,進村出村的路都封鎖了,村裡好像也見過誰家賣肉呀!”
劉嫂笑了笑說:“俺們這地方一年就吃一回肉。那得到過年,村裡殺頭豬,各家各戶買上半斤一斤,大年三十晚餐吃頓肉餡餃子,美美地過個年。現在離過年還早著呢,哪有肉買呢?”
陳金素瞪大了眼睛問道:“那……這肉餅子的肉是什麼肉?”
劉嫂咯咯地笑著說:“你跟我到來瞧瞧就知道了。”
陳金素滿腹狐疑地跟著劉嫂,一直走到屋後那片灌木叢旁邊,只見雪地裡放著一個竹篩,旁邊有一根系著長繩子的小木棒。
劉嫂揭開那個竹篩,指著下面那些金黃色的小米說:“現在你能猜到王同志的吃的是什麼肉了嗎?”
陳金素對這些工具並不陌生,頓時恍然大悟:“你用這些工具捕鳥?那王同志吃的是鳥肉……”
劉嫂點了點頭:“確切地說是麻雀肉。上午弄了半天,只弄到十隻,就給王同志做了一塊肉餅子。下午俺繼續來抓鳥,看王同志的晚飯能不能有著落……”
王文軒得知此事後感動得熱淚盈眶:“那麼小的麻雀,要把它們的肉都弄出來,做成肉餅子,這得費多少工夫啊!”
劉嫂卻說道:“那有什麼要緊的!王同志打鬼子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有很多八路軍獻出了寶貴的生命,俺做做飯有什麼了不起的!”
王文軒激動地說道:“大嫂,我養好了傷回到部隊,一定多殺鬼子,報答大嫂的恩情!”
後來王文軒的確率領部隊在抗日戰爭中屢立戰功,於1955年成為新中國開國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