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古裝劇《仙劍奇俠傳》一播出就火遍了大江南北,而23歲的新人胡歌也憑藉劇中李逍遙一角一夜爆紅。
彼時,無數的鮮花與讚譽像潮水般湧向了胡歌,甚至有人說:“無胡歌,不仙劍。”
一時間,這個23歲的少年成為了當時最炙手可熱的明星,風頭一時無人能及。
那時意氣風發的胡歌,並不知道有一場命運風暴正在飛速逼近他。
2006年8月,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不僅毀掉了他引以為傲的“顏值”,事業從巔峰跌到谷底,而且奪走了與他同行的好友兼助理張冕的生命。
經過6個半小時的搶救,臉部頸部縫合上百針,醫生們才將胡歌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
胡歌醒來時躺在病床上,24年的諸多往事如電影般在他的腦海中一幀幀閃過,格外清晰深刻。
1
24年前,胡歌的人生可謂是事事順利。
1982年9月20日,上海徐彙區一個普通的工薪家庭,一個胖嘟嘟、顏值頗高的男嬰兒在父母的滿懷期待下出生了。
父母給這個孩子取名胡歌,希望他以後的人生能一路高歌猛進、一帆風順。
小時候的胡歌,很安靜很乖,但這種乖卻讓他的父母很擔心。別的父母都是擔心孩子在幼兒園與其他小朋友發生矛盾,但胡歌根本不存在這些問題。
因為他太內向了,見到陌生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躲。在幼兒園裡,他根本就不敢靠近其他小朋友,連話都講不上兩句,就更別說發生矛盾了。
他的“內向、不合群”,讓父母很頭疼。為了鍛鍊他的社交能力,父母給他報了不少藝術輔導班。
父母先是給他報考了課餘籃球班,但因為小時候的胡歌有點胖,再加上名額有限,他被籃球班“拒之門外”了。
無奈之下,父母只好給他轉報了朗誦班。而這一個“無心插柳”的行為,為胡歌的演藝生涯埋下了伏筆。
後來,為了鍛鍊孩子的膽量,他的父母在他6歲那年,幫他報考上海當時最有名、最大的兒童綜合文藝表演團體——上海電視臺小熒星藝術團。
可能是因為朗誦班的基礎,胡歌從輕而易舉就從3萬名兒童中脫穎而出,順利進入了小熒星藝術團。
在藝術團學習的六年,胡歌說:“我是父親逼我去的,哪怕去了,我也永遠躲在角落裡,因為我覺得大家都比我優秀。”
但縱使總是躲在角落,這段經歷也鍛鍊了他的膽量和社交能力,也讓他掌握了一項能力——主持能力。
在學校裡,他的優勢漸漸凸顯,從一開始班級裡的文藝委員到學校的戲劇社社長、合唱團團長、廣播臺臺長。
同時,他也慢慢走向了“大熒幕”,從初中開始,他就在本地頻道的少兒節目中擔任主持人和拍攝廣告。
1996年,14歲的他就在上海東方電視臺表演舞臺劇《紅手絹的故事》。這一過程,也在一點點建立他的自信心。
長得帥、才藝突出的他,在初三時情竇初開,和女同學朱大又談起了戀愛。然後因為初戀女友朱大又出國讀書,兩人和平分手。
不過,後來初戀女友畢業回國後,應聘進了唐人成為了劉詩詩、孫藝洲的經紀人,和胡歌的關係也一直不錯。
2
高中時,胡歌已經是上海小有名氣的主持人,業餘會接拍廣告,每個月收入不菲。
成名後,胡歌曾開玩笑說:“長得帥,學習好,又有錢,我那時可比現在風光多了。”
年少成名,光環加身,也讓胡歌在高中時“叛逆”了起來。
高三那年,他不顧媽媽的反對,執意要報考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想要成為一名導演。
他順利通過了中戲的初試和複試後,又抱著玩玩的心態,報考了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
參加上戲初試,別人都是背歌詞,他卻照著本子念,但深厚的朗誦功底和主持能力,他還是毫無疑問通過了上戲的初試。
上戲複試時,他和負責面試的老師說:“自己真的只是來玩一下,並不是真的想學表演。”他的潛臺詞是,老師千萬別錄取我。
但老師卻覺得胡歌很有潛力,不想錯過他。後來,上戲的黨委書記張生泉老師便苦口婆心地和他說:
“我知道你有導演夢,但是又很多優秀的導演,他們都是從演員開始做起的,例如姜文和黃磊。你學導演專業可能要過很多年才有機會坐上導演椅上,但學表演,你說不定還沒畢業就可以當上男主角了。”
招生辦老師的這一番話,成功讓胡歌改變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他以全國專業第二名的成績(第一名為保送生)考上了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以專業第三名的成績考上了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
在老師和父母的勸導下,他選擇了就讀上海戲劇學院表演系。
3
才上大學沒幾個月,胡歌就在朋友的推薦下與唐人影視簽約了。那時的胡歌沒有想到,自己人生的第一個成名機會將在不久後出現。
2003年,21歲的胡歌去《仙劍奇俠傳》劇組試戲,當時他要試的角色是一個只有幾句臺詞的小配角。
當時,遊戲《仙劍奇俠傳》的設計者姚壯憲也在試戲現場,他意外發現新人胡歌的氣質和他電腦裡的李逍遙的原型氣質十分相符。
他決定大膽啟用新人,他說:“就他了,讓胡歌演李逍遙吧。”
誤打誤撞,22歲的新人胡歌搭檔小有名氣的劉亦菲,主演由經典遊戲改編的電視劇《仙劍奇俠傳》。
電視劇《仙劍奇俠傳》播出後,不僅創下了收視率新高,也造就了萬千少男少女追捧的人氣偶像演員——胡歌。
胡歌飾演意氣風發、立志成為大俠的男主角李逍遙。在劇中,李逍遙說:“我叫李逍遙,我要做天下第一大俠,我要鋤強扶弱,我要名留青史!”
而這部劇,也成功讓胡歌在現實中名揚天下,成為了當下炙手可熱的男演員。
成名的速度太快,他有點不適應,邀約的劇本、綜藝、廣告源源不斷向他湧來。
2005年到2006年6月,短短一年半,他成為了《新聊齋志異》裡善良正直的翩翩公子寧採臣,成為了《天外飛仙》裡的青春才子董永,成為了《少年楊家將》裡古靈精怪、機智過人的楊六郎,成為了《別愛我》的年輕漫畫家徐風......
胡歌記得自己還沒成為家喻戶曉的大俠“李逍遙”前,在電視上看到言承旭的一段採訪,由於工作強度太大,言承旭在鏡頭面前哭了起來。
那時的胡歌覺得有戲拍是好事,不明白言承旭為什麼要哭?
直到有一天,他連續工作36個小時後,前所未有的疲憊突如其來,心臟彷彿跳不動了。那一刻,他才明白言承旭的眼淚。
但縱使工作辛苦,但那段時間也是胡歌在娛樂圈為數不多、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2006年8月29日晚上,胡歌在一次拍攝完《射鵰英雄傳》戲份返回上海的高速路上,司機疲勞駕駛追尾貨車。
這場車禍導致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張冕(胡歌好友兼女助理)當場死亡,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而坐在後排的胡歌右臉、右眼、右頸遭到玻璃大面積割傷,右側頸動、靜脈全部暴露在外面。
經過6個半小時的搶救、2次全麻手術、縫了100多針後,醫生才將胡歌的命從死神手中搶回來。
手術後,醫生和胡歌說:“小夥子,你命真大。”醫生形容當時胡歌的動、靜脈都暴露在外,生死就在一線之間,能保住性命就是是一個奇蹟。
胡歌自己也回憶道:“自己清醒後,發現捂住脖子的傷口,都可以伸進半根手指了。”
密密麻麻的針腳佈滿了胡歌的眼部、臉部,沒有人能知道他的臉能恢復成怎樣。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的右臉都沒有知覺。
這對一個演員來說,無疑是摧毀性的傷害。
不過,那時躺在病床上的胡歌挺樂觀的,想著大家都命都“保住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想著自己帥了24年,大不了以後去演一些不那麼帥氣的角色,或者去做幕後也行。
彼時的胡歌,還不知道他的好友兼助理張冕張冕因車禍不幸離世的噩耗。為了不刺激到他,大家告訴他大家都還活著,住在不同病房。
可謊言總歸是謊言,最後胡歌得知助理張冕去世的訊息,給了他極為沉重的一擊,他一度想離開娛樂圈。
他說:“那一天,前半程都是我坐在副駕駛位,但因為他太累了,助理體諒他,後半程讓他去後排休息,兩人才互換了位置。”
他陷入了自責和愧疚的泥潭,而他的事業也直接從巔峰跌入了谷底。
由於男主角胡歌受傷的原因,《射鵰英雄傳》也暫停了拍攝,當時導演安慰胡歌說:“好好養傷,我們等你回來。”
可“等你回來”這四個字,差點成為了壓垮胡歌的壓力,他不知道自己的臉會恢復成什麼樣。
2006年的這場車禍,不僅將胡歌的臉撞“毀容”了,也把他的事業的生活撞得支離破碎。
他想逃離娛樂圈,逃離鏡頭,逃離人群。他想去普陀山當一個和尚,或者是一個浪跡天涯的行者。
不過,幸好當時他的家人和女友薛佳凝給予了無限的關懷,他才打消了這些念頭。
兩人剛確定戀愛關係沒多久,胡歌就發生了車禍。不過,那時女友薛佳凝並沒有選擇離開,卻是不離不棄,守在胡歌身邊,停工一年多照顧男友胡歌。
不過,待胡歌傷愈後,兩人卻匆匆分手。
多年後,胡歌在接受採訪時,說:““她是,她真的是很好。那個時候其實她一直在照顧我,她也放棄了自己的工作,為了照顧我犧牲了很多。”
他說到動情時,忍不住落淚了。這也讓大家對這對昔日情侶感到意難平。
4
2007年車禍傷愈後,縱使胡歌萬般不願意重回鏡頭前,但他不得不回到停工等了他一年多的《射鵰英雄傳》劇組。
在鏡頭裡,他臉上的傷痕特別明顯。
胡歌回憶說:“當時,所有人為了讓他這張「破碎」的臉看起來更完美,經常他一拍完一個場景,現在的機位和燈光都要重新擺放,燈光打得非常足,就像拍廣告那樣。”
他很自責,給別人帶來了這麼多的困擾。《射鵰英雄傳》劇組宣佈他戲份殺青的那天,他一個人跑到了海邊,崩潰地抱頭大哭。
這一哭,也把他所有的迷茫、無助與孤獨都釋放出來了,他決定換一種活法。
2008年,胡歌發行了專輯《出發》,其中專輯中的主打歌《去愛吧》是作詞人王中言為胡歌量身打造的。
主打歌《去愛吧》中的歌詞寫道:“我獲得什麼,又失去了什麼,誰也都無法形容。鏡子裡的臉孔練習著新的笑容,昨天的夢墜落卻開始我新的自由。”
歌詞寫得正是處於撕裂狀態、痛苦不已的胡歌的真實狀態。每一次唱,胡歌都會有不一樣的感悟。
最後,他決定放下心結、重新出發。
5
2008年,胡歌出演的武俠劇《仙劍奇俠傳3》,奪得了年度國產電視劇的收視冠軍。
2010年,他出演的古裝劇《神話》,打破了CCTV8黃金檔節目8年的收視紀錄,同時也把胡歌送上了人氣頂點。
儘管收視率非常高,但胡歌的心情卻非常複雜。他發現自己的演技在退步,只是在不同的古裝戲裡扮演“換湯不換藥”的俊朗小生。
他想要跳出古裝戲,想要尋找新的突破口。
2011年到2013年,這幾年胡歌處於事業低谷。他嘗試了很多現代劇角色,但可惜的是這些角色都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他感到非常沮喪。2013年,他推掉了所有的電視劇邀約,轉向了舞臺,出演賴聲川執導的話劇《如夢之夢》中的“五號病人”這一角色。
《如夢之夢》是一個長達8小時的話劇,胡歌在裡面有一句臺詞是“為什麼我們最愛的東西給了我們最大的快樂,也給了我們最大的痛苦?”
這一年,胡歌剛好30歲。他說:“30歲之前為生活演戲,30歲以後為理想演戲。”
他選擇慢下來,放下名利,靜下心來打磨自己的演技。正是這一份“慢下來”的勇氣,讓他在2年後交出了多份漂亮的答卷,重回事業巔峰。
2015年下半年,胡歌開啟了霸屏模式,他出演的電視劇《偽裝者》《琅琊榜》《大好時光》,都創造了很大的話題度與極高的收視率,他的演技很受肯定。
在諜戰片《偽裝者》中,胡歌飾演放蕩不羈、但心中卻藏有堅定追求的富家少爺明臺。在歷史劇《琅琊榜》中,胡歌飾演多病纏身、但卻智冠群雄的麒麟才子梅長蘇。
每一個角色,都被胡歌給得入木三分。
不少網友評價:“談琅琊非長蘇不可,唯胡歌可長蘇。”
十年前,在《仙劍奇俠傳》裡是無胡歌不仙劍,十年後,在《琅琊榜》裡是唯胡歌可長蘇。
如同在《琅琊榜》中,梅長蘇的那句臺詞:“整整十年,我終於回來了。”整整十年,胡歌才完成了從偶像派到實力演員的轉變。
這十年裡,其他明星結婚了、生子了、甚至結婚了又離婚了,但胡歌依然還是“仙劍留守兒童”。
要知道之前,胡歌給自己的人生規劃是27歲結婚,28歲成為爸爸。
自己再度翻紅,但胡歌卻迷茫了。
他說:“變得比以前更紅,肯定不是我活下來的意義。”這彷彿是將自己10年前經歷過的生活再經歷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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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拍攝完《獵場》後,35歲的胡歌選擇回到了學校讀書。年少成名,胡歌總感覺自己還沒讀過書,他想再體驗一下學生的感覺。
而他把自己讀書的這段時間,當做自己的“休眠期”。而這一“休”,就休了整整兩年。
觀眾再在熒幕中見到胡歌,是在2019年的電影《南方車站的聚會》中。
在這部電影裡,胡歌沒有選擇飾演形象正派的大人物,而是飾演了劇中故事複雜、情感多層的亡命之徒周澤農。
為了讓自己更貼近角色,他特意把自己曬黑,減掉了十幾斤體重,逼迫自己少睡少吃。
為了這一個角色,他還特意去學習了武漢話。他還打扮成環衛工的樣子,走在了武漢的街頭,觀察當地人的生活狀態。
最終,功夫不負有心人。這部電影也入圍了第72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也成為了該屆戛納主競賽單元唯一的一部華語片。
但是,鮮少有人知道那一年,胡歌也在經歷痛不欲絕的事——他的媽媽因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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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之後,很多人發現在娛樂圈“找不到”胡歌了。
他有時在西藏撿垃圾、挑水、做修理工,有時在青海參加保護斑頭雁的公益活動,有時躲在家讀書,有時候自己一個人騎著摩托車浪跡天涯。
同時,他也悄無聲息地做起了公益,他以自己已故助理張冕的名字建造了30多所希望小學。
15年前的那一場車禍,給他心中帶來的那一道傷疤一直都在。只是以前是大家都能看到那一道傷疤,現在卻只有他自己能看得見。
有一次,主持人問胡歌:“如果你可以和22歲的自己說一句話,你會說什麼?”
胡歌想了一會,回答道:“對不起,讓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