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介紹了長沙太守兼“坐堂醫生”的張仲景。張仲景生活在兵荒馬亂、瘟疫流行的東漢末年,他死於公元219年,他死的第二年公元220年,國祚綿延400年的大漢王朝壽終正寢,正應了《三國演義》的開篇語“大凡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中國歷史進入魏、蜀、吳三國鼎立時期。魏國在北方,東吳在江浙,蜀國在四川,與長沙有關係嗎?不但有,關係還大著呢。
有段大家都熟悉的京歌《說唱臉譜》“藍臉的竇爾頓盜御馬,紅臉的關公戰長沙,黃臉的典韋白臉的曹操,黑臉的張飛叫喳喳……”。“關公戰長沙”是《三國演義》中非常出名的章節,也在長沙留下多處古蹟、許多傳說,還有好幾處關公雕塑和關帝廟。
關公,本名關羽,字雲長,山西運城人,身高八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力大無窮,人稱“美髯公”,騎赤兔馬,使一柄81斤重的青龍偃月刀出神入化。在鎮壓東漢末年黃巾軍起義時與劉備、張飛在桃園三結義,八拜結生死之交,成為劉備麾下五虎上將之首。
陣前溫酒斬華雄,白馬坡斬顏良誅文丑,虎牢關三英戰呂布,千里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華容道捉放曹,守荊州單刀赴會,戰長沙收服老將黃忠,神武無比,為建立蜀國立下大功。秉燭夜讀,文武兼備,刮骨療創,古今聞名。
歷代統治者將關羽奉為“忠君愛國”典範,封為“武聖”“關聖大帝”,道教尊為“關聖帝君”,民間又稱其為“武財神”(文財神為趙公明),全國各地的關帝廟不計其數。
在香港、臺灣、東南亞地區乃至世界各國華僑華人、包括黑白兩道都廣受崇拜。我在越南見過雕刻精細的關公像,在新加坡進過香火旺盛的關帝廟,香港警察以關公為“守護神”,出警辦案前都要拜關公。可見關公因 “報國以忠、處世以義、待人以仁、作戰以勇”深受後世景仰。
劉備為什麼要派關公來戰長沙呢?說來話長,三國中實力最強的魏國佔據北方,根基深厚的東吳盤踞東南富庶之地,而劉備雖是“劉漢宗室”中山靖王劉勝之後,卻不過是打草鞋出身的“游擊隊”,多年投靠依附軍閥,逐鹿中原,卻沒有自己的根據地,只得依附荊州刺史劉表。曹魏大軍南下,劉備與東吳聯手抵禦,借東風、草船借箭、火燒赤壁,大敗曹軍。
赤壁之戰後劉表病死,劉備趁機“借荊州”,又派關羽攻佔荊南四郡(長沙、桂陽、零陵、武陵),這才有了一塊地盤。後來劉備在諸葛亮及諸將輔佐下西取益州(四川、重慶),定都成都,這才有了蜀國。所以關公戰長沙,其他三郡不戰而降,是立了大功的。
長沙郡當時的太守是接替張仲景的韓玄,史書上說他也是個忠於職守、愛民如子的好官,手下大將黃忠也是無人可敵的名將,關羽戰長沙並非探囊取物、唾手可得,臨行前劉備和諸葛亮都反覆叮囑。關羽引兵而來,在離長沙城西面約50裡的寧鄉縣關山安營紮寨,未過幾日即到南門外挑戰,未及三合,將韓玄手下部將楊齡斬於馬下。
城樓上觀戰的韓玄太守令黃忠披掛上陣,其時關羽48歲正當壯年,黃忠已61歲仍老當益壯。兩人大戰一百回合不分勝負,黃忠馬失前蹄墜地,關羽不願趁人之危,要黃忠換馬再戰。次日再戰,黃忠兩放空弦,第三箭以百步穿楊箭法射落關羽盔纓,以回報關羽前日手下留情。第三天關羽用“拖刀計”將黃忠打落馬下,收服黃忠,劉備後來也將黃忠拜為五虎上將之一。
韓玄太守因懷疑黃忠徇私情通敵,被心懷不滿的部將魏延追殺,現在長沙天心區有條“南倒脫靴巷”,傳說就是韓玄逃命時故意在此脫下官靴迷惑追兵,但終被魏延追上殺死。韓玄喪命之地被命名為“刺韓湖”,後來雅化為“賜閒湖”(長沙話的“韓”與“閒”同音hán),現在是長沙歷史文化古街區的一處景點。
韓玄墓在如今的長郡中學。關羽曾經拴馬歇息的地方後命名吊馬莊,現在因為城市改建拆遷,也只剩下一個老地名了。傳說關羽乘船渡過湘江偵察地形時,青龍偃月刀不慎落水,化為青龍逆水而上,副將周倉緊追找回,這條河被命名為“撈刀河”,青龍偃月刀落水之地命名為“落刀嘴”,現在建有關公廣場。
“古今多少事,都在笑談中”。關羽在長沙有多座雕塑,寧鄉關山古鎮有“桃園三結義”“關公像”“武財神”像。溯撈刀河而上七八里的羅漢莊就是傳說周倉撈刀之地,現在是風景優美的長沙園林生態園,園內靠河的小山上建有“關公閣”,供奉關公塑像,朝朝暮暮,慣看秋月春風。亭柱上鐫有多幅楹聯“一片丹心昭日月/滿懷忠義壯河山”“史以人傳赤兔追風終號聖/河因刀紀青龍偃月競通神”。
2019年在閣前修建關公文化園,塑像高8米,基座上有長沙知名學者陳書良撰書的《撈刀河關聖象記》:“長沙城北有撈刀河,漢義勇武安王征討荊南,落刀於此水,後終克長沙,後人因以名河於此。羅貫中《三國演義》雲:王之刀曰青龍偃月,王亡後吳將潘璋得之。后王子關興終斬潘璋迎回此刀。嗟夫,王當年所向披靡,威震華夏,奸宄伏誅,操議遷都,固知此刀中華神器也。其烈烈凜凜亙萬古而不泯,故諸君鑄此聖象,倚山面河,風雲護繞。欲以忠義仁勇之傳統精神,綿百世之馨香,留千載之勝蹟也。”
撈刀河入湘江的河口落刀嘴也建有一座金碧輝煌的關公雕像,凝視著連通兩岸的三叉磯大橋,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彷彿永久守護著長沙這座英雄城市。論藝術水平,竊以為生態園與落刀嘴兩座尚停留在廟宇神像菩薩檔次,而由雕塑家雷宜鋅創作的19.8米高的寧鄉關山造像較有新意。
一座雕塑記錄一段歷史風雲。“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古往今來,多少著名人物湮沒無聞,關公去世1800年仍被祭祀必非偶然。曾被熱播的《三國演義》主題曲由歌手毛阿敏演唱,傾吐出一腔深情:“暗淡了刀光劍影 /遠去了鼓角錚鳴/眼前飛揚著一個個鮮活的面容。/湮沒了黃塵古道 /荒蕪了烽火邊城 /歲月啊你帶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聚散皆是緣/ 離合總關情/擔當生前事/何計身後評。 /長江有意化作淚 /長江有情起歌聲/歷史的天空閃爍幾顆星/人間一股英雄氣在馳騁縱橫。”
【編輯說明】
長沙於1982年2月被公佈為中國第一批24座歷史文化名城之一。至今為止,國務院公佈的全國曆史文化名城共有134座。名城必有名雕。每個城市都有其標誌性的雕塑,它代表著一個城市的精神面貌、人文歷史和藝術造詣,給到訪者留下深刻印象。與文字、照片、繪畫相比,立體造型的雕塑具有更強烈和鮮明的藝術感染力,“長沙街頭歷史文化名人雕塑”系列將以連載的形式帶領讀者領略長沙系列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