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涿鹿;
殘陽似血,浮雲掠空,兩軍對壘,腥風血雨;
蚩尤,九黎之君,面如牛首,背生雙翅,驍勇善戰,為天下兵主(戰神),率八十一諸部,銅頭鐵額,不死不休。大敗炎帝,致其九戰九敗,疆土全無,炎遂求助於黃帝。炎黃二帝締結聯盟,兵力大增。後蚩尤獨創巫術,以念催符,在林中佈下瘴氣,再以陣引魂,凡炎黃士兵入陣者,皆被瘴氣所累,不辨東西,為蚩尤諸部所擒殺。蚩尤以少勝多,名聲大振,四海八荒,莫不稱臣。
黃帝麾下,有一謀士風后,通奇門循甲之術,數日夜觀天相,由北斗七星變化玄通之規啟示,發明指南車,大破瘴氣迷陣,炎黃漸佔上風。戰事延綿數年,至決戰,冀州之野,黃帝呼應龍畜水,淹沒蚩尤諸部,將士皆陣亡,蚩尤心生悲憤,舉劍劃破虛空,以血為祭,上請風伯、雨師相助,一時風雨大作,天地變色,三天三夜不休,炎黃遂求天女魃阻止風雨,天女施法,天氣突然晴霽,風雨止,蚩尤戰死,炎黃二軍終得勝,應龍、天魃亦神力大損,不得覆上天庭,致神州大地大旱數年。涿鹿之後,天下復擾亂不寧,黃帝遂畫蚩尤相,天下鹹謂蚩尤不死,八方萬邦皆為殄狀。此後,華夏漢族長居中原,蚩尤後族流亡於四海八荒蠻夷之地。
《五帝本紀》曰:苗民,即九黎之後;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上天好生之德,終留一線生機。人有三魂七魄,神命天授,與天地共生,故神有九魂九魄之軀,戰神之殤,身首異處,魂化九縷,護佑族人。其一魂護一族翻過九十九座山,趟過九十九條河,至武陵腹地,遠離了中原肥沃平坦的土地,這裡只有“飛鳥不渡,獸不敢臨”的荒蕪險阻,為了族人有安身立命之基,蚩尤甘以一魂化山,肉化為土,骨化為石,毛髮化為草木。此,聖山起,如蒼龍昂首,睥睨眾生,三界震動,乾坤顫慄!九黎之後得以繁衍存續,名曰“苗族”。
“無極而太極,動生陽,靜生陰,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呂洞聖山祖公祖婆互為陰陽,二生三,三生萬物。呂洞聖山下,苗民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建寨而居,苗族元氣得以恢復,漸呈四方擴散之勢。觀聖山勢,兩峰矗立,直聳入雲,山脈連綿不絕,此乃龍脈之象,龍之勢,以妖矯活潑為貴,重起伏,屈曲之玄,魚躍鳶飛。凡真龍必多纏護,呂洞聖山山脈旁又有數山脈低於其山勢,即為纏護之山。一條河水從西邊流出,在此地形成一個交匯之處,東邊一座山脈將高聳的脊背綿延千里,卻在此地突然降低,彷彿一條巨龍的俯首,正是青龍取水口,風水上佳之地。
呂洞聖山終年處在雲霧中,吸取天地之氣,日月之精華。苗民感蚩尤之神恩,每年九九重陽之際,凡蚩尤子民,必聚呂洞聖山下,族中巴代,以牛角為號,吹響山谷。這一刻,雲霧散,聖山巍巍,一如戰神模樣。萬年前,他俯身為山,托起一個民族生的希望,自當得起這千年的香火,萬年的尊崇。
螞蟥,只長於內陸淡水域。身上有吸盤,鋸可劃破人面板,並分泌出一種讓血液無法凝固的唾液,讓血順著傷口注入螞蟥口中。呂洞聖山山體皆為砂土石頭,卻暗生螞蟥,它們無影無形,凡有外族人初入山,必遭其擾,但對於苗族族人,上山下山卻來去自如。此為待解之謎,真實存在現象。傳螞蟥為蚩尤血,故能辨別親疏,這大概是先祖蚩尤以另一種方式保護著族人。
求雨,苗人稱“拿龍”,天旱時節,族中巴代齋戒數日,不食鹽,舉行神秘占卜活動,把選派來“拿龍”的人生辰八字分別寫在雞蛋上,放入碓舀中,然後放下碓,寫有誰的名字的雞蛋破了,誰就不能去,否則求雨不得,反遭不祥之禍。選中之人,需在一個時辰內到雷公洞中捉回一個小動物,如螃蟹、青蛙等,帶回村寨挖一個小坑放入,再用石板蓋住。雷公洞中有龍王怕它們渴死,就會趕去那裡下一場大雨。另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外族人聽聞聖山求雨極靈驗,悄悄來“拿龍”,那麼雷公洞中所有小動物會消失,只好空手而歸。此為另一個待解之謎,真實存在現象。
打座臺,現位於呂洞聖山中,為一方形石窟;傳東漢時期,一青衣道人遊歷百川,途經呂洞村,感看似平靜的苗寨,卻處處暗翻殺氣,一番推算,才知此寨為蚩尤後人。天下兵主之魂,能庇佑眾族人,但卻因殺伐氣過盛,亦受反噬所累,不出百年,必有大災。原來,此道人為赫赫有名的張道陵祖師,道,起源於巫,巫,上下兩橫代表天地,人在中,上通天意,下達地旨,後為道教所效仿,道教由巫教所生,祖師救苗寨,正是萬法緣生,因果輪迴。相傳他在聖山上打座九百九十九日,齋戒誦經,上消天災,下禳毒害,耗半生修為,度盡戾氣。
野生獼猴群,呂洞聖山山脈鍾靈毓秀,石山峭壁,植被豐富,山下有一苗寨曰西遊,既喚西遊,怎可無猴,這裡自然生長著一群彌猴,它們在猴王的帶領下,自由自在嬉戲於群山樹林之中,食草木、飲澗泉,採山花,覓樹果,長年月久,猴群規模卻相對穩定。近年來,有猴群至德夯方向入侵而來,猴群間為搶奪地盤時有戰事發生。據村民描述,戰神之山猴群自然非凡,屢戰屢勝,外地猴群不敢造次,如有遊人投餵,總是待西遊猴群先享用,後方敢食。
湘西趕屍、苗族巫盅、苗醫、占卜尋人、黃金茶古茶園……這方神奇的土地上,傳說與現實,古往與今來,有著太多未解之謎,不能一一贅述。聖山下的人們,習以為常,如你到聖山來,隨便尋訪寨中老人,他一定會為你娓娓道來。
寧直不曲,是苗民鮮明的品質,先祖蚩尤首創巫教,提倡“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的宗教觀,不以神道設教來約束人心,啟迪人們不信“天命”,與“天子天命”的君權思想展開了鬥爭。不畏王權,他們延續至今的萬物有靈的宗教信仰形式,使自然人格化,尊崇而順應自然。呂洞聖山,戰神魂化,卻不矜不伐,更無名山之盛。雖神不能以凡思度之,但我仍懷著這樣的想像,於萬年前已立於三界之巔的戰神,名利只若浮雲,或許他更喜的是這平凡歲月的人間煙火,偃旗息鼓的溫潤如許。又或者,他在等,等一個契機,屆時,王者歸來,蚩尤子民,再書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