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陳忠實寫了6年的《白鹿原》被確定出版,編輯問:“你要稿費還是版稅?”當時窮的啃了6年饅頭的陳忠實,壓根不知有什麼區別,說了句:“你說咋弄就咋弄”,這句傻話竟然讓他賺了455萬。
陝西文學曾經有三傑,他們在80年代撐起陝西文學半邊天。賈平凹的作品最受歡迎,路遙的作品被出版社拒絕次數最多,陳忠實卻連一本像樣的長篇小說都沒有。
當賈平凹的《商州》被讀者爭先搶購時,路遙正拼命寫《平凡的世界》,這時很多人看不起陳忠實。他總是聽到閒言碎語:陳忠實哪裡有資格與賈平凹、路遙並列,還不是靠他作協副主席的名頭。
年過四十的陳忠實聽到心裡很不舒服,他沒有為自己辯解,因為他沒有作品是真的。陳忠實的作品全是些短篇小說,雖然多次獲獎,可是這些短篇小說永遠不能為他墊棺作枕。
1986年,陳忠實把妻子孩子接到城裡,此後他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甚至幾天不回家,這樣的狀態持續兩年時間。
有一天,鄰家主婦叮囑王翠英:路遙、賈平凹現在緋聞滿天飛,聽說鬧離婚好多次了,你一定要看好你的丈夫,男人有名就容易變壞。
王翠英笑笑說不會,陳忠實肯定不會。王翠英看過陳忠實帶回來的材料,那是他親筆記錄的一個個老人講下的故事,以及他在檔案館日夜不停地謄抄的地方縣誌。
1988年,陳忠實看著王翠英忙碌的身影,深深嘆了一口氣,猶豫著有些話該不該說,他準備閉關寫一本小說,他已經構思兩年了。
王翠英看出丈夫的為難,知道他的擔憂,直接幫他打包好衣服,收拾好行李,然後幫他準備一個星期的饃饃饅頭,把他送到老家,收拾好老家的屋子,讓陳忠實安心寫作。
陳忠實為了一心一意寫《白鹿原》,放棄升職機會,再沒有時間寫短篇小說賺稿費,家裡的收入來源銳減,一家人過得緊巴巴,可是沒有一個人責怪陳忠實。
王翠英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抱怨的話,自己張羅養雞,一邊帶孩子,一邊照顧婆婆,隔三差五就去鄉下給陳忠實送一些饅頭面條,免得陳忠實一個人餓著。
1991年,《白鹿原》的初稿終於完成了,可是陳忠實的母親突然病重,妻子要照顧家裡幾個小孩。陳忠實匆忙趕到縣醫院,一邊伺候母親,一邊修改校正初稿。
1992年,當代文學出版社聽聞陳忠實歷時六年寫出的作品問世,立刻派了兩名專業編輯前往西安取《白鹿原》原稿。
陳忠實知道編輯要來,請不起他們吃飯,只能把他們帶回家裡,讓王翠英給兩位編輯煮了碗韭菜餡餃子。這是家徒四壁的陳家,能夠招待客人的最好伙食。
第二天,陳忠實把兩位編輯送到火車站,他將原稿遞給編輯時,一直拽著不肯鬆手,這是他七八年的心血,他生怕有個什麼閃失,不停地囑咐編輯一定要好好好保管。
許多年後,兩位編輯之一的洪清波說:“我真沒想到,陳忠實作為陝西作協副主席,家裡竟然那麼窮。那個時候大家條件都不好,可是像他那麼窮的太少見了。”
陳忠實回家後,一直在客廳來回踱步,王翠英看得出他很焦慮。陳忠實已經五十了,再沒有這麼多的七八年可以浪費,這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否則他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王翠英安慰陳忠實說:“這沒啥可愁的,大不了以後我們養雞,我們一家人只要好好在一起就行。”
陳忠實愁的一晚上沒怎麼睡,第二天王翠英在廚房做飯時,聽見客廳裡傳來一聲尖叫,只見陳忠實癱在沙發上,淚流滿面。
陳忠實顫顫巍巍說:“通過了,要出版了,我們不用養雞了。”
1993年,陳忠實來到北京簽約,他面臨著兩個選擇。千字三十的稿費,還是選擇版稅。從未聽過版稅一詞的陳忠實,老實巴交地說:“您說籤什麼就籤什麼。”
何啟治聽聞兩位編輯的見聞,看到陳忠實說出這樣一番話,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能寫出白鹿原這樣的史詩鉅作。何啟治建議陳忠實選擇版稅合同,這樣他可以多拿幾千塊錢。
1995年,陳忠實報名參加了茅盾文學獎,八年磨一劍的《白鹿原》備受好評,由於賈平凹的新作《廢都》影響,評委希望陳忠實刪除其中涉及田小娥的大量片段,因為太過露骨。
陳忠實的原著《白鹿原》54萬多字,為了能夠參選,他將白鹿原刪減到40多萬字,修改完後陳忠實大病一場,精神十分萎靡。
1997年,《白鹿原》拿下茅盾文學獎,陳忠實終於鬆了一口氣。十年後,陳忠實登上了中國作家富豪榜,曾經簽訂的版稅合同,竟然給他帶來455萬元稿費。
陝西三傑,只有陳忠實一生本本分分,沒鬧過離婚。陳忠實與王翠英相濡以沫一輩子,相伴走過幾十個年頭,足見陳忠實的人品。
讀者曾說,雖然《白鹿原》電視劇很好,但是最好還是去看原著,一部《白鹿原》,半部近代史,品讀原著才是真正感悟白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