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劉俊秀是一位有著60年黨齡的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新中國建立後,劉俊秀為中共江西省委常委兼第一任組織部長。50年代,任江西省委書記處書記,分管農業。
毛澤東主席曾親切地誇讚他為“農業專家”。周恩來總理更是在一次宴會中,用三杯酒向他“賭”來三億斤糧食。
今天的正史觀察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劉俊秀與毛澤東、周恩來的故事。
蔣介石要反攻?毛澤東揮手一拍桌子:關起門來打!
1962年初夏的一天早上,上海衡山賓館花園中,江西省委書記劉俊秀與幾位大軍區司令員說說笑笑地在花木扶疏的小徑上散步,他的一身便裝在一群軍人的草綠色中格外醒目。
這幾位都是來這裡參加華東局各省、市委書記與大軍區司令員的聯席會議的。會議的主題是“粉碎國民黨當局利用我們暫時困難竄犯東南沿海的企圖”。
“我們有的部隊,糧食定量從每人每月45斤減到32斤了,這真是問題喲!”一位司令員說。
走在最前面的許世友聽到後,突然粗聲大氣地接過話茬:“沒錯!我們的戰士士氣高,打仗沒問題。我擔心,就怕老表糧食供應坐蠟喲!”(坐蠟:佛家用語,為難的意思。)
許世友回過頭直盯盯看了看劉俊秀。
得,這是許將軍“將”我一軍啦,劉俊秀想。
“東南沿海打起來,江西是前方的後方,後方的前方,糧食供應我們當仁不讓!我們老表啥時候虧待過子弟兵?”紅軍出身的劉俊秀蠻有氣魄地一拍胸脯,然後以手捅著許世友的腰向前走。
“就是這麼著,你們在前方打仗,我們在後方撐著你們的腰,保險讓你們餓不著肚皮!”劉俊秀說。
“好好好,劉俊秀大大地好……”許世友的腰眼被捅得奇癢無比,他咯咯笑著討饒。
楊得志在一旁拍手大笑:“這哪兒是給許世友撐腰呀,分明是劉俊秀優待俘虜嘛!”
玩笑歸玩笑,省委書記的話還是說得很認真的。江西老表從土地革命時期就與人民軍隊建立起魚水難分的深情,對此,司令員們毋庸置疑。
但使劉俊秀沒有想到的是,會議剛結束,他前腳回到南昌,毛澤東的專列後腳就跟上來了,並立即召見他和方誌純等幾位書記。
“蔣介石要反攻大陸了。”毛澤東的語調並不沉重,“據有關方面提供的情報,蔣介石正從美、英等國大量進口新式武器,把島上的短程飛機也改造成能於海峽之間飛來飛去了,聽說還從日本買了大批血漿……”
這些,劉俊秀在上海備戰會議上就聽到了,據說臺灣計程車兵服役期都延長了,士兵的鞋子上、腰帶上都已印上了“光復大陸”的口號。
毛澤東又說:“我看蔣介石他不一定敢來。但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有備才能無患嘛!他若真的來了,你們江西糧食供應將如何打算呀?”
劉俊秀懷疑許世友已經將自己誇下的海口報告給毛澤東了,要不,主席那笑眯眯的雙眼乾嘛總意味深長地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呢?
不過,劉俊秀也不怕,他心裡是有底的。畢竟江西早稻種植面積在華東數省中是最多的,江西人口卻在幾省中幾乎是最少的,只比福建略多些。所以,他又一次拍了胸脯對毛主席保證說,江西早稻馬上就要開鐮,確保200萬前線將士一年的糧食供應,絕對沒問題!
毛澤東聽後揮手“啪”地一拍桌子:“行了!關起門來打!”
當毛澤東的專列在初夏的贛中平原丘陵間飛馳而過時,他已經臨窗眺望過紅土地上豐收在望的稻田。
毛澤東一時興起,又招呼省委書記方誌純說,想去遊遊贛江。方誌純大吃一驚,沒有游泳高手陪同怎麼能行?再說,安全保衛工作也是個問題呀?於是他靈機一動,對毛澤東說,贛江可遊不得,聽說贛江裡還有血吸蟲,怕是不好游水的。
毛澤東雖然興致很高,但也只好遺憾作罷。
毛澤東每次來江西,總是由省委書記方誌純負責安全保衛等工作,於是,他趕緊詢問主席在南昌的起居情況,以岔開游泳這檔子事。
“這裡的房子不錯嘛,又寬敞又簡樸。特別是床,很好。”
那是一張又穩又結實的大木床,很符合毛澤東的生活習慣,不過,主席還是忘不了游泳的事,他話鋒一轉:“就是缺少一個游泳的地方。”毛澤東說,“廬山那兩個游泳池真不錯啊,我在裡邊游水時,總好像有人在底下託著一樣啊!”
說罷,毛澤東很神往地回憶著1959年在廬山游泳的事。
就這樣,在聊天聲中,毛澤東帶著劉俊秀豪爽的承諾離開了江西。
後來,陪同毛澤東此行的汪東興還從北京打來電話告訴劉俊秀:“離開南昌後的視察中,主席一路與各省書記們談話,表揚了你一路,說,江西同志顧全大局!”
三杯酒與三億斤糧食
對劉俊秀的夫人與子女們來說,毛澤東每次到南昌直到離去,他們並不知道。這對他們來說是秘密。不過,事過之後,已無保密之必要時,他們總會知曉毛澤東來過了。
劉俊秀天性聰穎機靈的小兒子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端倪:
“媽媽,只要爸爸一換褲子,準是毛主席來啦,我知道啦!”童言無忌的兒子一語道破。
“別胡說!”媽媽立刻叮囑兒子,“這話可千萬不能對外人說,知道嗎?這是秘密。”
“我知道。”兒子的確忠實地保守著他心中這個珍貴的秘密,從未對其他小朋友們講過。
這天,正是“七月流火”的日子,平日總穿短褲的劉俊秀坐著轎車匆匆趕回家中,進門就嚷:
“亞衡,我的長褲子呢?我的尼龍絲襪子呢?”
夫人孫亞衡心裡立刻明白了:這是要送毛主席走啦。
劉俊秀匆匆穿戴整齊,急忙乘車而去。
毛澤東的專列一向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無甚規律可循。有時,半夜三更也會突然動身起程。毛澤東當然不會在乎省委書記們穿什麼衣服迎送他,他自己對穿著就一向很不講究。他甚至很不喜歡無謂的送往迎來。每次離開一地前,他之所以都要在開車前夕才讓秘書向當地打招呼,就是為了避免打攪地方上來人送行。
但是,只要時間允許,當地負責人都會趕來相送。
專列旁,從魚貫而來的轎車中下來了趕來送行的江西省委書記和省長們。
毛澤東高興地與大家握手話別,他特別感慨地關照著劉俊秀:“打起仗來,離不開革命根據地人民的支援啊!”
稍頃,毛澤東又說:“總理告訴我了,你們已經多拿出三億斤糧食外調,不容易啊。”毛澤東右手緊緊握在劉俊秀的雙手中,他便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劉俊秀的肩膀。
劉俊秀感到眼圈一熱。
那是一年前的9月,周恩來總理來江西視察期間,省委負責同志在江西賓館九樓陪周總理吃飯時,劉俊秀向總理敬酒。
周恩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歪著頭看著站在面前的省委書記:“俊秀,你敬酒可以,但要有個條件。”
“有什麼條件?”劉俊秀高舉著滿滿一杯酒問道。
周恩來瀟灑地站起來說:“乾一杯酒,增加外調糧食一億斤。咱倆對幹三杯,增加三億斤好不好?”周恩來也端起了服務員剛剛斟滿的高腳杯。
劉俊秀一手捂住酒杯,面露難色:“總理,國務院下達的幾億斤任務,我們保證一粒不少。再加碼,有困難啊……”
他不想應戰了。
在場的譚震林和羅瑞卿直在一旁鼓勁兒:“老劉,你死腦筋,先喝了再說嘛!”
“總理看江西形勢好心裡高興,才這麼說呀,老劉,敬三杯,三億斤就三億斤嘛!”
“我可是有調查的呀。”周恩來繼續舉著酒不放,“江西老表的口糧水平比較高,還有儲備糧,比嚴重缺糧的冀、魯、皖、豫好多了。增加三億斤,雖然有困難,還是可以的”。
當時,周總理實際上是全國糧食排程的總指揮。為了解決好全國人民的吃飯問題,他嘔心瀝血、日夜操勞。為了研究糧食問題,他要糧食部門負責同志每週到他那裡去幾次。每次都是從晚上九十點鐘談到深夜十一二點鐘,有時談到第二天凌晨三四點鐘。
周總理親自動手和糧食部門負責同志一起過細地算糧食賬,他讓糧食部門負責同志打算盤,他自己用筆算,一個省一個省地算,一項一項地算,庫存多少,每月銷售多少?夏糧下來能增加多少?可調出多少?糧食存放在哪裡?運輸是否方便等等情況,他都瞭如指掌。他當然瞭解江西省的糧食情況了,他知道江西調往外省的糧食已經不少了,同時他也知道比起嚴重缺糧的省份,江西的情況還是好的,還是有潛力可挖的。
劉俊秀是“死腦筋”,他太認真。他要對得起幾千萬江西老表,更不能難為周總理。於是,他舉起酒杯“當”地與周恩來的酒杯相碰。
“行,就按總理的意見辦。三億斤就三億斤吧!”
那天,他豪爽地與周恩來連幹了三杯酒。
毛澤東的專列早已開走了。
站在空空蕩蕩的月臺上,劉俊秀還在想:什麼時候,我們國家的農業才能過關,才能使主席、總理不再為糧食問題如此操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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