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隊裡擔任連長和指導員,雖說是最苦最累的差事,但也是最鍛鍊人的崗位,手下管著近百十號兵,戰備值勤、軍事訓練、行政管理等工作一大堆,吃喝拉撒都得管,可以說是“亞歷山大”,天天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所以當連長的那段日子,是我在部隊裡感到最快樂、最充實、最操心、壓力也最大的一段時光。在連隊擔任連長那幾年,磨練了我的意志,考驗了我的耐性,鍛鍊了我的能力,提高了我的水平,成就了我的人生,也幹出了我的成績。所經歷裡的那些人、那些事,至今想起來仍歷歷在目。
90年年底,我到團一營一連任連長。初到連隊時,第一個早操,幾個刺頭兵就給我來了一個下馬威,他們用早上睡懶覺的方式歡迎著我這個新上任的連長。開始那幾天,我不瞭解情況,也就沒說什麼,更沒有燒上那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出早操回來,我也只是到戰士宿舍轉轉看看,晚上,晚點名也就是清點清點人數。幾天後,我和指導員就幾個戰士早操問題溝通後,又利用業餘時間找排長、班長和老兵骨幹逐個談心,瞭解他們自己和其他戰士的情況,尤其是幾個不出早操戰士的情況,並把談話情況詳細的記錄下來,有空就讓文書把幾個重點人員的檔案拿到我的辦公室翻看。我的沉默,讓大家摸不清我的底牌。一些刺頭兵開始起床了,到了四五天後的早操時,只有一人還睡在床上不起床出操。
一週後,,這個戰士仍賴在床上不起來。我經過班排長了解和查閱檔案,得知這個戰士是個省城入伍的城鎮兵,父親是個處級幹部,家庭條件優越,從小嬌生慣養,吃不了部隊的苦,說有胃病。在我到連隊任職之前就好長時間不出早操了。
讓通訊員把這個戰士單獨叫到了我的辦公室裡。這名戰士臉長得白白的,也很秀氣,從他身上能看出他父母長相錯不了,可他只遺傳了一副好皮囊。我問了他不出早操的原因,他就強調他有病。我說好,你要麼去駐地部隊醫院和團衛生隊住院治療或開出不能正常操課的證明,要麼就正常參加操課。他的眼睛不敢和我對視,他說“連長,我也不想住院,也不想聽你講道理,我就這樣混了”,就這樣,結束了我們的第一次談話。
我和指導員商量後,讓衛生員給這個“老病號”注射了治胃病的液體。交代班長每天晚上,全班陪著他開班務會,進行幫教。可這名戰士仍然不出早操,並私下揚言說要殺了我。我看對這名戰士用軟的方法不管用,講道理也沒有用。有一天晚上我心情也不是很好,就把這名戰士叫到了我的辦公室。和他談了部隊和連隊的規定。我說:“聽說你要殺了我,這樣吧,今天給你個機會”,我把裁紙刀給他扔了過去,他嚇得當時癱軟在了我的辦公室......。他離開我的辦公室後對其他戰士說,唉呀,這個二球連長真的不怕死啊!現在想起來,我這種做法欠妥當,也有點後怕,可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此後,他象變了個人似的,天天出早操,也能堅持正常的基本訓練了,小白臉慢慢的變黑了,胃也不痛了,身體也強壯了。連隊早操人員特別的齊,口號聲也特別地響。
93年我在七連任連長時,七連是個團裡的先進連隊。可在先進的連隊也有個別後進計程車兵。團裡每年把小散遠單位不好管計程車兵,甚至個別有點特殊關係的志願兵發配到連隊,接受鍛鍊。但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問題兵:有自由散漫的,不願意訓練的,有性格缺陷的,還有駐地搞物件的。如果讓你來管理這樣一幫“刺頭兵”,還不能開除,怎麼辦?
有一個戰士小H,人很聰明,軍事技術也挺好,他在老鄉和戰友中威信很高,聽說還是個小頭目,自尊心和虛榮心都比較強。當兵第一年幹得比較出色,可同年入伍的兵不少當了副班長和班長,由於他平時不注意言行,作風有點希拉,連隊沒有讓他擔任骨幹,他仍是大頭兵一個。因此,他對連隊幹部有很大的意見。工作消極,出工不出力,我找他談過很多次心後,他表示他軍事技術好,願意在連隊好好幹。我瞭解情況後,和指導員溝通建議他當了新訓骨幹。
新兵下連後,讓他當了班長,並將團裡下放到連隊的幾名搗蛋的所謂“刺頭兵”全放到他手下,讓大刺頭兵管住小刺頭兵。我給小H談話時說,我也知道這幾個兵不好管,但總得有人管,我不要求你們班出多好多大的成績,只要不託連隊後腿就行。小H真是好樣的,班裡在他的帶領下,各項工作都走在連隊的前列。所謂的“刺頭兵”好多都是身懷絕技有本事的兵,年底團裡進行軍事訓練比武時,他所在的班獲得了全團軍事比武總分第一名。團裡給小H記了團嘉獎,連隊黨支部也吸收了他為中共預備黨員。在有上級領導參加的老兵退伍戰士座談會上,小H說,連長在連隊工作時間不長,但他公道正派,不抽戰士一顆煙,不喝戰士一杯酒,要求戰士做到的,他首先做到,他這樣的連長,我們戰士佩服。退伍的前一天晚上,他來到了我的辦公室,我們談了好久,他在我的日記本上莊重的簽上了他的名字,並寫下了“知遇之恩,終身難忘,連長,歡迎你到我的家鄉做客”。
連隊戰士來自五湖四海。由於每個人的成長環境有別,性格特點各異,興趣愛好不同,思想基礎不一,因此,一方面,幹部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得盡善盡美;另一方面,戰士也不會時時、事事、處處都能很好地服從管理,發生個別戰士不服從管理的現象並不稀奇,重要的是如何正確地處理這類問題。
假如把戰士比喻成樹苗,那麼帶兵人就是園丁。戰士能否在軍營中茁壯成長、開花結果,帶兵人至關重要。不管戰士有什麼樣的缺點,帶兵人都不能隨意給他們貼上負面的標籤。
帶兵人最應該做的就是引導戰士們擺脫“小我”,追求“大我”,把“小算盤”放在軍隊發展的“大棋盤”裡思考謀劃。沒有教不好的孩子,只有不會教的父母;沒有教不好的學生,只有不會教的老師;沒有帶不好的兵,只有不會帶兵的幹部骨幹。假如把戰士比喻成樹苗,那麼帶兵人就是園丁。每名戰士心裡都鼓盪著建功軍營的激情,就看帶兵人有沒有本事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