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秀
關於《紅樓夢》故事的背景年代,通常有明末清初說、康熙末年說、乾隆初年說等。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本人經過多年反覆閱讀,查閱大量歷史資料,認為《紅樓夢》主要故事背景年代是清朝雍正年間。
故事主線具有雍正時代特點。賈家故事是書中主線,現在大部分人認可清朝江寧織造曹家為書中賈家的主要原型。據歷史記載,曹家在雍正五年(1727)十二月被查封,雍正六年二月被新任江寧織造隋赫德查明接收了曹頫在江南的家產人口。如果小說從賈元春加封賢德妃作為元妃元年,按小說時間的流動性,第105五回賈家被抄家時,是賈元春加封貴妃的第六個年頭,即元妃六年;因為賈元春加封貴妃是在皇帝登基元年,元妃元年即新皇元年,元妃六年即新皇六年,正好與雍正六年曹家被隋赫德查明接收相吻合,所以新皇極可能是雍正皇帝。
“甄家接駕”具有前朝時代特點。第十六回風姐和趙嬤嬤對話:太祖仿舜巡,“獨甄家接駕四次”,“可惜我們晚生了二三十年,沒有趕上”。這說明書中包括王熙鳳在內的年輕一代人沒有趕上“太祖皇帝仿舜巡”。這裡可以排除“太祖仿舜巡”不是指乾隆南巡,因為甲戌(乾隆十九年)本成稿以後,乾隆南巡才剛剛發生,時間明顯不吻合。乾隆帝的六次南巡時間分別是乾隆十六年(1751)、乾隆二十二年(1757)、乾隆二十七年(1762)、乾隆三十年(1765)、乾隆四十五年(1780)、乾隆四十九年(1784)。所以“太祖仿舜巡”極可能是康熙六次南巡的重大事件,這個事件是歷史上唯一的,以前時代沒有,以後的時代也沒有過。如果把賈元春加封貴妃作為小說紀年的元妃元年(以後按此辦法計算書中流年),風姐和趙麼麼對話時間正是元妃元年,即雍正元年。
書中物品具有雍正時代特點。第二十五回鳳姐問林黛玉:“前兒我打發了丫頭送了兩瓶茶葉給姑娘,可還好嗎?”寶玉插話說:“論理可倒罷了,只是我說不大甚好,也不知別人嘗著怎麼樣。”寶釵道:“味倒輕,只是顏色不大好些。”鳳姐道:“那是暹羅(泰國的舊稱)進貢來的。我嘗著也沒什麼趣兒,還不如我每日吃的呢。”按小說流年,鳳姐談論茶葉的時間是元妃二年,對應雍正二年。既然茶葉是暹羅國的貢品,就應當是新茶。據《清史稿·列傳三一五·屬國三》之暹羅,雍正二年、七年、乾隆元年暹羅國有進貢。四十回劉姥姥遊覽大觀園,板兒指著探春的紗帳說:這是蟈蟈,這是螞蚱;在行酒令時劉姥姥唱到:大火燒了毛毛蟲;四十二回劉姥姥走後,林黛玉又戲稱“母蝗蟲”,惹得眾人大笑不止。按小說流年,故事時間是元妃二年,對應雍正二年。據《關於江寧織造曹家檔案史料》一六三頁,雍正二年五月初六日江寧織造曹頫奏摺:“江南因去冬雪少,今年閏四月間,蝗蝻生髮,幸在二麥登收之時,不能為害。今自五月初一日至初五日,連得大雨,淋漓沾沛,蝗蝻僵滅大半,百姓俱現在插苗,及時播種,人心慰悅,太平無事”。對此雍正硃批:“蝗蝻聞得還有,地方官為甚不下力撲滅?二麥雖收,秋禾更要緊”。
解散戲班具有雍正時代特點。第五十八回,因見各官宦家,凡養優伶男女者,一概蠲免遣發,尤氏等便議定,待王夫人回家回明,也欲遣發十二個女孩子。又說:“這些人原是買的,如今雖不學唱,儘可留著使喚,令其教習們自去也罷了。”這樣,賈府便將小戲班解散了。小戲子有願意回家的,就讓父母來親自領回去;若有不願意回去的,就留下分在園中使喚。小戲班當初是賈府為了迎接元妃省親,在修建大觀園的同時,從蘇州採辦了十二個會唱戲的女孩子,組建而成並豢養在梨香院。小戲班突然之間就解散,這涉及採辦的金錢費用和賈府看戲的愛好,並且是隨同其他官宦之家先後解散,能夠這樣忍痛割愛,只可能一個原因,政策要求!在古代樂戶的歷史上,只有雍正皇帝實行了“廢除賤籍”的改革。賤籍包括樂戶、墮民、伴當、世僕等,當初如果身為賤籍,一輩子只能從事低賤的活計,不能擁有自由身。雍正登基伊始,從處理山西、陝西樂戶的賤籍奏摺為起點,掀起了逐漸漫延全國的“賤民脫籍”改革。《清世宗實錄》卷之五十六之五年四月癸丑,諭內閣:“朕以移風易俗為心,凡習俗相沿,不能振拔者,鹹與以自新之路。如山西之樂戶,浙江之惰民,皆除其賤籍,使為良民,所以勵廉恥而廣風化也”。從此樂戶等賤民不得買賣,編戶為民,可以從事正常的行業,過正常人的生活。
脂批暗示了背景年代。第八回,眾人都笑說:“前兒在一處看見二爺寫的斗方兒,字法越發好了,多早晚兒賞我們幾張貼貼。”此處【甲戌眉批:餘亦受過此騙,今閱至此,赧然一笑。此時有三十年前向餘作此語之人在側,觀其形已皓首駝腰矣,乃使彼亦細聽此數語,彼則潸然泣下,餘亦為之敗興。】如果甲戌年是1754年,三十年前是1724年,正是清朝雍正二年。二十四回,賈芸路遇醉金剛倪二時,此處【庚辰眉批:餘卅年來得遇金剛之樣人不少,不及金剛者亦不少,惜書上不便歷歷註上芳諱,是餘不是心事也。壬午孟夏。】如果壬午年是1763年,三十來年前是1733年前,正是清朝雍正年間。類似標註懷舊時間且暗合雍正年代的脂批還有很多。
從版本推算故事年代。脂本系統最早的底本是甲戌(乾隆十九年)本,當時紅樓夢已經在社會上開始流傳。脂硯齋在甲戌本中提到了是再評,如果作者自言“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為真,那麼《紅樓夢》底稿的成書年代,應該至少在乾隆九年以前。小說十六回,新皇登基,元春晉封貴妃;再參考一一四回(後四十回雖然來源有爭議,但具有一定的參考性),甄應嘉來京陛見時,有句話很重要:“今遇主上眷念功臣,賜還世職”。仔細分析其中意思,今天又遇上新皇登基了,雖然前朝被誤革了職,但念及是功勳之後,恩賜平反,返還世職。根據書中故事和巧姐的年齡變化,元春對應的皇帝在位應當不超過二十年。歷史上的康熙、乾隆各自執政六十餘年,而雍正只執政十三年。作者創作時,只能以發生的事件為故事資料,即作者只能寫已經發生的事,不可能寫沒有發生的事,況且作者聲稱是親歷親聞的故事。結合作者人生經歷、創作精力、寫作耗時和故事流動等因素,綜合斷定,故事背景年代只能是康雍年間、其中以雍正年間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