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萬慶濤 王鴻傑
在現代漢語中,棟和幢有近似的字義,都是建築物的量詞。如,一棟房子,一幢大樓。棟和幢兩個字,本義上有區別,用法上也有區別。
一、棟
棟字,繁體字寫作棟。《說文解字》認為,棟是形聲字,“極也。從木,東聲。屋內至中至高之處亦曰阿,俗謂之正樑。”後世工具書都沿用了這一解釋。其實是以訛傳訛。
棟字,由木和東構成,其核心部件是東(東)。只有正確解讀東字,才能正確理解棟字。
《說文解字》認為,東“動(動)也。從木。官溥說:從日在木中。”意思是說,東字是動的意思,是日升在樹木之中。
《字源》認為,東字是假借字,其甲骨文字形似兩頭紮緊的口袋,稱為橐,隸定為束。東方之東無形無象,於是借束字指示日出的方向,為與束字區別而寫作東。實際上,上述解讀都不正確。
東字,本義是原始人仿照禽類在樹幹頂端用樹枝搭建的巢穴。巢穴的口朝向太陽昇起的方向,以便每天儘早得到陽光的照耀,從而“日出而作”。人們創造了字元東來表示這種原始的建築,且由於這種巢穴的開口向著日出的方向,於是就用東字表示太陽昇起的方向。
由於東字被借用指日出的方向,加之後來這種巢穴被更加先進的建築替代,東字的本義便不再為後人所知,但東字的本義被保留在衍生字棟字之中。也可以說,東字是棟字的初文。由於後來的房屋建築日趨複雜,因此棟字就指屋的正樑,即屋頂最高處的水平木樑,支承著椽皮[子] 的上端。
後來,棟字虛化為指稱人居建築的量詞:一棟房子,三棟樓房。
二、幢
幢字,《說文解字》認為,“旌旗之屬。從巾童聲。”《字源》認為,幢字是古代用於儀仗的一種旗幟。上述都是引申義。
幢字,由巾和童構成,實為巾和鐘字省形。
鐘字,由金和童構成,金表示鐘這種物體的材質,童表示鐘這種物體的形狀。
《說文解字》認為,“男有辠(同罪)曰奴,奴曰童,女曰妾。從䇂,重省聲。”解析有誤。
童字,是象形字,是一個整體,無法繼續拆解。童字本義是古代滴漏計時器,是根據男孩的樣子製作的。因此,童字又反過來指男孩。
由於童字被引申義男孩專用,同時隨著青銅器製造技術的進步,人們另造鐘字表示這種計時器。鐘在白天計時,鼓在夜間計時。所以有暮鼓晨鐘之說。附圖為北京鐘樓的晨鐘。
古代帝王出行乘坐一種車,叫做輅[lù] 。其車蓬的骨架似鐘形,其外張掛帷幔。人們把這種形似鐘、有帷幔的車蓬,用巾字和鐘字的合體字來命名,稱之為幢。同時,輅車的尾部橫插著兩杆繡有龍的大旗,叫做太常旗。這樣的旗又與幡相似,於是就把車蓬和太常旗合稱為幢幡。古代帝王經常乘坐輅車指揮打仗,或用於巡視地方,或外出巡遊。北宋鹵簿鐘上就有帝王乘坐輅車巡檢視。附圖為明代皇帝乘坐的玉輅。
幢字的本義帝王帶帷幔的鐘形車蓬。後來,佛教把佛前所立的旌旗叫幢幡。
佛教又把刻著佛號或經咒寫於帛上者稱經幢,刻於石上者稱石幢。這樣形狀的石質建築物,也稱為石幢。
幢字後來虛化為指稱非人居建築物的量詞:一幢大樓。
三、棟與幢的區別
棟字的來源是表示人類巢居之所的東字,幢字的來源是表示皇帝出行所乘的車輛。在漫長的文字變化發展過程中,兩字都虛化為指稱建築物的量詞,但在使用上有一定區別:棟指供人居住的建築且單獨存在的建築,而幢則多指沒有居住功能的建築,可指高聳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