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春,八路軍129師按照總部指示,為打擊和鉗制企圖沿邯(鄲)長(治)路西進的日軍,繼平型關、廣陽、神頭嶺伏擊戰後,於3月31日又在邯長路上的響堂鋪打了一場伏擊戰。
這一天的早晨,春風拂面,長達5公里的山區伏擊地域,絲毫看不出八路軍部隊埋伏的蹤跡。
當時,劉輝儒在385旅769團二營當軍醫。二營有4個步兵連,其中六連是剛組建的新兵連,除了幾位幹部有槍外,其他的新兵的武器都只是梭鏢和手榴彈,但大家的求戰情緒很高,堅決地要求參加正面阻擊敵人的艱鉅任務。劉輝儒同六連的幹部戰士,潛伏在河灘附近的陣地上。
9時許,日軍車隊的隆隆聲由遠而近。膏藥旗下,車輪攪起漫天黃塵,後面則是架在車頂的機關槍,可以看到數不清的鋼盔和刺刀。
當日軍全部進入伏擊圈,戰鬥驟然打響了。日軍突遇伏擊,一時亂了陣腳,大量日軍軍車擠在河灘上、路上。
在二營陣地,營長髮出了衝鋒的命令。離劉輝儒不遠的六連三排長袁儀山(音)大喊一聲:“衝啊!”所有的幹部戰士毫不畏懼,迎著密集的彈雨衝了上去。大家將手榴彈準確地投向敵人的軍車及火力集中的地方,敵陣頓時冒起十幾股沖天的濃煙大火。敵人幾次瘋狂地反衝鋒,都被八路軍打退,但八路軍也開始出現傷亡。
一個新兵雙手緊按受傷的腹部,疼得在地上打滾,大叫:“劉醫生,劉醫生!”當時,劉輝儒正在和戰友們一起甩手榴彈,或用梭鏢去捅躲進車底下的日軍。劉輝儒聞聲尋找這個呼救的傷員,卻見身材瘦小的袁排長靈巧地從敵人手中奪過一支槍,打死了新兵對面的那個日本兵。當劉輝儒找到傷員,動手包紮時,卻發現袁排長正處在生死關頭。劉輝儒也因為特殊的身份,近距離地見證了他永生難忘的一場搏命戰——
當時,袁排長正在搜尋敵人,冷不防,從一塊岩石後面跑出來一個日軍。此人牛高馬大,膀闊腰圓,滿臉鬍鬚,目露兇光,估計是個小隊長。他手握指揮刀,本可以迅速砍向袁排長,甚至來得及抽出腰間的“盒子槍”向袁排長射擊,但這個日軍軍官顯然沒有把又瘦又小的袁排長放在眼裡,還妄圖以他們所謂的“武士道”的冷酷兇殘,來威懾我指戰員。
日軍軍官用軍刀指向袁排長胸膛,袁排長雖然猝不及防,卻毫不驚慌畏懼,順勢藉助身體前衝之力,閃身避過刀尖,又熟練地用手中槍刺,向日軍軍官刺去。
日軍軍官也很老練,用左手抓住刺來的槍管,袁排長一使力,竟然沒有奪回來!他索性棄槍,徒手與敵搏鬥。日軍立即做出一副蔑視的傲慢神態,左手扔下槍,右手扔下刀,也來徒手格鬥。
好個袁排長!他根本不待日軍拉開架勢,幾個縱躍,就貼緊這個龐然大物,倆人摔倒在地上,扭打了起來。片刻之間,几上幾下,袁排長身材沒有對方高大,最終被日軍壓在下面,喉嚨被日軍死死掐住,眼看就要支援不住了。
萬分危急之時,袁排長猛一抬頭,一口咬在日軍的臉上,日軍頓時痛得嗷嗷大叫。趁日軍一鬆勁,袁排長翻了上來,把日軍壓在了下面,但日軍掐他的脖子越來越緊,他則死咬著日軍的臉不放,鮮血染紅了倆人的頭和臉。
此時,劉輝儒急忙裹好了新兵的傷,衝了過來。但袁排長伏在日軍軍官的身上,兩人不斷撕扭,劉輝儒根本無法插手。怎麼幫他殺日軍?劉輝儒急中生智,從後腰的彈袋中,抽出一枚木柄手榴彈塞到袁排長手裡:“老袁,砸死他!”
袁排長接過手榴彈,迅速猛砸,日軍頭部遭到重擊,臉又被袁排長咬住,想用雙手把袁排長的嘴扳開。袁排長哪給他機會?用勁全身的力氣,不斷地砸日軍的頭,不可一世的日軍腦袋被砸爆,滿頭是血,終於斷氣了。
劉輝儒將袁排長扶了起來,只見袁排長的眼睛血紅,睜得大大的,一時沒回過神來。他望著劉輝儒,說不出話。劉輝儒這才發現,袁排長的嘴裡,還塞著日軍的許多血肉毛髮!劉輝儒趕緊給他摳,老半天才摳出各種異物,吐出很多血水。劉輝儒在摳出的日軍血肉裡,發現裡面深深地嵌著老袁的幾顆門牙!
劉輝儒趕緊給袁排長擦乾嘴裡的血,在他破損爛掉的牙床上,按上厚厚的一層紗布,叮囑他要咬緊止血,隨即叫來擔架,將他抬走,自己又去救其他傷員了。
此役,八路軍激戰2個多小時,消滅400多名敵軍,毀敵輜重軍車約180輛,繳獲大批軍用物資,以小的代價奪取了大的勝利,是為著名的“響堂鋪戰鬥”。
劉輝儒後來回憶,袁排長被抬下治傷後,再也沒有見面。據說是送到後方養傷、安牙齒去了,又有人說,是組織上安排袁排長去了八路軍總部的“抗大”。劉輝儒只記得袁排長的姓名是“袁儀山”(音),是一位老紅軍。
多年來,劉輝儒和戰友們很想念和崇敬這位勇敢的戰友。他在響堂鋪戰鬥中表現出來的那種與日軍不共戴天、必須要讓對方死的拼命精神,讓戰友們深受震撼,永難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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