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4月17日6時許,在40軍渡海先鋒營,118師352團2、3營,瓊縱1總隊的接應下,第40軍118師、119師和120師358團,分別在新村、臨高角地區突破敵64軍131師海岸的三道防線,全軍登陸成功,並立即向敵人縱深發展。10時左右,將敵131師之391 團團直和各營大部殲滅,又在月朗將393團擊潰,並向縱深發展了20裡。
第40軍登陸後,繼續向臨高城推進,於臨高山下的多賢村,與接應部隊勝利會師。走進接應部隊的臨時指揮所,軍長韓先楚連水都沒顧得喝,點上一支菸便聽頭兩批渡海的帶隊主官劉振華、苟在松的彙報,二人詳細彙報了臨高地區敵之態勢和兵力部署。
第40軍自17日登陸,軍部只與兵團機關和瓊縱電臺有聯絡, 與其他兄弟部隊特別是第43軍電臺無任何聯絡檔案。
韓先楚聽完彙報才知道,臨高地區原有國軍一個師,現在只剩其師部帶一個團,不知另兩個團去向;我軍登島後,未遇敵防禦部隊的有力阻擊,也未發現敵機動兵團的阻攔,此時又獲悉敵人有部隊向東調動。這些情況與原先設定的方案大相徑庭……
臨戰敵情突變,這對指揮員是個極其嚴峻的考驗。軍長韓先楚和參謀長解方極為慎重,讓作戰科科長尹燦貞將作戰地圖鋪到桌上,邊察看邊思考:敵兩個團哪兒去了?
15兵團的原方案是:第43軍在島的正面登陸,地點距離海口市較近;第40軍在臨高角登陸,要向西南方向發展。而此刻,第40軍的電臺又無法與第43軍取得聯絡,不知道第43軍所處具體位置,更不瞭解其戰況……
韓、解經分析判定:43軍登陸點離海口市近,敵人這兩個團和機動兵團很可能是調去支援東線,43軍處境可能危險……
事後得知,情況的確如此——第43軍於玉苞港、林詩港登陸後,很快攻佔灘頭陣地,並向敵縱深發展……午夜,他們聽老百姓說國民黨正一車一車往福山運兵。
第43軍副軍長龍書金感到情況嚴重,為避免被敵人包圍,急命負責接應的127師和128師並肩戰鬥,攻取福山,奪路前進。18日晨攻下福山。
龍副軍長又指揮128師兩個團和接應部隊的四個營向美亭、黃竹攻擊前進,,準備在茅草山、風門嶺阻敵增援……
再說薛嶽,熟睡中得到下屬來報我軍登陸資訊,訓斥道:“慌什麼,幾十萬共軍我都打過。”第二天在“五公祠”司令部召開會議,分析研究如何“殲滅共軍”。
作為殲滅日寇最多的國軍將領,薛嶽在國民黨軍中被譽為“老虎仔”,他最擅長的就是聲東擊西加內線決戰。經過仔細研判,薛嶽認為共軍分兩路登陸,西邊那一路遠在臨高,國軍安排少數兵力,以臨高為餌,誘使共軍奪地盤,而以主力圍攻東邊登島的共軍,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
為此,他採取緊急措施:急調62軍主力、32軍和64軍各一部、暫編13師和教導師,共5個師的兵力,組織反撲,企圖將我第43軍登陸部隊殲滅在近海地區。得逞後,再揮師西進,轉兵西線,對我軍進行聚殲……
可惜薛嶽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他“鬼”,這次碰到的對手韓先楚比他還“鬼”。
筆者認為,民國將領中最有資格喊既生瑜何生亮的將嘆奈何的將領當數薛嶽:率部尾追中央紅軍長征,碰到了主席四渡赤水的神來之筆,徒嘆奈何。解放戰爭時期就職徐州綏署,又碰到“盡打神仙仗”的粟裕,宿北、魯南、萊蕪賠掉6個軍。這回鎮守海南島,還是碰到了“旋風司令”韓先楚。
韓、解對戰場形勢的判斷是十分正確的。此時必須當機立斷,抓住戰機。他們迅速下定決心:改變兵團原定方案,不向西南那大方向發展,而是向東海口方向發展,爭取與43軍登陸部隊迅速靠攏,以便集中優勢兵力,在運動中殲滅敵人,然後直搗薛嶽老巢海口市!
作戰方針既定,韓說:“老解,你起草電文,將改變方案報兵團,我來調動部隊。救兵如救火,等兵團回電就來不及了。”於是,韓將繼續圍攻臨高的任務交給前兩批偷渡部隊和瓊縱主力。而軍主力6個團則甩開臨高縣城,轉而向東,朝澄邁、海口進軍,靠攏43軍登陸部隊。
解方少將
19日晨,118師353團1營攻下昆珍背(94. 2高地)。師主力354團則向美臺市及羅文地區進攻,遭遇敵一個團指揮部,戰鬥異常激烈。炮2連火箭筒9班趕來助戰,第一發打在屋子下邊,嚇得敵人四處逃竄,第二發正中敵群,炸得敵人鬼哭狼嚎。
再往前衝時卻被小樓和地堡火力擋住。這時,炮手於懷珍發炮摧毀地 堡,炸掉敵機槍,另一位炮手羅慶 雲,對準小樓連發四彈,樓房起火,部隊衝進樓捉俘 虜,發現原來此樓 正是敵人的師指揮所。
美臺市敵人失去指揮,亂作一團。2連越攻越猛,戰至12時, 始將敵156師師部及466團大部殲滅。但不幸的是,2連長、連指導員均負重傷,連隊也傷亡慘重,100多人的連隊只剩下30多人。即使這樣,該連仍士氣不減,繼續揮師東進……
攻打美臺市北山的是358團,北山居高臨下,控制著美臺市的交通要道,山上有一個營的敵人防守。拂曉,該團看過地形後研究部署:3連從西面山岡進攻,1連從正面由南向北打,4連從東面山岡進攻。
兩翼的3、4連發展順利,正面進攻的1連卻打得非常激烈。敵人憑藉飛機、坦克、火炮,依靠堅固的碉堡群拼命抵抗。敵炮火猛烈,壓得1連抬不起頭來,炮彈在身邊不斷爆炸,戰士接連犧牲。1 連丁安留排長右腿被打斷,胸、背又負傷,但他仍堅毅地跪著指揮,直至為國捐軀!
副連長懷進忠急紅了眼,他觀察好地形,便帶領幾個戰士,避開敵人的直射火力,從側翼迂迴,向敵人碉堡猛衝猛打,用手榴彈炸燬幾個碉堡,始將敵人火力壓住,連長乘機帶隊猛衝……358團同118師主力一起,將敵大部殲滅。
與此同時,軍命令119師必須在19日拂曉前趕到加來市。所以,徐國夫師長不顧一夜海戰和灘頭激戰疲勞,和副師長黃長軒帶著前衛部隊先行,而讓參謀長夏克組織部隊跟進。
下午3點左右,敵機不斷騷擾,剛繞過一個村莊,又從東南上空飛來2架敵機,既不投彈,也不掃射。因為任務急,飛機騷擾又是常事,所以徐等沒理睬,只顧催促部隊加速前進。但不料想,敵機盤旋兩圈又飛回,俯衝下來,連投 4枚炸彈,當聽到炸彈帶著嘯聲飛下,徐、黃等立即臥倒……
不幸的 是,其中一枚炸彈在離他們七八米處爆炸。副師長黃長軒右腿股動脈 被彈片劃破,鮮血湧流。
徐國夫急得馬上對師衛生部長陳魯發說:“馬上調衛生員來治療,一刻也不能耽誤。”轉身又對對李冠智團長說:“你們留下一個連擔任警衛,保護黃副師長!”
黃長軒聽說要留一個連保護自己,心急如焚。他知道在當時的條件下,股動脈被切斷是無法搶救的,哪能留一個連?!所以,忙拉住徐的手說:“老徐,我恐怕不行了。消滅敵人要緊,不要留人,你趕快帶隊指揮戰鬥。”稍憩又說:“我若真的回不去,家人、孩子將來就託付你多照看呀。”
徐國夫聽到此話,萬箭穿心,悲痛不已。他們是從槍林彈雨中闖過來的親密戰友啊!徐國夫百感交集,急得說:“不行,一定要留人輸血!老黃,你放心,有陳部長他們在這兒,不會有問題。等戰鬥一結束就來接你,咱們還要一起去解放臺灣呢。”黃長軒勉強地點頭笑笑。由於任務緊急,徐國夫不敢耽擱,便立即指揮部隊作戰去了。
兩天後,由於渡海時醫療器械被海水浸泡已不能使用,黃副師長流血過多,又不能及時補血,永遠地離開了我們,犧牲時僅34歲。他是為解放海南島英勇獻身的職務最高的一位指揮員!徐國夫遵照他的遺囑,多年來一直對其子女和家人盡力給予照顧……
119師兩個團在徐國夫指揮下,經急行軍,於 19日拂曉趕到加來,敵64軍已東調支援,此處只剩下一個多營的兵力,所以 未經大的戰鬥,即將其全 部殲滅。
至此,第40軍改變作戰方案後,第一個作戰目標順利完成。但敵我態勢 仍然不十分明朗,韓先楚為了迅速向第43軍登島部隊靠攏,並尋找敵人的主力決戰,於19日24時命令軍主力6個團,由美臺市、加來市地區出發,向澄邁地區分進合擊……
20日,第40軍主力 趕到澄邁城,然而敵人已於19日北援美亭並全部撤離,部隊撲了個空。21日 拂曉,韓軍長始接到兵團的回電。
兵團電令第40軍克服 連日作戰疲勞,迅速由臨高趕往澄邁,協同第43軍 包圍美亭地區敵之主力; 令第43軍和瓊縱3總隊迅速挺進美亭、黃竹地區,堅守陣地,吸引敵之援兵……
戰場上分秒必爭,時間比黃金還寶貴。不難看出:韓、解爭的不是分秒,而是19至20日一整天時間!他們憑藉多年的戰鬥經驗和智慧,充分顯示出大將風範,取得橫刀立馬的戰機,力挽狂瀾扭轉了戰局!
韓、解從電報得知:第43軍登陸殲滅敵393團後攻取福山。18日晨向黃竹、美亭一線前進……20日晨,進展神速的127師警衛連,戰鬥僅10分鐘便攻下風門嶺。
風門嶺是重要通道海澄公路旁的一座山,山雖不高(105高地),但扼控海(口)澄(邁)公路,是封鎖公路的制高點,是兵家必爭之地。
再說薛嶽,其非等閒之輩,得知風門嶺失守,便急忙調兵遣將,集中五個半師的兵力,由海口、嘉積乘車,向澄邁馳援,企圖乘我軍立足未穩,在澄邁地區與我軍決戰,將我軍消滅於近海地區。
這樣,我第43軍的三個半團進至黃竹、美亭地區,對內包圍了敵252師師部及其755、754團; 並對外抗擊加嶺、那利、譚城、風門嶺、平頂山、茅草山一帶敵五個半師的圍攻。雙方形成包圍與反包圍的態勢,戰鬥十分激烈。因此, 兵團令第40軍緊急前往馳援……
救兵如救火,為尋敵決戰,第40軍領導當即決定:118師、119 師由澄邁就地展開,兵分兩路向美亭及其以北的白蓮方向疾進,由 東、西兩翼向敵側後實施攻擊。
第40軍主力登陸後,臨高城守敵見大勢已去,為逃避被殲,進行突圍。西海指命令進擊,殲其一部。完成任務後,352團率1、3營東進回師歸建。
登陸後,40軍大部隊一直處於行軍、作戰中,每天只能吃一餐,加之氣溫高,汗出得多,有許多人出現虛脫現象。355團3營在敵機狂轟濫炸下急行軍,突然有一位戰士倒地,教導員劉繼太忙讓通訊員王錫林去找醫生,幸好,2營醫助趙國軍過來,他檢查了戰士的瞳孔說問 題不大,是虛脫,便立即進行搶救,給戰士口中抹點萬金油,又讓衛 生員給病號餵了水。
不僅戰士疲憊,幹部也是如此,119師徐國夫師長渡海後就沒有馬騎了,加之三天沒睡覺,道路又非常泥濘狹窄,仙人掌之類針刺植物密佈,十分難行。所以,他的兩條腿像木頭一樣不聽使喚,頭重腳輕,眼冒金花,走路直打晃兒,摔了幾跤。
韓先楚得知後馬上派作戰科長尹燦貞趕到,囑咐用擔架抬著行軍指揮作戰。沒走幾步,徐見戰士們同樣疲勞,於心不忍,便軟硬兼施說服眾人,仍步行前進……
為尋敵決戰,疲憊的戰士不顧敵機瘋狂轟炸掃射,向黃竹、美亭疾進。358團在於承光團長指揮下,沿澄海公路,向海口市以南的瓊山方向疾進……途中,於團長等幾位團領導來到一棵大樹下,研究下一步殲敵方案,他們剛坐下將地圖鋪開,就聽到敵機的轟鳴聲,便立即在大樹下臥倒。
此間,敵機俯衝下來,投下數枚炸彈,在他們附近爆炸,5位團領導均負傷,其中於承光團長傷勢最重,因搶救無效, 光榮殉職。韓先楚軍長見狀非常悲慟,為不影響戰鬥,同負傷的 副團長李鸞舉、主任王方成商量,決定派團作訓股長彭廉明、3營營長祁連三代替團長指揮。
與此同時,119師356團距離美亭百多里,同樣不顧疲勞,全速前進。3營教導員帶領7、8連和機槍連。副營長張健奎則帶9 連和3挺重機槍擔任前衛,為避免走錯路,他們找當地一位老鄉當嚮導,此人生病,因情況緊急,不得已只好由一位戰士揹著他走。
部隊繼續疾進,天快亮時進入一片竹林, 還沒走出,遠遠就發現林外大路上,從海口市方向走來四路縱隊 的敵人。不用說,一定是去美亭包圍43軍的,敵人萬萬沒有想到韓先楚在這裡已經給他們佈下天羅地網。張健奎與營長立即命令部隊做好戰鬥準備,並將迫擊 炮、重機槍架好,又命通訊員向團部報告。
穩健的張健奎掌握著候,見時機已到,馬上命令司號員吹起衝鋒號,全營隨著清脆的號聲,在輕重火力掩護下,從竹林裡像猛虎一樣衝出去,將敵人隊伍從中間截斷。敵人根本沒有料到這裡會有我們的部隊。戰士們邊衝邊打,衝過去,又打回來……幾個來回後,敵人被打得四處逃竄,戰後經3營清點,俘敵400餘人。
於東側阻擊和殲敵的同時,118師主力354團從353團左翼插向白蓮市。另以358團向瓊山方向攻敵側翼,斷其退 路。這樣,第40軍從西向東又將敵人包圍起來。此時整個戰場形成包圍、反包圍、反反包圍態勢,在不足10平方公里的地域,雙方集中了10萬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錯綜複雜,敵我雙方形成決戰局面。
118師師長鄧嶽受命,立即命令353團跑步前進。行進中,團長黃德懋命令2營為團的前衛,攻打白蓮市南山;1營攻打白蓮市西南山;3營為預備隊。
敵人為破壞和阻止我軍行進,派來6架飛機不停地掃射轟炸,戰士們不顧一切跑步前進,傍晚便趕到戰區。戰地槍炮聲響成一片,子彈裡外橫飛,已分不清敵我界線.
前衛5連線敵,憑藉月光,看見不遠處有一座山包,敵人利用山包築有工事,全使用英式半自動步槍,火力很猛。經過激烈戰鬥,5連傷亡很大,山頭仍然沒有攻下來。
此時,副教導員亓福寬沉著、果敢地調整部隊:佈置6連做好戰鬥準備,親自帶領炮2連班長車成雙來到稻田的低窪地,面對敵人噴吐火舌的火力點,挖溝鋤坑,將日式九二步兵炮的炮身結合好,開啟炮架,連射兩發炮彈,將敵人火力點打啞。敵火力點被消滅,5、6 連趁勢向敵人發起衝鋒
2營發起進攻的同時,353 團1營在營長趙興元帶領下,已進至白蓮市的西南山。藉著朦朧的月光,趙興元發現山頂的敵人正拼命地用山炮轟擊,還發現山上有一個小寨子,屋頂豎著一根根電臺天線。
他知道敵人團以下的單位沒有山炮,便斷定白蓮山一定是敵人的高階指揮所,於是率1營從左側插至敵人背後,打得敵人驚慌失措,事後才發現,這裡是敵62軍的軍部。
這樣,第 40軍往裡猛攻,第43軍又從裡面往外打,兩個軍裡外夾擊……
事後得知:在第40軍趕到時,薛嶽為了爭奪風門嶺,殲滅第43軍127師的兄弟部隊,將炮兵師的武器全用上了,計有山炮一個連,步兵炮一個連,三個迫擊炮連,配合兩個營的敵人發動進攻,連續攻擊10個小時,105高地遭到千發炮彈攻擊,山頭被削去一截。
敵人見勢不妙,想突圍向海口市方向逃竄。趙興元早已識破敵人企圖,心想:我營傷亡再大也不能讓你跑掉。於是,他只留下少數人打掃戰場,率1營迅速插到敵向海口逃跑的公路,將部隊佈置好,像閘門一樣,迎頭堵住了敵人的去路。
在這關鍵時刻,敵人為了拯救 62軍指揮所,也派援兵趕來,像惡狼一樣撲向1營。1營前後都是敵人,情況非常危急,但富有戰鬥經驗的趙興元仍冷靜沉著指揮,用大部分火器對付十倍敵之援兵,另外調集部分兵器對付突圍的敵人。
激戰中,1營傷亡200多人,排以上幹部大部傷亡,老戰士便主動代連、排長指揮,仍然頑強戰鬥……
就在1營異常危險時,團長黃德茂及時果斷地將預備隊3營派上去增援。3營從1營的右側猛衝過去,將敵人增援部隊擊潰,解了1營後顧之憂。此後,敵人在1、3營夾擊下,陣腳大亂,我軍趁勢插進敵群與敵混戰,死死咬住敵人不放。
趙興元夫婦
第43軍和瓊崖縱隊的兄弟部隊已從四面八方對敵展開圍殲決戰。協同40軍將敵人固守海南的機動兵力62軍全部、32軍一個師、教導師的兩個團和部分炮兵,全部殲滅在白蓮、美亭地區。
敗局已定, 已無力迴天,三十六計,走為上。於是他召開緊急會議,決定“放棄瓊北,退守瓊南,再圖後策”,遂命瓊南部隊負隅頑抗,其餘部隊分路撤退。
薛嶽此方針的核心是先退守瓊南,把部隊集中於沿海各港口,視情況或退、或守、或撤。此時,蔣介石見敗局已定,便急令其撤回臺灣,以儲存實力。22日下午,薛嶽乘飛機逃往臺灣!
但是薛的如意算盤,很難實現。
戰局已發生根本性的變化,敵向老巢海口市方向逃竄,由固守變成了大逃亡、大潰退;我軍則變為大追擊、大圍殲……
第40軍與第43軍勝利會師,此時,殘敵迅速向老巢海口市逃竄,韓先楚當即按照15兵團鄧華指示,命令118師主力轉入追擊; 119師主力向美亭東側攻擊前進,殲敵之後,立即向海口市方向猛追。與此同時,第43軍127師向瓊山挺進;128 師亦轉入追殲。
4月23日拂曉,118師從南,43軍127師自西,兩軍鉗擊海口市。敵軍各部自顧逃命,喊叫聲、怒罵聲不絕於耳。8時許,我兩個先頭 師迅速攻佔海口市,俘敵600餘人。
與此同時,119師356團經激戰,解放瓊山市。
就在海口市解放那天,雷州半島湛江地區的第43軍第二梯隊,因缺少渡海船隻,正在發愁。關鍵時刻,40軍炮兵主任黃宇按照韓先楚的命令,押船及時趕到,解了燃眉之急。
40軍炮兵主任——黃宇
接送船隻及時趕到,按照15兵團鄧華司令員的命令,第43軍剩下的部隊於三塘、四塘和新地港一線乘船起渡,並於24日拂曉在海南島全部登陸……
敗軍大逃亡,如何抓住和殲滅敵人,便成為關鍵的關鍵,15兵團立即發出追擊的命令。除第43軍127師留兩個團守備海口市外,兩個軍的主力則向榆林、三亞、北黎、八所展開大追殲:
東路:第40軍主力及第43軍128師,經萬寧、陵水向榆林追擊。
中路:第43軍129師從臨高角登陸後,轉向那大、東方港追殲敵人;127師380團由美亭出發,向八所、北黎方向追擊。
西路:118師352團,瓊縱1總隊,經白沙翻五指山去三亞。
三路大軍三管齊下,馬不停蹄奮勇追殲……海南島的4月中旬, 驕陽似火,沙子燙腳,潮溼的空氣像蒸籠一樣,急行軍的人們都喘不過氣來,汗流決背,十分疲勞。從17日登陸以來,部隊整天都在緊 張的戰鬥中度過,整整8天8夜,沒吃過一頓飽飯,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有的人已達到或超過生理能量的極限,走著走著,頭暈倒地。 有的經搶救,活了過來,繼續趕路,有的再也未能搶救過來。這些親密的戰友,用年輕的生命,實踐了 “將革命進行到底”的誓言!
這麼跑不是辦法,為儘快殲滅敵人,善出奇謀的韓先楚計上心頭:為將敵人儘量殲滅在島內,不使殘敵逃往臺灣,他想利用繳獲的汽車組成快速縱隊追殲敵人。於是命令118師師長鄧嶽、政委張玉華,利用新繳獲的40餘輛汽車,並徵用部分商車,由354團3營配屬師山炮連、107迫擊炮一個排,組成一支快速縱隊。25日在東路沿環海公路疾馳追趕 殘敵。
鄧嶽(右)
乘現代化汽車行軍,戰士們別提多高興了。有人說:“咱這是大姑娘坐轎頭一回。”機炮連重機槍班為保證戰鬥隨時打響,將九二式 重機槍的高射支架架在駕駛樓上,輕機槍和衝鋒槍手配置在車的兩側,火箭筒、迫擊炮配置在車的尾部。部隊忙於補充乾糧、彈藥。
經過教育剛剛解放的司機,爬在車上檢查機器,提桶加油。排長雷全祿見他們仍有不安神色,工作服還露著肉,便拿出一塊銀元,買了一大包醬肉和燒餅給他們吃,還買了幾盒香菸給他們吸,有的戰士還拿出幾件乾淨衣服,讓他們換上。
這些司機感動得眼裡泛著淚花,有一位感動地說;“長官,我給國民黨當了15年兵,開了 13年車,他們從不把我當人看,不是打就是罵!長官,誰好誰壞,我心裡明白。你就放心吧,我聽你的,你讓我往哪開,我就開到哪裡。”
晚10時,鄧嶽師長下令:“出發!”
戰士們上了車,40餘輛汽車,開著大燈,沿著環島公路,像條巨大火龍穿過兩側高大的椰林,急急賓士……
快速縱隊趕到樂會時,天已大亮,見到東面是茫茫大海,西面則是起伏的山巒,公路上敵人三五成群,一隊一隊地斷斷續續,絡繹不絕。再向遠處觀望,塵土飛揚,已追上敵人大股部隊了。
此時,鄧師長乘吉普車趕來,對車上的人大喊:“無論如何也不要下車,先把敵人打垮,後邊主力上來再搜捕他們!”車隊繼續前進。
傍晚時,快速縱隊已趕到萬寧港,只見海灘上擺滿了敵人丟的汽車、山炮等武器。有三艘軍艦停在外港升火待發,另有幾隻小艦板搖搖晃晃在來回往艦上運送殘敵。一艘笨大的運輸艦,艦上站滿層層敵軍,登艦的敵兵和官太太,吵嚷叫罵混成一團。
先頭部隊衝到了海灘,敵艦的機關炮向岸上“咯咯”打來,重機槍手李德福對準敵艦“嘟嘟"猛掃, 戰士們迅速衝向海灘,邊打邊喊:“繳槍不殺!”子彈、炮彈一齊射向敵軍艦和運輸船,敵軍像下餃子一樣紛紛掉進海里,運輸的小艦板有的也被擊沉……、
4艘敵艦企圖逃脫火網,火箭炮手趙吉山和顧學良急忙瞄準敵艦,趙吉山連 射8發炮彈,一發穿甲彈打在艦的前部,穿了一個窟窿,另外4發在敵艦甲板上爆炸開花,瞭望臺和甲板上躥起火苗,船艙的木板到處亂飛;
顧學良也打了 8發,打在另兩隻敵艦左右,浪花翻滾,有一發重迫擊炮彈擊中運輸艦的煙囪,艦上騰起滾滾的黑煙,吞沒了船隻,船體逐漸向左傾斜,船上的敵人哇哇亂叫著往海里跳。
這時,敵艦顧不上向岸上射擊了,只顧加速逃跑,重傷的一艘跑出千米後就停下了……港口上,1000多名敵兵、眷屬亂成一窩蜂,岸上堆滿無數的槍支彈藥、公文箱、行李和金條、白銀。
激戰中,鄧嶽、張玉華及時趕到,認為快速縱隊不能戀戰,只有快才能更多地殲滅逃敵。此時,報話機裡傳來韓先楚的聲音:“老鄧, 你們不要向新村追了,改向陵水前進追擊。”於是,鄧嶽大手一揮說: “跟我走! ”快速縱隊跟上吉普車便直撲陵水……
第二天,在海灘上抓住幾個渾身溼漉漉的敵兵,他們說:“負傷的敵艦不到三里就沉沒了。先前我們曾發電報呼救,來了一艘兵艦,僅帶走一部分人,傷員都隨兵艦沉到海底了。”
119師在徐國夫指揮下,不給敵人喘息之機,繼續向榆林、三亞追殲殘敵,355團於30日抵近榆林,在攻佔榆林敵要塞司令部後,隨即攻入榆林港。港內停有兩艘敵軍艦,停在航道上的被我軍擊沉,另一艘被堵住,均被我軍俘獲。
當天拂曉,徐國夫指揮356團越過榆林,直插三亞,立即登上左翼高地,居高臨下封鎖海港。只見港灣裡停著兩艘國民黨軍艦,敵人正忙於向艦上裝運物資和人員。
岸上敵人早已亂作一團,未上船的急於登船,上了船的則阻止他人登船。擺渡的小舢板,慌不擇路,幾隻撞到一起;游水者,你擠我搶,互不相讓,體 弱者被擠進水裡,再也沒上來。
我軍槍炮聲大作,港灣硝煙瀰漫,敵人在垂死掙扎。敵艦停留在深海,輕重機槍夠不到,便對著小舢板和落水的敵人射擊。後衛357團及時趕到投入戰鬥,敵人更加慌亂,敵 艦上的指揮官知道等其他人上船已無望,於是急令起錨想溜,但為時已晚。我軍的迫擊炮、火箭筒、重機槍和集束手榴彈一股腦兒砸下。
這隻敵艦勉強離岸,開出不遠,冒著黑煙停下了,隨著敵兵絕望的哀號聲,慢慢沉入海底。119師在一片歡呼聲中,將鮮豔的五星紅旗插上敵人榆林海軍要塞大樓。
中路,第43軍129師兩個團及127師之380團登陸後,因為兩次偷渡未參加上,大舉進攻又未能與主力部隊同行,心中感到特別遺憾。有人甚至還說怪話:“讓我們準備打大仗,可上了陸,哪有敵人呢?”心中憋了一股子勁。
這時,師長閻捷三、政委孫正下達命令:“追擊!”部隊撒開了腿狂跑,第一天就跑了100裡,此後每天以90裡—100裡的速度向南追擊,戰果也不算小,殲敵3000餘人。
閻捷三(中)
西路:118師352團加強營沿環島公路追殲,在7天的追擊作戰中,主要戰鬥在東方港,共殲敵人4個團,俘敵2500餘人,勝利完成追殲任務。
是役,40軍自4月16日起,僅用半個月時間,共殲敵14926餘人,繳獲汽車100餘輛及無數的軍用物資,全軍榮獲記兩大功以上者 103名,一大功者944 名。
不幸的是,119師副師長黃長軒、358團團長於承光、 352團政治處主任張之棟、戰鬥英雄萬守葉英勇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