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霞
胖子的審美觀隨著體重上升，逛好幾趟商場，也很難有喜歡的衣服
常辮子約我吃飯，幾場秋雨後，天氣漸寒，我翻出一件長袖T恤穿上，出門感覺還有些涼，又返回套了件小衫。到了常辮子樓下，她還在屋裡磨蹭，等得不耐煩了，上樓去抓她，見她還在衣櫥裡翻找衣服，選來選去，她決定穿白色的揹帶短褲和黑色短袖T恤。我告知她，今天下雨，穿這麼少，肯定有些冷。
常辮子固執，堅持要穿，說再不穿，就白瞎了288元。夏初的時候，和常辮子一起逛商場，常辮子一眼看中了這身衣服，揹帶短褲，多少年未穿了，上次穿揹帶褲還是她懷孕的時候。賣衣服的小姐姐嘴巴很甜，直誇常辮子適合穿白色，而且為了成功將衣服賣出去，還違心對常辮子說：“你才三十出頭，這身衣服穿上，說你是個大學生也有人信。”
這話讓四十多歲的常辮子聽到後，一陣激動，立馬就買了，臨走時扭頭看到店牆上還掛著一件同款的灰色揹帶短褲和白色T恤，也毫不猶豫買了。可常辮子灰色的揹帶褲只穿了三天，就嫌不舒服，一是上廁所麻煩，二是揹帶老從肩膀上往下溜。常辮子白天上班穿工裝，下班還去餐廳打工，揹帶褲是她幹活途中的絆腳石，堅持了三天，她還是換了下來，將揹帶褲重新掛回衣櫥。
整整一個夏天，常辮子也沒遇到重要場合，灰色揹帶褲孬好還穿了三次，白色的那件，愣是一次也沒掛身，288元穿了0次，這也太浪費了，於是常辮子才決定冒冷穿它幾次，不然對不起288元。
想當年，常辮子是個多麼愛俏的小姑娘呀。那年，我在大學校園第一次遇到常辮子，她穿一件白色高領毛衣，下穿白色帶碎花的牛津褲，脖子上搭著一條紅色毛線圍巾，一下吸引了我，友誼的小船迅速划向她。
參加工作後，常辮子還是那麼愛美，夏天穿白裙子，隨身攜帶小手絹，腳踏車座擦得一塵不染，還不放心，還要在上面套個塑膠袋，才安心就座。年輕時的常辮子隔三差五就逛街買衣服，那時常辮子身材好，即便是地攤上花幾十元買的便宜衣服，穿她身上也仙氣飄飄。
常辮子結婚有孩子後，胖了。胖子的審美觀隨著體重上升，逛好幾趟商場，也很難有喜歡的衣服。自此，常辮子衣服買得少了，白色衣服更不敢掛身，因為太顯胖了。
有場合需要盛裝出席時，常辮子就犯愁，翻遍商場也買不到一件合適的衣服。有好幾次同學聚會，常辮子都拒絕參加了，原因之一就是沒合適衣服出席，作為好友，我多想告訴她，減減身上肉，衣服便不是問題。但看看我自己的身材，以五十步笑百步，沒說服力。
今年，常辮子的審美觀終於和體重妥協了，敢挑戰白色系列了，她說，胖瘦先不管了，只要顯年輕就成。自從常辮子買了兩身揹帶褲，就一直盼著同學聚會等重要場合，但同學會已經兩年不舉行了，常辮子白等了一個夏天，白色揹帶褲一直沒派上用場。
那天吃飯時，我故意逗她：“一會兒逛街，再買條揹帶牛仔褲，買件白色毛衣，留著給衣櫥穿。”常辮子笑：“嗯吶，正有此意，上週陪孩子打疫苗，看到有位家長，和我身材一樣，穿著一條揹帶牛仔褲，我一看便相中了。”
常辮子那天順利買到了揹帶牛仔褲和白毛衣，我摸著牛仔褲彈性挺大的，但她還是說：“沒有運動褲舒服，掛衣櫥裡，留著有場合時穿。”
拉常辮子手，摸了一手“砂紙”，心疼常辮子，每天打兩份工，回到家還要忙家務，每天睡眠時間不足六小時，胖也是過勞肥。但她從未言累，沒有什麼困難是吃一頓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再吃一頓。
衣櫥負責穿，常辮子喜歡我這話兒。她說，衣櫥裡的衣服是為重要場合預備的，也是尋常日子裡送自己的禮物，花錢不多，滿心歡喜。
一件一夏天未穿一次的白色揹帶短褲，讓常辮子看到它，就想起自己的18歲，在揮汗如雨的夏日，美出了“一身”清爽，這些，衣櫥未必懂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