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德/口述
佳怡/撰文
呱呱/編輯
我是葉門人穆德,在中國二十多年了。上世紀90年代,我懷揣著學術夢想來讀書,現在自己經營著企業。我見證了中國的巨大發展,眼看著陸家嘴從農田平地變成高樓森林,看著義烏從小縣城變為國際化都市……我終於成為了這光明的一部分。
1973年,我出生於中東國家葉門首都薩那。四歲時,父親生病去世,母親後改嫁。我被爸爸的哥哥收養,和他的八個孩子們一起長大。伯父對我關愛備至,從此,我喚伯伯為爸爸。
我五歲時,全家人搬到了薩那附近村莊的房子裡。這個房子是爸爸蓋的,他還買了個葡萄農莊。爸爸45歲才有了第一個孩子,便希望我們所有孩子都快快成才。於是,6歲時我便開始讀小學,天資聰穎,刻苦努力,跳了兩級,10歲小學畢業。
小學畢業後,我們全家又搬回了首都的房子,因為爸爸覺得高等教育還是要在城市裡完成。他一個人的工資支撐全家十幾口人,我要對得起自己,也要對得起他。每天下午一點下課吃完飯又禮拜完後,我學到晚上八點半才回家。從初一到高三,我的成績一直都是學校前5名,還曾經代表參加全國高中綜合知識競賽,拿到了全國冠軍。
我在薩那家門口,房子是爸爸用石頭蓋的,攝於1999年過葉門傳統節日。牌子上寫著“你好,一路平安。”
高中畢業時,我才16歲不到,不到葉門規定的男性公民義務服兵役的18歲。爸爸和葉門國防部的朋友聯絡了,讓我先去軍營培訓45天,再去軍營人力資源辦公室上一年班,以此替代兵役。
在當時的葉門,高中成績優異的學生一般會得到國家公配的出國讀書獎學金。我也相信在國外可以獲得更高質量的教育,於是在軍營辦公室工作期間,我申請了葉門教育部出國讀書的名額。透過兩輪選拔,我被選中去了中國。我高興地跳了起來!中國對我來說,一直是個神秘、遙遠又美好的夢。
軍營訓練,我是右三,所有人中年齡最小的,我們當時在一起吃軍營早餐扁豆飯。
平時逛集市,市場上各色中國絲綢和中國式旗袍看得我眼花繚亂;家裡用的精緻的陶瓷杯阿拉伯名稱叫 صيني ,是中國碗的意思;姑姑家的黑色縫紉機上印著亮黃色的“蝴蝶牌”三個大字......這一切都讓我對中國充滿了好奇。
20世紀80年代中旬,我住的房子附近的道路修建和排水工程都是由中國公司承包的。每天下課回家的路上,我都能看到中國工人在專心地鋪設一磚一瓦。我當時不會說中文,只能跟他們說著彆扭的“你好”,他們也會對我笑笑。而那個中國公司做的專案從80年代到現在,一直在投入使用,快40年了。
我要去中國了,爸爸卻非常擔心,他沒想到我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出國,在機場和我告別的時候抱著我大哭了起來。我反而安慰他,我一定會平安健康,學有所成!1990年9月7日下午,我拉著兩隻行李箱,裝著衣服、書籍和食品調料和強烈的探索欲,抵達了北京。
一下飛機,天氣陰沉沉的,大巴直接把我們載到了北京語言大學語言學院。我看著窗外恍惚了,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北京簡直是腳踏車的海洋,不像我想象那麼發達,也不像薩那的路上,都是麵包車公交車。我的班上都是留學生,有蒙古的、敘利亞的、巴勒斯坦的等等,大概10多人。
第一年分為兩個學期,第一個學期學基本的中文,第二個學期學數學、物理、化學等學科的專業詞彙。當時的課表是早上8點上課,下午1點多放學。放學後作業很多,都是中文的聽說讀寫。對我來說難度最大的是口語音調,四聲實在是分不清楚。我經常看著中文書,標著拼音四聲的符號,就陷入了崩潰,為什麼“公”是第一聲?為什麼“共”是第四聲?“公共”到底怎麼讀?
為了練中文聽力和口語,週末我就坐地鐵去北京其他地方走走看看。家裡人沒有給我生活費,大使館給我們80美金一個月,中國這邊也會給我們一些錢,我的日子還算滋潤。當時的北京,現代化的大概就這幾個地方:王府井、剛建的亞運村住宅區和建國門的高樓大廈。我終於在王府井的商店櫥窗裡看到了老家市場上的旗袍和絲綢,那明亮的顏色讓我目不轉睛。
北京馬路上充斥著紅白相間的公交車,藍色綠色的電車和叮叮噹噹的腳踏車。小賣部在街道上挨著開,有賣零食的,賣國產汽水的,賣雜貨的,老闆會熱情地招呼我們,“買啥呀您?”買完吃的,我常去建國門的友誼商店逛逛,這在當時是為數不多的能買到進口產品的商店了。友誼商店裝修豪華,裡面有阿迪達斯、日本牌子的家電、西班牙牌子的乳酪等好多平時的小賣部看不到的牌子。
中國的食物也和老家很不一樣。在老家,我們吃燉牛羊肉,配米飯和阿拉伯餅。在北京時,我看到一位老鄉在吃火鍋。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火鍋,覺得很新奇,這怎麼吃啊?為什麼要把菜都放進去煮啊?我當時沒敢嘗試。後來一次學校組織郊遊,回程路上帶我們去了一家火鍋店。那是我第一次嘗試火鍋,我學著中國老師的樣子把肉放到水裡燙燙再撈上來,肉和蔬菜都十分鮮美,調料也好香,美味超乎我的想象。後來在北京,我也會和老鄉們約著去吃火鍋了。
北京的道路、商店和美食對我來說都是此前人生裡從未出現過的事物,我樂此不疲地繼續探索。與此同時,我的思鄉之情也愈發濃烈。當時沒有手機,我只能每個月給家人寫信訴說我的生活,讓他們不要擔心。他們往往會在一個月後收到,說收到我的信就像過節一樣激動。到了葉門傳統節日,我就給他們打電話,一年兩次,電話費很貴,5分鐘100塊錢。
記憶中的北京大部分是陰天,和家鄉薩那的烈日當空很不一樣。除了天氣,城市氛圍也不太一樣的。北京晚上6點馬路上就沒人了,城市好像陷入了沉睡。衚衕也都安安靜靜的,不像薩那,有豐富的夜生活,我的舅舅家和姑姑家經常到家裡聊天。此外,我帶的收音機也接受不到老家的很多阿拉伯語頻道了,這點也讓我很苦惱。
不過學校裡豐富的活動還是消散了一些我的苦悶。學校組織我們去了頤和園、香山、天壇與八達嶺長城,放假的時候還帶我們去煙臺、桂林、廣州。香山的紅葉我現在還記憶猶新,漫山遍野的紅色,像一團團火焰;桂林的灕江水波盪漾,我都看呆了。我在老家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風景。
當時北京的外交官、外國學生已經不少了,我走在路上不會引起圍觀,不過其他地方的人看到我會覺得稀奇。有一年,我去了河南一個鄉村,農民們一直盯著我看,還有本來在做農活的停下來注視著我,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樣。
在北京語言大學學了一年中文後,1991年,我被分配到了上海同濟大學的土木工程專業。同濟的土木專業當時在全世界都排的上名次,我能去這個大學讀書很幸運。
1991年8月,火車把我帶到了上海。上海馬路窄,和薩那有點像,我覺得好溫馨。進入校園,學校教室裡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班級裡還會聞到廁所的味道。不過有個很美的池塘,波光粼粼,池塘邊綠樹成蔭。
男男女女們會圍著池塘散步嬉笑,他們帶著隨聲聽放著“耶利亞~神秘耶利亞!”、“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街”從我面前走過,這在當時可謂是最時尚的人群了,潮流程度不亞於今天買蘋果最新款。
開學前,我覺得自己的數理化很強,努力學就能考好,但開學後我發現我太天真了。理論力學、材料力學、彈性力學、塑性力學、結構力學、鋼筋混凝土工程、高層建築環境等等,都是用中文授課,越聽我越覺得自己就像個溺水的孩子,越撲騰越看不到光摸不到岸。同時,我和同屆的中國學生的水平存在著巨大的鴻溝,我感覺他們都可以輕鬆地考到九十一百分,對我來說啊,六七十分就萬歲了。
在長期巨大的學習壓力下,我的身體變差了。本來就是過敏性體質的我過敏性鼻炎、眼睛角膜炎、哮喘經常發作,再加上心律失常,簡直把醫院住成自己的家了。
1993年在上海第一人民醫院住院時期,長期心律失常的我住院觀察一個禮拜。
我偶然也會讓自己喘口氣,坐55路從四平路到外灘。公交車顛顛簸簸,我看著窗外放空,思緒就跟著車一起搖搖晃晃。街上的人們穿的衣服顏色和款式都大同小異,襯衫褲子或者長裙,極少數能看到穿短裙的姑娘。
那時候一路上都是大片的平地和田地,東方明珠塔才剛開始造,陸家嘴靠近黃浦江的地方也才剛開始造高樓大廈,銀行和大廈還在造地基。
到了外灘之後,我就一個人坐在江邊發呆,看著船噴著氣慢悠悠地開過江面,耳邊鳥鳴清亮,然後再起身去南京路逛逛。南京路商店林立,都是國產牌子,有華聯商廈、名錶專賣、第一百貨、新華書店等等。店家會熱情地招呼我,“上海話港得來伐?”
我和上海本地朋友在南京東路逛街。我和她在火車上認識,她把我看成自己的弟弟,還讓我去她家過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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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升入大四的那一年,東方明珠塔剛開始對外開放。這在整個上海都是轟動的新聞,身邊的同學都在說,什麼時候上東方明珠塔看看?我和同學們也去看了,我不記得我們有沒有到頂樓,只記得從上面俯瞰上海,幾幢高樓大廈挺拔於一片平地,就像脫離了世界。
大四結束之際,我的畢業答辯也很順利。同濟大學的答辯會主任對我非常滿意,他問我了一些很深入的知識點,我全部都答對了。
畢業後,我在上海找工作。我去了上海建工集團總經理辦公室。辦公室主任看到我是個老外就笑了,他問,你來這裡幹嘛?我說我剛畢業,想在這裡工作。他繼續笑,說,嘿,我們不招外國人。
我說我是同濟畢業的,他說,即使你是同濟畢業的,我們也不招外國人。我不甘心,繼續問,你們有沒有海外的專案?他說有,以後如果有需要再聯絡你。可惜當時也沒有電話號碼,我也沒有等到什麼答覆,加上我還沒有結婚,於是我在1995年回到葉門老家了。
我特地沒有告訴爸爸我回葉門的訊息,想給他們一個驚喜。7月15日飛機一到薩那機場,我直接趕回了家。爸爸和媽媽驚訝極了,跳出來迎接我。不過隨後我知道了件喪事,我的表哥在前一個禮拜因為食物中毒去世了,我的激動喜悅一下子熄滅,轉而號啕大哭起來。
回到老家後,我拿到了葉門建築部的工作錄取。國家政府機關工作時間一般是早晨8點到下午2點,比較輕鬆。為了增加收入,我又在一傢俬營建築公司找到了份兼職工作,下午4點到8點。很多葉門青年都像我一樣,有兩份工作。
日子就這樣過著。時隔五年回到葉門,家鄉沒有任何變化,時間好像停滯了。馬路還是坑坑窪窪,城市也沒什麼高樓,頂多新建了一些公寓,婦女們在家帶著孩子,男人們在外頭工作。
葉門人一般20歲左右就結婚了,當時的我已經23歲了,難免著急。我回到葉門,又和小學鄰居重逢了。小學時候我輔導過她數學覺得她很可愛,後來也對她念念不忘。我提出在一起,後來就求婚了。
我婚禮的那天,我和兩個弟弟們一起結婚。婚禮費用高昂流程繁瑣,葉門人經常幾個孩子在同一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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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壓力也隨之而來增大了。我們有了孩子,老婆是全職家庭主婦,我要負責家庭所有開銷支出,兄弟姐妹們經濟條件不大好的,也經常來找我幫忙。
為了提高收入,1998年,我又開始為葉門社會發展基金做兼職。這個基金是由一些世界組織設立的,用於建造本地偏僻貧困地區的學校、醫院、公路和一些基礎設施,我們這樣的工程師會去實地考察和監督施工。
在葉門我設計的水塔鋼筋混凝土施工現場,和施工單位老闆探討方案。
在葉門的日子就這樣忙碌地過著,我逐漸發現,自己的中文在退步,很簡單的詞語我要過很久才會想起來。這讓我很緊張,辛辛苦苦學的一門語言,怎能就這樣輕易丟棄呢?
剛好,一個老同學給我打了電話。他也是葉門人,比我大一屆,從上海工業大學(現上海大學延長校區)畢業後在廣東開了個貿易公司,說現在生意很好,問我 願不願意過去幫忙?我有些猶豫,因為自己的收入還不錯,要放棄在葉門的一切再回到中國重新開始,值得嗎?
思索了一番,我還是決定回到中國。我想,在上海讀書的短短四年,上海就建造出了東方明珠塔,浦東的田地都變成了公路和樓房。我感覺中國的未來會很輝煌,我的未來也應該是屬於這輝煌的一部分,這種感覺擊中了我。
我跟爸爸說了,他說沒事,你自己做決定吧!老婆也支援我的決定,她說我去哪裡她就去哪裡。滿懷著憧憬,2000年8月14日,飛機降落在了香港機場,我又坐地鐵來到了深圳。一下地鐵,悶熱感撲面而來,我卻覺得溫馨喜悅,好像看到希望的光一樣,我知道我的未來是光明的。
朋友的公司是服務性的公司,客戶來自埃及、突尼西亞、葉門等這些國家,我們幫他們採購中國的服裝、日用品和一些五金工具後再給他們發貨。公司總部在深圳,但我經常需要飛去江浙滬一帶看貨選貨。
有一次,我在義烏市場選貨的時候突然接到老婆的電話。她感覺頭昏,渾身不舒服,然後就掛電話了。我特別擔心,趕緊喊朋友去家裡檢視。朋友到的時候老婆已經昏迷了,趕緊送醫院搶救。老婆有低血壓,有時候會覺得胸悶,嚴重的時候會暈倒。雖然最後搶救成功了,但是我覺得還是把她接到身邊穩妥。在深圳待了6個月後,我把她接來義烏,我也註冊了公司租了一個辦公室,開始紮根。
早上8點到下午5點,我都在市場盯貨、陪客戶選貨,隨後再回公司整理客戶需求,還會去倉庫收貨驗貨發貨,每天都很累,下了班就回家呼呼大睡。不過公司慢慢步入正軌,後來客戶需求太多了我一個人處理不過來,就開始聘用本地員工,告訴他們怎麼做裝箱單,做發票,做賬等等。
當時的義烏市場總共有三個區,一個區賣小商品,裡面有兩萬多攤位,每個攤位一米高一米寬,樣品都堆在攤位上,另一個區專門賣服裝襯衫等,有幾千個攤位,還有一個區專門賣襪子內衣等。我每天早晨去市場選貨的時候,計程車停在老遠就得走下來。走到市場門口處,人流熙熙攘攘、吵吵鬧鬧地湧進門口,外面送貨拉貨的腳踏車鈴聲清脆不停,三輪車上的人蹬下來蠢蠢欲動地想擠進門口,皮卡車上的老闆會喊,快點快點!
生意閒暇之餘,我會參加各種各樣的博覽會和展覽會,有在義烏本地的,也有浙江的,還有全國性的。
2001年,我去參加一個在上海的活動,而這座城市,又變了個樣。
2001年的上海和1995年的上海,短短五年多,高樓大廈林立,立交橋一座又一座,外灘的夜晚燈光閃爍,南京路人頭攢動,街上的女孩們穿著各式各樣的短裙。我還回了同濟大學看望老師,發現學校又翻新了,教室裡窗戶擦的鋥亮,還都配備了空調等,我看得歎為觀止。
我也會帶著孩子們去上海轉轉,和他們說說我在這裡生活的那四年:抄筆記、複習考試、住院、還是田地的陸家嘴......我還帶著孩子們去了灕江,江水依舊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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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公司的生意也在2010年左右達到了巔峰,隨後開始慢慢穩定。疫情的衝擊比較大,現在的生意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好,但是還能過得去,在轉型探索中。
這些年,義烏小商品市場又擴大建造了新的市場,現在的市場已經拓展到了一區二區三區四區五區,還設有服裝批發市場、自貿保稅進口市場、生產資料市場、庫存專業市場、境外電商村等等,逛都逛不完。
除此之外,隨著外國人的增多,市場規模的擴大,貿易量的增加,義烏的外匯政策變得更加靈活,外國人出入境、出口報稅等變得更為便利。在義烏還可以找到世界多種風味的餐廳:中東、歐美、拉丁美洲、非洲,等等;在這樣一個小小的縣級市,有各種語言的培訓學校:阿拉伯語、法語、韓語、土耳其語、西班牙語......
雖然現在沒有繼續從事土木工程行業,但我已經實現了第二次來中國的初衷:我終於屬於了這光明的一部分。我是家族中第一個來中國發展的,收入遠遠超過在葉門老家上班的兄弟們。所以,我一直在積極地邀請家族中的其他成員來中國看一看。我跟他們說,還是來中國學習和發展吧,學習質量高,就業機會也多。我的三個弟弟先後在2009年和2011年來到了中國,外甥也於2016年來到了中國。他們現在都在中國工作。
我家更是一家都是中國通。我的大兒子在上海財經大學讀大三,還運營著自己的抖音賬號;女兒在華東師範大學讀中文系,小兒子在讀高三,強化中文,準備明年考大學。
我兒子(最左),漢語老師(中間) ,還有我的表弟(右邊)和他的孩子們。
我今年已經48歲了,生命中超過一半的時候都在中國度過。不過中國畢竟是非移民國家,對外國人的綠卡發放門檻很高,入籍程式也很困難,還是希望中國可以繼續開放,讓更多喜愛中國的外國人在這裡安居樂業。
我自己還經常拍影片,會用中文和阿拉伯語談談中國的茶文化、書法、中國成語、孔子孟子的哲學等等。我現在還在寫一本書有關中國工業化和中國改革開放的書,希望能把中國的發展經歷傳達給阿拉伯世界,讓更多的阿拉伯人民瞭解中國,喜歡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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