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殘酷的戰爭中,主將必須善於創造戰機,不失時機地把握戰機,這是歷代兵家尤為重視的為將之道。
解放戰爭中,就曾出現過這樣一個奇特的戰例,充分說明了把握戰機的重要性:我軍一員主將敏銳地洞察到戰機,但手頭已經沒有了機動力量,他急中生智,臨陣向兄弟部隊借兵,果然抓住了戰機,一舉擊潰敵軍。
這正是孫子兵法所提倡的“其疾如風”、“侵掠如火”、“動如雷震”。
1948年12月1日,敵人向包圍張家口之敵的華北野戰軍第三兵團發動了大規模的分路反擊。
其中,第二縱隊第五旅設在孔家莊的前沿陣地遭到敵人的瘋狂進攻。敵我雙方激戰了將近8個小時,敵人憑藉其雄厚的兵力,奪得了五旅前沿的一部分陣地。
二縱參謀長趙冠英(1955年成為開國少將)敏銳地意識到,敵人雖然仍很猖狂,但他們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如果我軍在此時發起反擊,極有可能收得失地,甚至將敵人一舉打垮。
戰機稍縱即逝,趙冠英主動請纓,提出到五旅指揮所去,協助五旅旅長馬龍組織戰鬥,奪回丟失的陣地。二縱政委李志民欣然同意。
趙冠英剛剛趕到位於一個小村莊內的五旅指揮所,就剛到五旅第十四團擺開了陣勢,團長雷以龍親自帶著團直屬隊上去了。
此時敵人大舉來犯,攻勢極為兇猛,戰鬥特別激烈,由於十四團兵力太單薄,眼看就有可能頂不住了,形勢萬分危急。
五旅旅長馬龍見趙冠英趕來,急不可待地說道:“好啊,參謀長來了!真是及時雨,你來坐鎮指揮所,我到前面去!”
按照中央的規定,如果敵人從哪個部隊的陣地上逃走,就要由該部隊的指揮員負全責,“執行最高紀律”。
馬龍本來就作戰勇敢,身為旅長卻經常親臨第一線,有時甚至帶頭衝鋒陷陣。現在五旅被敵人奪去部分陣地,馬龍當然更加心急如焚。
“怎麼,你準備搞‘紅眼戰術’了?”趙冠英盯著他問道。
“紅眼戰術”就是指戰鬥處於下風時,指揮員打紅了眼,完全豁出去了,要跟敵人殊死一搏。
馬龍對趙冠英所說的“到前面去”,無疑就是要使出“紅眼戰術”了。
“現在不拼什麼時候拼?”馬龍理直氣壯。
“不行!”趙冠英的語氣很堅決。
“為什麼不行?”
“我來這裡之前,李政委(指二縱政委李志民)早就猜到了你的反應,他再三叮囑我,要求你馬龍不得搞‘紅眼戰術’!”
“這……”馬龍一時語塞。
趙冠英按住他的肩頭說:“沒什麼這啊那啊的,你就待在這裡指揮反擊。”
“我可以服從政委和參謀長的命令,可是現在拿什麼反擊?”馬龍苦著臉說道。
他說得沒錯,敵人針對五旅兵力不足的劣勢,卻搞起了人海戰術,出動兵力輪番攻擊,五旅已經把能機動的力量全都拿上去了。
趙冠英靈機一動,忽然想到一個好辦法,脫口而出:“借兵!”
“借兵?”馬龍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找誰借?”
“找友鄰的一縱去借!”趙冠英說,“敵人已經很疲勞了,這時候只要能組織起一個突然的反擊,完全可以打垮他們!”
“找一縱借兵?這……這像什麼話?”馬龍面露難色。
“戰機稍縱即逝,錯過這個機會,後悔也來不及了!”趙冠英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來給一縱首長打電話!”
他說幹就幹,電話打過去,接電話的人是第一縱隊政委曠伏兆。
當趙冠英道理借兵的用意之後,曠伏兆一點沒有含糊:“你要借多少兵?一個旅還是一個團?”
“不用不用,我只要借一個營就夠用了!”
“行!那我就把離你們最近的那個營借給你們。”曠伏兆接著說道,“哈哈,你老趙不愧是參謀長,臨戰借兵這一招,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
趙冠英笑著說:“曠政委就別笑話我了,我是怕錯過戰機,到時反倒給一縱製造麻煩。感謝曠政委、感謝兄弟部隊!”
打完這通電話,馬龍又提出要到一線去親自指揮,趙冠英堅決不同意。兩人正在爭執,一個身材高大的軍人忽然走進指揮所,“啪”地敬了個禮,中氣十足地說道:“報告首長,第一營營長奉命趕到!”
“好!好!好!來得真快!真是雷厲風行!”趙冠英高興地說。
三人很快商定了戰鬥部署,並立即採取行動。從一縱借來的一營果然是精兵強將,一個迅猛有力的反擊,再加上五旅的夾擊,正是“侵掠如風”、“動如雷震”,一下子就打懵了已到強弩之末的敵人,把他們打得全部潰退下去,五旅陣地就這樣被收復了。
戰鬥結束後,趙冠英和馬龍親自跑到陣地上,向借來的一營指戰員表示感謝,並把陣地上繳獲的一批武器彈藥送給一營,作為借兵的酬謝。
兵團司令員楊成武得知這次戰鬥的經過後,對趙冠英臨陣借兵的急中生智和一縱的及時支援都給予了表揚,稱讚他們抓住戰機擊潰敵軍,充分體現我軍各部隊之間團結協作的作風,值得在整個兵團推廣。
參考史料:《華北人民解放軍解放戰爭紀實》、開國上將楊成武回憶文章《張家口之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