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初，隨著渡江戰役日益臨近，參加作戰的人民解放軍各部隊，於2月初至3月初先後進抵長江北岸，開展戰役的各項準備工作。為配合解放軍渡江作戰，張家港（時為江陰、常熟兩縣轄區，統稱沙洲）人民群眾在中共黨組織的領導下，與解放軍蘇北指揮部建立了聯絡，根據要求展開了緊張的支前活動。在黨組織的廣泛發動下，船工們深明大義，一呼即應，紛紛主動加入渡江船工隊，義無反顧地投身於支前洪流，為渡江戰役的勝利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解放軍強渡長江
二五三團接受奪取雙山島任務
1949年4月1日，國共雙方代表團在北平開始談判。為爭取達成有利於人民的協定，人民解放軍數度推遲渡江時間。4月15日，國共雙方代表團擬定了《國內和平協定（最後修正案）》，並商定4月20日簽字。但南京國民黨政府卻拒絕簽字，人民解放軍即遵照中共中央軍委命令，於20日夜發起渡江作戰。
在千里渡江戰線上，擔負最東端渡口作戰任務的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十九軍，其南岸正面突破目標是沙洲沿江地區。為配合大軍渡江，沙洲地下黨提前兩三個月組織了百餘名經驗豐富的沙洲船工，秘密前往江北，協助解放軍指戰員熟悉水性、練習游泳，並擔負向導及駕船任務。
這一帶江面寬闊、地理環境十分複雜，雙山島作為國民黨海軍戰艦停泊點和補給點，首當其衝，猶如一顆巨大的釘子，封鎖著江面，是國民黨南岸江防的重要屏障。渡江戰役打響後，必須首先拔掉雙山島“這顆釘子”。承擔正面突破江陰、無錫沿江地區東線渡江作戰任務的解放軍東突擊集團第十兵團二十九軍首長經過反覆研究，把搶佔雙山島的重任交給了集結在靖江東部新港以北地區的八十五師二五三團。
周密部署
據偵察，雙山島的國民黨守軍原先只有江陰守備總隊派出的3個排。在渡江戰役打響前，為增強戰力，敵人從負責江陰要塞及以東地區防務的國民黨第二十一軍中，緊急抽調一四六師四三七團二營進駐雙山島，守島敵人除了在淺灘設定障礙外，還修築了堅固的工事，配置了暗堡、碉堡等火力點，並拖走島上所有船隻，叫囂“孤注一擲，死戰到底”。為確保奪島戰鬥勝利，解放軍二五三團團長徐博、政委陳利華命令二營為主攻營，四連、五連為先頭突擊連，六連為預備隊，跟隨先頭連行動，由副團長趙伯英親自指揮，第一梯次出發，在雙山島的北岸、西北岸搶灘登陸。
為確保二營側翼安全，並對雙山島守敵形成鉗形夾擊之勢，團指命令一營以一連、二連為突擊連，三連為預備隊，在雙山島東岸搶灘登陸，向南圩攻擊前進，協同二營作戰。所有參戰部隊務必於4月22日凌晨3點前拿下雙山島，以確保兄弟部隊在突襲巫山港、長山、香山等地時的左翼安全，因為常熟方向駐有國民黨一個軍，他們隨時可能增援雙山島，對解放軍渡江部隊造成威脅。二營、一營各突擊連以排為單位，下設3人、5人一組的突擊、爆破、掩護等各個戰鬥小組。由沙洲地下黨組織派來的顧漢林、胡久敬等船工擔任嚮導、駕駛渡船。
“風向變了”
4月21日下午，解放軍各部準備就緒，蓄勢待發。放眼望去，在一大片青翠的蘆葦蕩中，桅杆林立，舟楫縱橫、船影綽約。在渡江命令下達前，二五三團召開了莊嚴的誓師大會，在團首長作戰前動員講話後，顧漢林和突擊連戰士代表等紛紛登臺發言，表達必勝的信念和決心。鏗鏘的誓言、雷鳴的掌聲，驚起了隱沒在蘆葦蕩中的一隻只江鷗和翠鳥。誓師大會結束後，船工和解放軍指戰員一起痛飲了一碗“壯行酒”。
根據指揮部的指令，渡江出發時間為夜晚9時。然而，天公不作美，從中午開始，江面上一直刮的是西南風。倘若風向不轉，逆風強渡，對作戰將極為不利。時間一分分、一秒秒過去，船工和解放軍指戰員們如坐針氈，焦慮萬分。下午5時，負責監測風向的戰士高興地大喊：“風向變了，風向變了！”此時，江面上突然颳起了東北風，且越刮越烈，解放軍指戰員和船工們頓時笑逐顏開。
奮勇渡江
夜9時整，在隆隆的炮火聲中，團長下達了“出發”的命令。在靖江安寧港（距雙山島約7.5千米）的港汊中，早已等候多時的船工和二五三團的指戰員們，旋即升起船帆，划動船槳，快速駛向對岸。按梯次出發的船隻，在密集的炮火掩護下，千帆輝映，氣勢如虹，蔚為壯觀。
副團長趙伯英和二營王開德營長、宋林奇教導員、印伯倫副營長及四連溫紹榮連長、五連李連長等分乘20餘艘大小不一的木船。突擊連尖刀班戰士乘坐的木船，船體相對小些，利於機動和隱蔽。部分木船的船頭安置了一塊用於擋彈的鐵板，並架起機槍，增強火力。所有船隻均配備了蒙著紅紙的馬燈或手電筒，用於聯絡。在航行過程中，敵機在解放軍高射炮的威力下，不敢靠近；敵艦面對猛烈的炮擊和奮勇前進的渡船，在胡亂開了幾炮後，慌忙向長江下游逃竄而去。
船行至江心，隨著解放軍掩護炮火暫時停歇，南岸敵人射來了反擊的炮彈和子彈。在趙伯英副團長所乘船隻的周圍，先後有四五艘木船被炮彈擊中，有的戰士和船工不幸中彈犧牲。趙副團長命令後續的船隻趕緊救撈落水的戰士。時年29歲、1948年參加地下黨的船工顧漢林，正駕駛著趙副團長乘坐的木船。在船隻快要接近雙山島時，突然一顆流彈擊中了顧漢林的腿部，頓時血流如注。劇烈的疼痛，讓他俯下了身軀。眼看著木船漸漸失去控制，向下遊漂去。危急時刻，顧漢林在衛生員的幫助下迅速包紮好傷口，挺直身子，把住船舵，將船穩穩駛向岸邊。
夜10時，在槍林彈雨中，載著解放軍突擊部隊的船隻靠近雙山島。因雙山島北岸、西北岸的淺灘被國民黨部隊設定了三角鐵架、木樁等障礙物，再加上蘆葦蕩的阻隔，船隻難於駛近，趙副團長果斷下令：“跳船下水，搶奪灘頭陣地！”四連、五連200多名突擊連戰士紛紛跳入江中，冒著紛飛的彈雨，藉著夜色的掩護，在密密匝匝的蘆葦叢中，踩著齊腰深的江水，直撲雙山島。
儘管江北的解放軍炮火已摧毀了島上大量工事，但守敵依舊佔據有利地形，向渡船猛烈開火。先頭突擊連的戰士們在顧漢林、胡久敬等嚮導的引領下，從守敵兩個連的接合部搶灘上岸，迅速散開隊形，向守敵發起突擊。
解放雙山
在清除守敵多個火力點後，五連二排突擊班在火力掩護下，首先突破敵方前沿陣地，衝上大堤。在激戰中，五連二排排長不幸中彈犧牲。黑暗中，面對突擊連的凌厲攻勢，失去指揮的守敵慌作一團，潰不成軍，爭相向敵營指揮所方向逃竄，趕赴前沿陣地督戰的敵營長也被四連戰士擊斃。戰士們乘勝追擊，直搗敵人灘頭指揮所，俘獲敵副營長以下官兵20多人。四連溫連長正待審訊俘虜，不想尚未肅清的守敵，在敵連長的指揮下，藉著夜色的掩護，對突擊連來了個反衝鋒。解放軍戰士頑強迎戰，但敵眾我寡，8位戰士當場犧牲，溫連長也中彈負傷。戰士們在四連張副連長、二排長李學先的率領下，發起反攻，將敵人擊潰，並追蹤逃敵到達三圩。殘敵眼看大勢已去，紛紛繳械投降。
在二營於雙山島北岸、西北岸發起攻擊時，雙山島東岸的戰鬥也打響了。一營一連、二連的戰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破敵陣，乘勢向縱深發展。約兩個排的守敵逃竄至渡口碼頭，憑藉工事負隅頑抗。在迫擊炮炮彈、手榴彈的爆炸聲中，一連、二連很快突破敵陣，與敵軍展開白刃戰。死傷過半的守敵，徹底失去了鬥志，不久便全部投降。
4月22日凌晨3時，二營、一營在群眾配合下，於南圩勝利會師，雙山島迎來解放。經清點、打掃戰場，雙山島激戰共斃敵50多人，生俘400多人。繳獲山炮5門、迫擊炮13門、機槍21挺、步槍近500枝及彈藥無數。戰後，因在渡江戰役中的突出貢獻，經第十兵團批准，二五三團二營被授予“渡江作戰模範營”榮譽稱號；一營二連被授予二等功臣連榮譽稱號；二營通訊班、四連一班、五連六班、三營八連一班被授予“一等功臣班”榮譽稱號。此外，二五三團班長楊玉林、劉貴林、黃孔明、副班長朱友奎等被授予特等功臣榮譽稱號。顧漢林、胡久敬等一大批港城優秀兒女，被人民解放軍第一渡江司令部授予“渡江特等功臣”“一等功”等榮譽稱號。
（作者單位：江蘇省張家港市政協）
作者：丁東
編輯：莫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