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紀錄片導演的梁碧波先生,同時也是業內知名的高階記者、北京電影學院碩士生導師、浙江傳媒學院教授,從北京國際電影節紀錄單元第一屆開始就擔任評審專家,這一次他繼續在“跨界融合、國際傳播“的主題下,參與本屆優秀紀錄片的評選與推薦。
梁碧波先生曾在美國做訪問學者,12次擔任各種國際電影節國際評委。國內獲金鷹獎等國家級獎多項,國外獲法國真實電影節特別獎等國際大獎6項。中宣部全國文化名家既“四個一批”人才,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全國百佳電視藝術工作者。從業近30年來,為中央電視臺等主流媒體拍攝製作了200多部(集)電視紀錄片、3部電影紀錄片、1部電影故事片。
從90年代初開始,梁碧波先生開始從事紀錄片行業,經歷了中國紀錄片的發展與振興。在過去,紀錄片很少,主要在電視臺播放,拍攝手法簡單,關注的題材範圍也比較小,基本上看不到獨立影片。那個時候在國外的電影節上難見中國面孔,甚至連亞洲面孔都少之又少。時至今日,紀錄片行業已迎來蓬勃發展,中國的創作者也在國際舞臺上佔據重要位置,連續多次擔任紀錄單元評委也讓他感慨頗多。
我們與梁碧波先生共同深入探討了紀錄片的藝術價值,他認為紀錄片最大的藝術價值在於真實性,真實性帶來的震撼力遠遠超過虛構類影視作品。對於真實性的界定,他強調實際上整個拍攝製作紀錄片的過程是一個選擇的過程,從選題、策劃、拍攝到剪輯,每一步都是一個選擇,經過這些選擇的環節,無論是歷史題材還是現實題材,呈現出來的真實已經不是真正的生活真實,而是影像真實。如同法官看到的犯罪事實,是透過律師用若干的證據拼湊出來的犯罪事實,而不是實際的犯罪事實。他說:“紀錄片的真實是影像真實,紀錄片創作者應該對拍攝物件、題材以及主題報以真誠的態度,追求本質的真實。”
而談到對紀錄片的理解,梁碧波先生從根源上給出更為廣泛的範疇。1895年盧米埃兄弟發明了電影,最早就是“非虛構”,後來又發展出另外一個分支就是“虛構”。國際上將影視分為虛構、非虛構和動畫,實際上電影的本源就是非虛構(Non-fiction films),即紀錄片。虛構與非虛構的唯一分界線在於故事的來源不同,一個是編造的一個是找到的。我們所說的電視臺、新媒體包括現在我們常見的紀錄生活的短片,都屬於紀錄片領域。紀錄片是一個很廣泛的概念,所以讓影視從業者賴以生存的實際上並不是代表虛構的劇情片,而是代表非虛構的紀錄片。在提到影視從業者生存現狀時,他明確說道:“劇情片有若干種類型,包括公路片、恐怖片,愛情片、青春片等等,其實紀錄片的種類更多,並不是我們狹義上的理解。我們應當重新理解紀錄片,非虛構類影片才真正養活了千千萬萬的影視從業者。”對於這一觀點他十分堅定。
在梁碧波先生的心裡,紀錄片行業就是聳立在面前的“天梯”,沒有盡頭且需要不斷去攀爬,這讓他可以不斷去探索。對於他來說,從事紀錄片行業對他過往的影響是十分巨大的,在做紀錄片的過程中,他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書、也接觸到形形色色的人,他說:“紀錄片讓他的生命變得非常豐滿。同時,紀錄片也滿足了自我表達的意願,我們每個人都有關於美、關於思想、關於情緒等想要去表達。這一行可以讓我們跟千千萬萬的觀眾聊一聊我們的審美、情緒和價值觀。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梁碧波先生認為這種表達性讓紀錄片在國際傳播交流中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是旗艦作用。在不同種類影視作品中各自的功能都不一樣,如新聞是傳遞資訊、劇情片是用來圓夢、綜藝則是娛樂大眾,而紀錄片卻是可以引領和傳遞社會價值觀。所以紀錄片才是真正能夠在國際上具有影響力,進入主流媒體進行傳播的影視形式,他如此說道:“紀錄片能夠進入國際視野,能夠把我們的生活和價值觀傳達出去,所以紀錄片是國際傳播中的主流、是旗艦。我們的國家應當從實際出發,大力發展紀錄片行業。”
這一次擔任北京國際電影節紀錄單元評委,梁碧波先生有了新的感受。他覺得中國紀錄片的春天到了,製作水準目前已經達到了國際一流水平,已經追上甚至超越如今在全世界影響力比較大的紀錄片平臺,如英國BBC、美國Discovery等,題材涵蓋人文、自然、歷史等十分豐富,技術上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所以我們應該對此充滿信心。
中國紀錄片無論是是獨立影片還是媒體影片,都已經發展壯大,眾多中國創作者在美國、加拿大、北美、日本等國際電影節上頻頻獲獎。在傳統媒體上,如央視九套、四套、二套,以及各個地方臺的紀錄片頻道,都已播出了大量優秀紀錄片影像作品。在新媒體上,如《人生一串》、《二更》這樣的節目,很多非虛構作品也有大量製作和傳播,尤其是年輕人喜歡的B站,湧現出很多優秀內容,這更令人感到可喜。梁碧波先生表示:“他們都表現得非常卓越,現在中國已然是世界一流的紀錄片大國。”
對於此次的評審工作,梁碧波先生透露了他的評審標準:一是好看,二是深刻。這聽上去簡單,做到卻並不容易。他說:“好看是指哪怕不是從業者也願意看。然後深刻就是弘揚了正確的價值觀,洞悉了人性,這是比較要緊的指標。”
在採訪的最後,我們問了身為北京電影學院導師的他“如果只有一節課會讓學生學習什麼”,希望能夠給年輕的紀錄片創作者一些啟發,他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地說:“我會讓他們去看社會學。從拍紀錄片的技能上來說,要解決拍什麼和怎麼拍。在這個過程中永遠需要面臨兩個問題,第一是做學問,第二才是做片子,弄明白社會學就是弄懂了怎麼拍這件事。”
來源:光明日報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