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渡赤水,顧名思義就是四次渡過赤水河,但它的實際含義,以及對中國革命的意義卻遠不止於此。
1960年5月,二戰名將蒙哥馬利來華訪問,在受到毛澤東主席親切接見時說:“您指揮的遼瀋、淮海、平津三大戰役,可以與世界上任何偉大的戰役相媲美”。
毛澤東卻說:“三大戰役沒有什麼,四渡赤水才是我的得意之筆啊”!
為何在長征途中這次規模不算大,戰績也不算特別輝煌的四渡赤水之戰,在偉人的心目中有如此之高的地位,以至於令世界上任何偉大的戰役與之相比都會黯然失色呢?
我以為,四渡赤水在毛澤東心目中的地位之所以如此之高,主要基於以下三個原因:首先,它是毛澤東運動戰思想的巔峰之戰;其次,它是毛澤東重掌軍權後的奠基之戰;第三,它是紅軍長征突出重圍的決勝之戰。
四渡赤水之戰在歷時三個月間,幾乎每一次軍事行動都沒有事前的設想,都是隨時隨地根據敵情我情變化,臨機做出的最有利於我軍的軍事行動,它其中所用到的兵法計謀包括又不限於“聲東擊西”“聲西擊東”“聲西擊西”“ 金蟬脫殼”“ 調虎離山”等等,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迷魂陣。
在這場戰役中,別說敵軍摸不清紅軍的意圖,就連被稱之為戰神的林彪也長時間不能完全理解毛澤東的這種戰略意圖,因而不斷髮牢騷說“盡走弓背路”,甚至在四渡赤水之後還鬧著要求中革軍委改變領導。
四渡赤水之戰是一次在隨時變化、紛亂複雜的敵情之下的有的放矢。期間,指揮員的思緒在各種隨時變化的軍情中不斷交織,戰鬥員的行軍路線也在這種變化中不斷來回穿插,而如何才能從這個迷魂陣中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活路,這對指揮員的邏輯思維能力、空間想象能力,以及隨機應變能力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毫無疑問,在這步大多數人都看不懂的棋局中,毛澤東稱為了最終的王者。
四渡赤水的最終結果,除了使紅軍跳出了數倍於己敵軍的包圍圈,更為重要的是,從此贏得了戰爭的主動,改變了第五次反“圍剿”以來的處處捱打的被動局面,將中央紅軍和中國革命從一個被長時間重重包圍的死局中拯救了出來。
所以,如果說遵義會議是中國革命生死攸關的轉折點,那麼真正拯救紅軍和中國革命的正是這場四渡赤水戰役,這便是這場戰鬥的政治意義和歷史意義,也是毛澤東將其視為“得意之筆”的根本原因所在。
四渡赤水之戰,在四面楚歌中突出重圍贏得主動
要想全面理解四渡赤水之戰,我們首先得了解一下它的背景。
長征初期,由於在王明左傾教條主義路線下,使紅軍和中國革命逐漸陷入被動,尤其是在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後,博古李德等人開始實行逃跑主義路線,特別是在“湘江之戰”中,由於指揮不當,使中央紅軍從8萬多人猛然銳減到3萬多人。
而此時,紅軍實際指揮者李德依然不顧蔣介石調集40多萬的圍堵,還在寄希望於與2、6軍團的會合,執意要向蔣介石已經布好口袋陣的湘西前進。
中國革命和紅軍的命運危在旦夕!
危急關頭,在毛澤東、張聞天、王稼祥的強烈建議下,召開了直接決定中國革命和紅軍命運的遵義會議。在這次會議上,毛澤東重新擁有了對紅軍的指揮權,同時會議也採納了劉伯承等人渡過長江,北上與四方面軍會合,開創川西或川西北革命根據地的建議。
蔣介石在得知中央紅軍突破烏江,進佔遵義城後大為震驚,急調其嫡系部隊和川黔滇桂四省的兵力共約150餘個團,從四面八方向遵義地區進逼包圍。
這便為四渡赤水之戰拉開了序幕。
下面,我就將四渡赤水之戰依次做一拆解,幫助大家更加清晰和直觀地瞭解毛澤東的這一“得意之筆”。
一渡赤水是土城之戰失利後的不得已而為之
為了擺脫國民黨蔣介石對中央紅軍的圍攻,中革軍委按照遵義會議決定,於1935年1月19日由遵義北上,迅速北渡長江與紅四方面軍會師,尋機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
但是,要想實現這一戰略意圖,就必須首先奪取黔西北重鎮土城。
土城戰鬥是遵義會議後中央紅軍由被動挨打改為主動進攻的首次戰鬥,也是毛澤東自1931年寧都會議後失去軍事指揮權後的再一次亮相,同時也是為了鼓舞紅軍士氣,一掃中央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以來處處被動挨打陰霾的翻身之戰。
可是,原本以為勢在必得的土城之戰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因為此次面對的敵人不再是黔軍的雙槍兵,而是國民黨的悍將郭勳祺所帶領的川軍勁旅。
同時,由於這場戰鬥的戰前準備也十分倉促,事先得到的情報並不準確,從情報中獲悉敵人只有4個團,而敵軍的實際數量並非4個團,而是4個旅,比戰前估計的一倍還多,而且還有後援部隊。
正是因為這種不準確的情報造成了中革軍委對形勢的誤判,竟分兵林彪的一軍團去攻打赤水,犯了在面對強敵時分兵作戰的大忌。
所以,一場預想中速戰速決的殲滅戰,最終變成了犬牙交錯的拉鋸戰、消耗戰,以至於最後就連紅軍的家底幹部團也不得不參加戰鬥,紅軍總司令親自上一線指揮,才挽回了戰局。
就在兩軍膠著之中,毛澤東立即組織召開會議研究,決定儘快撤出戰鬥,西渡赤水,再尋求新的戰機。
在周恩來的組織下,後方部隊迅速搭建了浮橋,並於1月29日一渡赤水河,到了雲貴川交界處的扎西地區(今雲南威信)。
所以,由此可見,一渡赤水實際上並非預定的戰術動作,而是土城戰役失利之後的不得已而為之。
二渡赤水是為擺脫國民黨軍追擊的權宜之計
中央紅軍一度赤水後,先是向四川省古藺、敘永地區前進,計劃尋機繼續北渡長江,卻又遭到川軍12個旅的分路追截,並沿長江兩岸佈防。同時,國民黨中央軍的薛嶽兵團和黔軍也從貴州分路向川南追擊,滇軍的三個旅向貴州省畢節和雲南省鎮雄急進,企圖截擊紅軍。
在此壓力之下,中央紅軍被迫放棄在此尋機北渡長江的計劃,轉而向雲貴川交接處的扎西地區集結,爭取在此地尋求有利發展。
但當紅軍進入雲貴川後,蔣介石又重新調整了部署,急令滇軍孫渡縱隊、周渾元縱隊主力分頭向扎西地區開進,企圖在此聚殲紅軍。
國民黨各路軍紛紛向扎西急進,紅軍的滅頂之災也頃刻而至。但是,死門之中往往藏有生門,此時由於國民黨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雲貴川這邊,貴州以北的防守卻恰恰又出現了空檔,原本最危險的地方瞬間又變成了紅軍的一線生機。
危急關頭的毛澤東決定殺個回馬槍,回師黔北。
此時,黔北由黔軍王家烈部隊守衛,在國民黨所有的軍隊裡,黔軍戰鬥力最弱,號稱“雙槍軍”,人手兩杆槍:一杆步槍,一杆煙槍。而這支部隊,恰恰就是紅軍的生門。
正如毛澤東所預想的那樣,中央紅軍在二渡赤水後,不但將國民黨數十萬大軍拋在了赤水以西,同時還在一、三軍團的密切協作下,攻佔了桐梓縣城,搶佔了婁山關,終於迎來長征以來的第一次大勝仗——婁山關大捷。
所以說,二渡赤水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戰果,但同樣是在敵軍圍追堵截的情況下被動做出的軍事行動。
三渡赤水是魯班場戰鬥失利後主動為之的戰術動作
紅軍二渡赤水,並取得遵義戰役的勝利,迫使蔣介石重新調整部署,要求各部隊採取堡壘推進和重點進攻相結合的戰法,南守北攻,企圖圍殲紅軍於遵義、鴨溪地區。
在此大兵壓境的情形下,紅軍再次放棄遵義,開始向懷仁、魯班場一帶轉移,尋求新的前途。
為了加強作戰指揮,中央軍委決定組建前敵司令部,朱德任司令員,毛澤東任政委,這是自黎平會議後,毛澤東再一次實實在在的從組織上擁有了軍事指揮權。
但就在這個時候,中央和軍委卻出現了一個小插曲,因為是否攻打打鼓新場的問題,在政治局召開的擴大會議上,前一天先是全體反對了毛澤東,後一天又全體贊成了毛澤東,並由此成立了新的軍事指揮“三人團”,這便是史上有名的“一盞馬燈照亮中國”的“苟壩會議”。
在苟壩會議後,中央紅軍決定繼續北渡長江,可是此時要想順利實現這一戰略構想,就必須首先解決位於魯班場的周渾元部隊,但是這場戰鬥如同一渡赤水時的土城之戰一樣,同樣出現了失利情況,這也促使毛澤東決定三渡赤水。
但此次西渡赤水與以往不同的是,在毛澤東的心中已經有了提前的預案。因為如果說第一第二次渡赤水河是戰略上的不得已而為之,那麼第三次渡河就屬於主動為之的戰術動作,已經開始帶有鮮明的主觀性。
毛澤東對三渡赤水河後的行動方針做了明確指示:要求在各軍團渡河後向西或西北走出二十至三十里“隱蔽休息”。同時,在紅軍撤離魯班場開始渡河的時候,毛澤東就要求劉伯承迅速派人把第二次渡赤水河時,在太平渡和二郎灘的浮橋看管起來。
由此可見,毛澤東在三渡赤水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四渡赤水的打算,甚至就連渡河的地點都已經想好了。
所以說,三渡赤水與一渡赤水雖有相同之處,也有所不同,是一次變被動為主動的戰術動作。
四渡赤水是徹底擺脫追兵突出重圍的“神來之筆”
中央紅軍三渡赤水後,蔣介石判斷紅軍將沿著舊路向北進入川南,然後再次試圖北渡長江與紅四方面軍會合,於是,他嚴厲催促國民黨軍各部,迅速向黔北和川南地域推進。
而此時的毛澤東則採用聲東擊西的辦法,派出一個軍團偽裝成主力帶著大部分電臺聲勢浩大的向古藺地區開進,一副要繼續北上搶渡長江的樣子。
尤其在遇到了前來阻擊的敵人時,偽裝成主力的紅軍官兵毫不猶豫地撲上去狂追猛打,將敵軍打得瘋狂逃竄,其士氣之兇猛頗有主力部隊橫掃一切的樣子。這也使得使蔣介石更加確信中央紅軍一定會北渡長江,於是將所有兵力向古藺地區集結,企圖將紅軍聚殲於此。
毛澤東的這一部署,再一次成功將國民黨各部向黔北和川南調動,而此時隱蔽休息的紅軍開始了他們新的機動。
剛剛西渡赤水的紅軍主力部隊,突然掉頭重新在二郎灘渡口東渡赤水,與一路包抄而來的國民黨大軍幾乎擦肩而過,並迅速南下一路奔襲,渡過烏江,直逼貴陽。
此時,攜夫人從重慶飛往貴陽督戰的蔣介石才大夢初醒,在中央紅軍“攻打貴陽,活捉蔣介石”的呼聲中驚恐萬分,不斷急令各縱隊火速增援貴陽,同時也不忘為自己準備轎子、馬匹、嚮導,準備隨時逃跑。
可是,毛澤東最擅長的就是真真假假、聲東擊西。就在蔣介石急著調兵遣將的時候,中央紅軍並沒有真的攻打貴陽,而是虛晃一槍,又向著雲南開進。
中央紅軍在即將達到昆明的時候,同樣到處張貼“攻打昆明,活捉龍雲”的口號,嚇得雲南軍閥急調孫渡前來救駕,可是沒想到紅軍同樣是虛晃一槍,轉而巧渡金沙江、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徹底擺脫了蔣介石數十萬大軍的圍追堵截,勝利到達四川與四方面軍會合。
這簡直就是整個軍事史上最為精妙絕倫的一刻,難怪毛澤東將它稱之為“神來之筆”!
四渡赤水之戰是遵義會議後,在毛澤東直接指揮下,紅軍避敵之長擊敵之短,一再給敵人造成錯覺,並積極創造戰機,大量地殲滅了敵人有生力量,牢牢地掌握戰場的主動權,取得以少勝多,變被動為主動的光輝戰例。
反觀歷史的這一瞬間,如果當時沒有向扎西的“走”和回師東進二渡赤水,就不可能大量調動敵人和造成有利戰機,取得遵義地區殲敵的勝利。如果沒有以後的三渡、四渡赤水的“走”,就不能加深敵之錯覺,牽著國民黨的鼻子來回打轉,以至將其拖疲、拖垮,使紅軍乘機實現渡江北上的戰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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