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16日15時,中國第1顆原子彈爆炸成功。
位於孔雀河畔,羅布泊核試驗場臨時指揮所裡,女專家王菇芝手握話筒,當她得知和她通話的人是周總理時,睿智的女專家竟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是的,我是花木蘭,是的,我看見了蘑菇雲”。
周總理非常高興,突然又問道:“你形容形容,蘑菇雲除了像蘑菇,還像什麼?”
王菇芝一愣,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現場試驗總指揮張愛萍將軍。
將軍用力的揮了揮拳,鼓勵王菇芝勇敢的回答。女專家智慧的光被瞬間點燃,她對著話筒大聲道:“總理,我覺得,它還像戈壁灘上將軍高高舉起的鐵拳。”
“回答得好!”周總理大聲誇讚道。接著又補充道:“不過,它豈止是戈壁灘上將軍舉起的鐵拳,你應該說,它更像面對帝國主義的威脅,從中國大地上舉起的鐵拳!”
就在王菇芝與周總理通話的同時,素不相識的專家劉雪桐和張相麟,他們心有靈犀,留下內容一樣的遺書:“我已經兒女雙全了”。隨後義無反顧地衝進核爆炸中心區。
當時很少有人知道,王菇芝和張相麟是伉儷情深。
王菇芝和張相麟
王菇芝1915年出生在浙江金華市武義縣上江村,1937年就讀於西北大學,在這裡結識了仙居縣十都英村的張相麟。兩個人同歲,又志趣相投,沒過多久就順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1963年,工程兵科研三所副所長王菇芝,接到二機部的秘密調令,讓她馬上趕赴羅布泊核試驗基地報道。
臨行前,王菇芝平靜地對張相麟說自己要出趟遠差。
張相麟說:“知道了”。
第二天他們的孩子發現母親不見了時,王菇芝已經坐在哼著“西去、西去……”的列車上了。
在敦煌一個大廳裡,王菇芝被任命為核試驗研究所一室主任,隨後坐卡車,去往羅布泊馬蘭核試驗基地。
神秘的羅布泊,曾經的樓蘭古國,惡劣的自然環境讓人望而卻步。
王菇芝清楚記得,她到基地的第一天,一場從未見過的暴風整整颳了一天一夜。
停車場上40噸重的油罐車,被大風從原地吹跑了二百多米,堆放在貨場的100噸水泥,全被大風颳得無影無蹤。
基地裡有個女兵村,住著幾百個風華正茂的女兵,王菇芝年紀最大,學問最高,是女兵村的“村長”。女兵們不止一次地對她說起,兩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大家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住的都是泥土和蘆葦砌成的乾打壘。
一個戰士到孔雀河邊割蘆葦,結果天黑也沒回來。
如此敏感的區域,敏感的時間,凡事都有可能發生。部隊組織了上千人,進行拉網式搜尋,接連找好了幾天,把附近方圓幾十公里以內找了一個遍,毫無線索。
一年後,失蹤戰士的屍體,竟然在附近蘆葦叢中突然出現了,槍和水壺都在,人卻變成了一具乾屍。
沒過多久,就在女兵村,一個女兵坐在宿舍門口看報紙。一陣風吹過,報紙被吹飛了。
女兵急忙去追報紙,結果一去就沒回來,部隊又展開大規模搜尋,最終也沒找到這名失蹤的女兵。
困擾女兵們最大的問題是缺水,女孩子們都愛乾淨,可每個人分配的水都是嚴格定量的,一個星期只允許洗三次臉,刷三次牙。
女兵宿舍距離孔雀河不遠,可河水又苦又澀,別說飲用,就是用來洗頭,也會在頭髮上留下一層白色的晶體,看上去就像傳說中的白毛女。
不過河水也不是全無用處,戰士們都會在河邊洗衣服。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上級對洗衣服的時間有嚴格規定,分期分批,互不干擾。
就算是最受照顧的女兵,也要一個多月才能輪到一次,到孔雀河邊洗衣服的機會。
轉眼大半年過去了,終於又輪到王菇芝和女兵們到河邊洗衣服的時間了。
一個多月,每個人都攢了好大一堆衣服,足足忙活了兩個多小時,大家才閒下來,說說笑笑打鬧個不停。
孔雀河邊是一條公路,平時往來的都是軍車。
突然一輛軍車,在公路旁的一棵大榆樹下停下來,車上跳下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軍人,手裡提著一隻箱子,站在大榆樹下,看上去有些焦急。
於是女兵們又紛紛開始猜測這個中年軍人的身份,是不是前來視察的首長。
女兵們嘰嘰喳喳的也沒討論出個結果,於是她們一起湊到王菇芝身邊,請她來當評判。
王菇芝這才看了中年軍人一眼,突然站起身來,摘下眼鏡揉揉眼睛,再把眼鏡戴好,臉上突然現出一片緋紅。
在女兵們詫異的目光注視下,王菇芝快步向那名中年軍人走去,並驚喜地喊道:“老張,你怎麼會在這裡?”
中年軍人轉過身,他看到王菇芝,臉上也顯出詫異的神色。
原來這個中年軍人就是王菇芝的丈夫張相麟。兩個人在大樹下,緊緊地相擁在一起,把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兵們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王菇芝“出差”一個多月後,張相麟也接到了上級命令,調到羅布泊參加核武器研製工作,並且和妻子分配到同一支部隊。
他們都嚴格遵守紀律,相互隱瞞,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現在正在哪裡,在幹什麼?
羅布泊太大,王菇芝和張相麟就如同兩顆衛星,各走各的軌道,誰也想不到,他們竟能成功“對接”。
正在羅布泊視察的張愛萍將軍,聽到這個故事後,竟感動得流下淚水。他來到王菇芝和張相麟相遇的大榆樹下,摸著龜裂的樹皮,粗壯的樹幹,激動不已。對隨行人員說:“就叫它夫妻樹吧,這是羅布泊上獨特的紀念碑”。
和丈夫久別重逢後,王菇芝又投身到緊張的工作中去。
1964年10月16日清晨,晴空萬里。
陳能寬,程開甲,張震寰、王菇芝等專家,站在120多米高的實驗塔下,看著凝聚著無數人心血的原子彈,坐在敞蓋金屬搖籃裡,緩緩的升空。最後平穩地安裝進鐵塔頂端的金屬小屋中。
幾位專家是原子彈起爆前,最後一批撤離的工程技術人員。
臨行前,專家們抬起粗糙、乾裂的手,敬了一個長久的軍禮。
專家們不知道,在遙遠的北京,周恩來總理和聶榮臻元帥通宵未眠,他們守在電話機旁,關心著大漠上的每一個細節。
專家們後撤到孔雀河畔臨時搭救的指揮所裡。張愛萍將軍坐鎮指揮所,下達了按預定時間準時起爆的命令。
起爆零時即將到來。基地司令員張蘊鈺將軍,與核武器研究院院長李覺將軍,乘坐吉普車陪同安裝手歐陽騰毅、王雲起去給原子彈安裝起爆雷管。
1964年10月16日下午3時整,原子彈爆炸了,羅布泊上空出現。一道紅色的強烈閃光,緊接著地面升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把天空和大地映得一片通紅。閃光過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撕破天際,久久迴盪在荒涼的戈壁灘上。
巨大的火球翻滾著升上高空,不斷地向外膨脹,漸漸形成拔地而起的巨大蘑菇雲。
此刻,張愛萍將軍興奮地拿起電話機向周總理報告,他已經看見蘑菇雲,證明已經實現了核爆炸。
電話的另一端,周總理也很興奮,他突然提出一個想法,對張愛萍將軍道:“你不是說過,在核試驗基地有不少花木蘭嗎?此刻我想聽聽她們的聲音,報告她們所看到的蘑菇雲”。
偌大的臨時指揮所中,只有兩個花木蘭,王菇芝和一個蒙古族的小姑娘哈桑。
張愛萍將軍把這兩個人叫到身邊,把話筒遞向她們說:“總理要聽聽你們花木蘭的聲音”。
“什麼,總理要我們接電話?”兩位花木蘭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張愛萍肯定地點了點頭。兩個花木蘭先是有些手足無措,哈桑更是害羞地把雙手繞到背後。
畢竟王菇芝見過世面,她在一陣愣神之後,一把把話筒搶到手中,激動得語無倫次:“是的,我是花木蘭;是的我看見了蘑菇雲”。
周總理心平氣和地提醒道:“不要緊張,你形容形容,它除了像蘑菇還像什麼?”
和總理通電話,不緊張才是假的,王菇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張愛萍將軍。
張將軍舉起手臂,用力揮了揮拳頭。
女專家的智慧之光被瞬間點燃,她對著話筒激動地道:“總理,我覺得,它還像是戈壁灘上將軍舉起的鐵拳!”
“回答得好!”周總理大聲稱讚道,隨後又補充說:“不過,它豈止是將軍舉起的鐵拳,你應該說,它更像面對帝國主義的威脅,從中國大地上舉起的鐵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