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熊宗榮
2000年10月20日,我們一行從琿春出發,過長嶺子口岸,進入俄羅斯地界。
一路之上,把守嚴格,障礙重重,國境線上竟設有五道關卡。前兩道關卡是兩處邊防哨所,路邊一間小木屋,走出一男一女兩名全副武裝的軍人,一道橫木擋住我們乘坐的大巴。軍人先上車清點人數,然後用對講機與前面聯絡,等到通知後,才予以放行。
到第三道關卡,才是俄方海關,需經過嚴格的證件和物品檢査,方許出關。過了第四道關卡後,要經過一段七八公里的山道。最後一道關卡,更是壁壘森嚴。路左側是一座高聳的暸望臺,上有持槍計程車兵暸望巡邏;路右側山坡上有一座被灌木和草叢掩蓋的暗堡,暗堡雖然早已荒廢,但草叢中露出黑森森的洞口,彷彿有一雙雙警錫的眼睛和一支支黑黢黢的槍管。
等五道關卡終於過完,我們那顆緊張的心才平穩下來。隨後,是一條山間公路,沒有水泥,更沒鋪瀝青,路面有些坑窪,一路之上,大巴車只能顛簸行駛。公路兩邊是小山丘,山上植被很好,滿山滿坡盡是櫟樹。當時正值深秋,櫟樹葉經過霜染,呈橘黃色,秋風一過,枝搖葉動,漫山遍野一片金黃。
自出口岸以來,我們見到的都是滿目荒野,沒見到一處人家。車行40公里後,遠遠望見一片樹林,林中露出尖尖的房頂。那是庫拉斯基洛,一座邊境小鎮。小鎮約有五六千人,房屋稀稀落落,有的已破敗坍塌,留下斷井殘垣。公路上有幾輛破舊汽車在行駛,路旁,有幾位老婦撐著雨傘在候車。
出了庫拉斯基洛小鎮,更是一片遼闊的原野,沒有人煙,四周一片寂靜。偶爾有一兩座山丘,綴在原野中間,儼然似大海中的礁島。有一條小溪,從遠處山間繞到這裡,清清的流水,在平坦的原野上緩緩淌過,遠遠望去,似一道彎彎的曲線。原野一馬平川,長著半人高的蓬蒿,蓬蒿下面是肥得冒油的沃土。
我一路在想,這麼肥沃的土地荒蕪著有些可惜,要是將它開闢成農場、建成果園,那將是一筆多大的財富啊!但多少世紀以來,這片遼闊的原野就一直靜靜地躺在那裡,至今仍是一片荒涼的處女地。
前面的公路有些起伏,遠處現出連綿的群山。大巴車漸漸駛入叢林淹沒的蜿蜒山道,公路依然凸凹不平,顛簸得厲害。大巴車正行進著,忽然聽見車後面“嘣”的一聲巨響,遁聲望去,只見車後部冒起了一股濃煙,全車人都嚇得驚叫起來。司機急忙剎了車,全車人爭先恐後蹦了出來。
下車一看,原來是機油箱破裂,漆黑的機油淌了一地,大巴車是不能再開了。導遊小李說:“這裡離斯拉夫揚卡只有半小時路程,大家先在這裡等一會,我到前面去調車。”說罷,他攔了一輛過路車,對車主“嘰裡哇啦”地用俄語交涉了一陣,隨後鑽進車裡,飛馳而去。
一個小時後,導遊小李帶著三輛中巴車飛馳而來,其中一輛拖著大巴車回琿春去修理,其餘兩輛載著我們駛向斯拉夫揚卡。
斯拉夫揚卡是俄羅斯一個縣級城市,坐落在依山傍海的山坳間。城市規模不大,房屋很陳舊,建設也不規則,道路也彎彎曲曲、坑坑窪窪。一堆堆鏽跡斑斑的廢舊機械橫七豎八地躺在道路兩旁,看上去一派衰落的樣子。但城市的綠化不錯,好像不是建了城市再植樹,而是一開始就把城市建在樹林裡。
兩輛中巴彎彎繞繞經過市區,一直駛到山坡上一處被樹林環抱的舊樓房邊停下。這是一處俄羅斯式古老餐廳,餐廳很窄,顯得擁擠。我們四人一桌,剛一落坐,比我們高一頭的俄羅斯女士便迅速將飯菜送到我們面前。飯菜很簡單,每人一隻熟雞蛋、一塊乾麵包、一塊炸麵包、一小碗米飯和一小截香腸,外加一碗土豆白菜湯,桌上還有一碗共用的由黃瓜、西紅柿和洋蔥涼拌而成的生菜。
因車輛拋錨,時間顯得很緊迫,所以我們花了不到10分鐘時間用完了午餐,便迅即上車直奔海港。
到海港,一艘白色快艇就停在海邊。我們上艇剛剛坐穩,馬達便隆隆地響了起來。隨即,快艇便在大海上騰雲駕霧般地向海參崴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