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長輩,屬虎,性格虎,說話做事也很虎。
長相嘛———低調,命裡有桃花。
前妻懸樑丟下兒子和他,不久他便又新娶了18歲小姑娘。婚後幾年,又被鄰家妹妹朝思暮想,日記裡每筆每畫全是他,愛不得,得了憂鬱症。他不過是把家裡生意,丟給能幹的俏媳婦兒,做一活脫脫甩手掌櫃,只不過是去這鄰家妹妹那裡坐了坐,喝會兒茶,談談人生理想……嗨,瞧把人姑娘給霍霍的。
那幾年桃花運真是旺,一日,168cm的他,騎上他的二八大槓,哼著小曲兒就出門去了。行了一程,那個景緻———左邊是筆直精神的白楊,右邊亦是筆直精神的白楊,前方是粗糙寬闊的石子路,身後亦是粗糙寬闊的石子路,天高藍藍塵土飛揚。他打眼望見斑斕的身影———兩個當地姑娘,對他吹起嘹亮的口哨———
“下車”,姑娘豪放地亮出一句話。
“我,我,沒錢!”
“誰說要錢啦?”
“那攔我幹啥!”
“看你長得好看,問你處不處物件!”姑娘笑起來,不羞不臊的,倒有幾分真誠。
“我老婆都娶了兩個了,兒女有兩個,你們要不要哇!”
打那以後,這段不風流的風流韻事,就不脛而走啦。
桃花年年開,偏偏還有個不管不問只知道埋頭苦幹的媳婦兒,他那俏媳婦兒,盤靚條順,一張鵝蛋臉,綴著明亮如星辰的眼,點著櫻桃般小紅唇,長髮飄飄垂在腰間,左右算個美人。你就說氣不氣,有的人三十大幾單身汪,他老婆都倆了還有姑娘排著隊、組著團惦記。
再說事業,他這甩手掌櫃,生意經和他的屬相一樣虎,除了下點蠻力氣,其他的一概不需他操心,什麼成本啊利潤啊日常開銷啊,媳婦兒全操持啦。九幾年的大西北,已經是當地的萬元戶了。要人有人,要銀子有銀子,這,是不是活成了男人理想的樣子!
有諺語道:愈使其滅亡,必先使其膨脹。
九幾年,人們還沒有炒房的概念,他卻先見之明地堅定不移地響應了“房住不炒”的口號,幸運地,沒當上房奴。
朋友來做客,媳婦兒身體不適,他樂呵呵吹牛,朋友喊一聲“大嫂,你快歇著”。
“不用!女人嘛!就是我們男人的奴隸!”他在桌邊吐著菸圈,悠閒地翹著二郎腿。
兒子30大幾,已經是一平萬米的時代,家裡的境遇卻不盡如人意。花甲之年,風餐露宿、四海為家,他有兒女常伴左右,比起留守老人,他多麼幸福!
家裡從不會冷冷清清,白天,兒子跟他不對付,他隨手操起傢伙作勢要打,活像咆哮的大老虎,兒子撒腿跑出去,揚言離家出走。晚上,老兩口也經常有說不完的話,男人大半夜睡不著,點根菸,拉起沉睡的老伴兒,老伴兒不理,他粗聲厲氣罵罵咧咧,直到老伴兒沒了睡意,直到老伴兒常年習慣性失眠。誰,有這等福氣,寧可捱揍、失眠,也給你最長情的陪伴!
在“與其自己痛苦,不如對方痛苦”這件事上,他非常在行,這使得媳婦兒把苦水一股腦兒倒給小女兒,一倒就是十幾年!在母親的潤物細無聲中,他如此虎的人,卻成功地更新了兩個女人對幸福的定義……
命運,給了一個人無數次起飛的日子,他卻用來脫離航線……
這是一個幸運、幸福的男人!人到晚年,家財四散、居無定所、妻不愛、子不敬、女不親!人生的愛與被愛,他一樣不曾真實地擁有過,不為人情累形,這還不叫幸運、幸福?
別給我提,他是你見過的混得實慘的男人。
更別提,這就是悲劇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