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3月5日清晨,紅軍再度離開遵義地區,除第九軍團部隊南進至遵義、桐梓間吸引川敵向東鉗制外,中央縱隊和其他幾個軍團均向西北進發。
紅軍此舉的意圖是明確的。綜觀四周敵情,唯敵追擊周渾元縱隊最為突出。遵義一役,周渾元縱隊未受大創,此時他們見紅軍滯於遵義,而湘軍、黔軍、川軍及另外的國民黨中央追擊軍等各路人馬漸成會剿之勢,便有伸頭之意,其主力肖致平、謝溥福兩個師已出長幹山,正向楓香壩、白臘坎前進。鑑於這一情況,周恩來、毛主席、朱德決定趁敵吳奇偉縱隊新敗逃向烏江以南之機,集中紅軍主力於鴨溪附近,尋殲周渾元縱隊全部或大部,以進一步擴大戰果。
當夜12時,紅軍各部均抵鴨溪地域,中央機關進駐鴨溪鎮。在這裡,朱德和毛主席以前敵司令部名義向部隊下達了作戰命令:以第一軍團及中央幹部團為右縱隊,於3月6日拂曉取道花苗田向長幹山、楓香壩之敵發動攻擊,其第一師繞至倒流水、李村地域突擊敵後尾,第二師向青坑地域之敵側擊,幹部團隨第二師行動,統由林彪、聶榮臻指揮;以第三軍團為左縱隊,主力三個團經溫水溝繞至溫水大山西端,向倒流水、青坑、養馬水一帶攻擊,另以一個團扼守九龍山、白臘坎,正面吸引敵人東進;以第五軍團為總預備隊,進至白臘坎附近待命。此外,為確保聯絡暢達,命令中還規定,除以無線電聯絡外,另以煙火為號,如攻擊取得大勝利則燒三堆火,小勝利燒兩堆火,相持或未取勝燒一堆火。
遺憾的是,這火一堆也沒有燒起來。原來,周渾元也許是吸取了吳奇偉部被殲的教訓,不僅不再驅部冒進,反而將伸出的頭縮回去了,兩個主力師均退至長幹山一帶,並在那裡廣築工事。紅軍失去作戰目標,火自然無從燒起來。
周渾元縱隊的這一變化,引起了周恩來、毛主席等人的思索。顯然,敵人是不想過早和紅軍接戰,卻又想把紅軍拖在這一地區,待會剿攻勢形成再行動。那麼,針對敵人的這一企圖,紅軍何去何從?是西進還是東返?是南下還是北上?毛主席認為,正因為敵人在窺探紅軍的動向,過早動作會暴露紅軍的行動意圖,給他們留下遣兵調將的餘地,又失先機,故不如靜候為妙,一直待敵人圍而未合的時候,才以突然動作從敵人的縫隙中鑽出來,造成敵人的混亂,擺脫被合圍的局面。
毛主席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認同。3月7日,中央軍委下令,紅軍各部原地休整待機。與此同時,為靠近部隊,便於指揮,中央和軍委機關亦前移苟壩。
然而,中央和軍委機關在苟壩剛駐紮下來,一封來電打破了內部的平靜。這封電報是林彪和聶榮臻關於下一步的行動建議,電報稱—
一、以第三軍團之兩個團經安底、兒母洞向三重堰前進,以三日行程趕到,切斷三重堰至西安寨地域之敵退黔西之路。
二、第三軍團另兩個團及第一軍團之兩個團明日協同消滅西安寨之敵。第一軍團之兩個團明日經洪關壩,於13時到達浮水,斷西安寨敵退新場之路;第三軍團之兩個團經波羅海到西安寨,於14時到達西安寨(西安寨到伴水15裡)。11日此第一、三軍團之各兩個團到達打鼓新場。
三、第一軍團主力四個團經永安寺、無馬口、巖孔於11日到達打鼓新場附近攻擊,幹部團明日佯攻周敵。
四、第五軍團為總預備隊,明日由原地出發向打鼓新場前進,限11日到達。
五、第九軍團任務仍舊。
…..
這份標示著“萬急”的電報是凌晨1時發出的,總部電臺抄譯後立即送達到周恩來處。周恩來深感事關重大,遂就近朝毛主席的住處走去。恰好,毛主席還沒睡,洛甫也在,他們在商討什麼問題。周恩來便把電報遞給了他們。
毛主席看完電報,眉頭蹙起來了,良久不語,只微低著頭在屋子裡踱來踱去,一直踱了十來個來回,才面對周恩來問。
“恩來,你看呢?”
周恩來從毛主席的舉止中基本摸清了他的態度,考慮著他能接受的程度,話便去得遠一些:
“我們二進遵義,打得比較順利,收穫不小,極大地振奮了士氣。現在,部隊上上下下熱情很高,指戰員們求戰心切,想乘勝擴充套件戰果,再給敵人一些教訓。尤其是幾個主力軍團都休整十來天了,精力充足,想發揮一下。”
毛主席霍地站住,就停在周恩來面前:“這麼說,你同意他們的建議?”
毛主席的語調不無咄咄逼人的意味,周恩來心中掠過一絲不快,但他還是委婉地解釋:
“不能說我已經同意了,現在還在探討階段。不過,我個人的意見還是偏向於打這一仗的。從我方來看,有利條件甚多,可說勝券在握,這勁宜鼓不宜洩;從敵方來看,這一路比較孤立,一旦打響,其他各路救援不及,而且這是我們熟悉的黔軍,知道他們的底細。兩相權衡,打是可行的。如果我們殲滅了這一路敵人,既可打破敵人的合圍圈子,又可為西進掃平道路。我們為什麼不打呢?”
“不然。”毛主席連連搖頭:“這只是一種表面現象,裡面隱藏著深刻的危機。”
危機?周恩來疑惑了,他還沒有悟到。
面對毛主席和周恩來截然相反的意見,洛甫感到很為難。對軍事方面,他一向干涉很少,尤其是具體決策方面,基本不過問。可今天情形不同,聽周恩來言,似乎不無道理,但他又深信毛主席的預計能力,怎麼辦?想來想去,他覺得只有交集體討論決定,正好這一個時期王稼祥提了不少意見,經常要求中央開會討論軍事行動,如今不妨民主一下。想定後,他以商量的口吻說:
“我們是不是開一箇中央擴大會,研究後再行決定?”周恩來點點頭:“好吧。”毛主席沒有言語。
翌日上午,中央擴大會議在總司令部臨時作戰室召開,洛甫、周恩來、朱德、毛主席、王稼祥、劉伯承、李富春、陳雲、博古、張雲逸、葉劍英等十幾個人出席了會議。
在這個會議上,毛主席竟成了“孤家寡人”!
朱德首先表示了贊同意見:“我看林彪和聶榮臻同志的建議可以考慮。打鼓新場是黔北的一個大場鎮,群眾有謠說:一打鼓,二永新,三鴨溪,四茅臺。打鼓新場排在第一位呢。這也是通向黔西的戰略要點,一旦佔據下來,進可無礙,退亦有據,極是有利。”
毛主席早有預感,這個會將越開越複雜,但他一時找不到反對開的理由,只得盡所能去說服:
“老總呀,現在的問題不在於位置重不重要,而在於我們對敵情我情的估計太一廂情願,一步算錯,步步被動,不可不深切思考之。”
朱德有些不相信:“怎麼會算錯呢?從四周敵情來看,滇軍遠在黔西、大定,雖有北進之態勢,但尚未動作;周渾元部在長幹山一帶構築工事,要援手也不及。我們完全可以在他們增援之前解決問題。”
“這是靜態的演算法。滇軍離打鼓新場的距離不足120裡,周渾元縱隊更近,不足100裡。急援的話,均不超過兩天時間即可趕來,這還是以我們行動前敵亦未動為前提條件。萬一敵人有一部先運動,我們的主要作戰物件就不再是黔軍,而是扎手得多的援軍。再看看我們自己,部隊能不能在今天趕到打鼓新場呢?顯然不行,按我的估計,至少要在明天才能完成戰鬥準備,這又有一段情況變化的時間。再退一步說,即使算計不差,即使殲滅了黔軍,我們的處境仍不妙,滇軍從左壓過來,周渾元縱隊從右擠過來,川軍也會趕來側擊,如果再加上吳奇偉縱隊回醒神來,我們免不得受圍,侷限在碾盤大的地域裡,如何迴旋?自然又是拼消耗,啃硬敵,划不來。”
王稼祥也是贊成打的,而且心下里有改換領導後速求見效的想法,這時便說:“老毛,你的膽子怎麼越來越小啦?遵義一戰,我們連號稱國民黨中央軍精銳的吳奇偉部都較量過了。難道還怕一些雜牌?”
毛主席有些生氣:“這不是怕與不怕的問題。遵義一役情形不同,敵是孤軍之勢,打吳奇偉部時我們又先佔據了有利地形,雖然這樣我們還是付出了重大犧牲。現在有必要嗎?我們為什麼要堅持行使仗呢?打硬仗往往勞民傷財,徒耗部隊生氣,吃力不討好。我們又為什麼不可以靈動些呢?在運動中調動敵人,避實就虛,乘隙殲擊,乃為上策。《管子》書言:攻堅者則瑕者堅,乘瑕則堅者瑕。這於我們來說,還是至理名言。”
王稼祥不服氣“運動戰的原則我不反對。可是,目前我們是有機會打了再走!”“此機會為機會嗎?”毛主席立即反詰,又說:“敵情模糊,前景晦暗,無異於自己畫地為牢!”
“不致如此吧?”周恩來覺得毛主席把問題看得過於複雜,但他知道要說服毛主席不是易事,遂提議道:“我們光爭論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可否請作戰局的同志再把敵情核實一下?”
劉伯承點點頭:“這樣最好,我去安排。如果敵情確實沒有變化,這一仗還是可以考慮打的。”
一個上午的激烈爭論無結果,但傾向很明顯,絕大多數人認為可以打,毛主席獨自反對,力量顯得很單薄。
下午繼續開會討論,又有林彪、聶榮臻、彭德懷、楊尚昆、劉少奇等軍團負責人從部隊集結地趕來。這些人中,林彪和聶榮臻的態度無須說,彭德懷、楊尚昆、劉少奇也傾向於打這一仗。毛主席知道再爭無望,自己又無法容忍這樣,只得負氣表態:
“你們硬要打,我沒辦法,只好不當這個前敵總指揮了!”
這話分量很重,會場上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也有人覺得毛主席這是意氣用事,出言相頂:
“不幹就不幹,這不是請客吃飯!”
會場的空氣更見緊張。這就為難了主持會議的洛甫。毛主席的前敵總指揮一職,是他提議並極力推舉的,可才幾天工夫,毛主席就要擱挑子,於情於理不合,但他知道毛主席的個性,不說言出如山,卻也如巨石般難撼動。他想說服大家冷靜一點,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一旦不當,會有偏向之嫌,何況他也有疑慮,是不是毛主席錯了呢?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隻有循常規辦事,遂說:
“大家是不是再慎重考慮一下?主意確定後,我們民主表決。”
表決的結果無須說。由於毛主席堅持個人意見,他的前敵總指揮一職暫由彭德懷代理。
洛甫還是深感此事不尋常,最後留了一個尾巴:“根據表決,我們通過了這個作戰計劃,但最後的決心還是由周恩來同志下吧。”開完會,已是晚上7點多了。毛主席回到自己的房間,心情還是十分焦躁,就拖把椅子坐在窗前,一支接一支地抽菸……
也許,他的焦躁是雙重的,今天這個會,算是把他吵昏了頭,眾口嚷嚷,莫衷一是,核心卻還只是一個打與不打的問題,他不禁要問:有必要嗎?當然,軍事民主是一條原則,但這並不是機械的,而應該是寬泛和靈活的,即廣集眾之思路,以促成決策者的決心。事實上,軍事指揮有它獨特的規律,如果循規蹈矩,勢必陷入拘泥而受制,這便要求決策者具有高度的嗅覺和臨機決斷權,才可能使行動循於理而出人意料。這場討論是個明顯的例子,我之所思,難道不也是敵之所思?未得先機,何謂出奇?他從這種民主的外衣下看到了另一種可怕的東西,深感焦躁不安。不過,他更擔心的是這場戰鬥可能引發的後果,一是重蹈被圍追的舊轍,二是將回師黔北而隱伏的先機喪失殆盡。
毛主席一連抽了七八支菸,眼前的地上行霜般散落著一層灰白的菸灰,屋子裡煙霧裊繞,但他的思路卻在煙霧中越來越明晰,決心也越來越堅定。不行,一定要說服他們改變這個決定!
想到這點,毛主席站起身來,提著馬燈,沿著起伏不平的石板路朝周恩來的住處走去。
周恩來也在燈下沉思,聽見敲門聲,連忙起身開門,見是毛主席,趕緊相讓。
“是主席,請進,請進。”
毛主席進屋,把馬燈擱在桌子上,捻細燈芯,這才說:
“恩來呀,開過會,心裡總不踏實,還是過來找你聊聊。”
周恩來拿起桌上的一張紙遞給毛主席:“我也正想過去找你。”
“哦?”毛主席眼睛一亮。
“主席,還是你想得深遠。”周恩來誠懇地說,又解釋道:“剛才,作戰局送來了最新情報,黔軍第三旅已經撤離了西安寨,前鋒抵浮水,仍在向打鼓新場靠近;滇軍三個旅也已經動作,第七旅已出黔西,一部抵定新,第二、五兩個旅在後面跟進。這樣看,敵人對我們的確有了防備。”
毛主席便知道,他的話是無須說了。
“剛才,我已以軍委的名義給幾個軍團發了一封電報,要求他們在平家寨、楓香壩、花苗田一帶集中待命。明天我們再開會討論一下,同時確定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由於和周恩來達成了默契,第二天的會沒費多少周折,很快便把大家說服了,作出了不進攻打鼓新場的決定。
這件事給洛甫一種影響,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毛主席說:“老毛,還是你厲害,一個拗過了眾人。這樣看,真理並不一定在多數人一邊。”
毛主席心中一動,話中帶話:“這要辯證地看這個問題,軍事指揮上的事有它的獨特性,尤其是非常時期,需要一定的專權。”
洛甫聽懂了:“你是說,形成一個軍事領導核心?”
毛主席笑了笑。
“你說幾個人好?”
“三個,或是四個,足夠了。”
洛甫也就詼諧了一下:“過去有個最高三人團,我們也曾被人稱為中央隊三人團,看來我們與三有緣,還是三人吧。”
當天下午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洛甫便將成立新的“三人團”的提議提交會議討論。會議決定由周恩來、毛主席、王稼祥組成新的“三人團”--稍稍變更了一下名稱,稱三人軍事領導小組。至此,遵義會議變換領導的重要決策宣告完成。確立了軍事領導權以後,毛主席便要實現自己的意圖,主動地調動敵人行動了。
3月13日,紅軍各部離開集結地,向西南方向前進。是日晚,第三軍團部隊順手將攔在平橋、伴水的黔軍第三旅痛擊了一下,一直到擊潰為止。
3月15日,紅軍在行進途中又集中主力猛攻魯班場、三元洞地區的周渾元縱隊。可是,由於周渾元縱隊預先構築了大量工事,加上三個師蝟集一團,攻擊未能奏效。紅軍一見無果,便不再拼消耗,立即放棄進攻,轉兵西進。
3月16日,紅軍大隊抵茅臺地區,在這裡飽嘗了茅臺的醇香之後,三渡赤水,向古藺、敘永方向前進。
3月19日,紅軍攻佔鎮龍山,擊潰川軍一個團,進至大村、鐵廠、兩河口地區,擺出了準備北渡長江的姿勢。
敵人果然上當,以周渾元縱隊三個師和吳奇偉縱隊兩個師向古藺追擊,以滇軍在畢節、黔軍在金沙以北截擊,以川軍潘文華部5個旅在敘永、古藺間堵截,另以川軍兩個旅自茅臺西渡尾追,企圖會剿紅軍於長江南岸古藺地區。
毛主席見敵人受調遣,立即建議回師東渡。
3月20日,紅軍第一軍團一個團偽裝成紅軍主力,又吹喇叭,又四處張貼標語,大肆招搖地自鐵廠、兩河口向古藺前進,繼續擺出北渡長江的架勢。在此掩護下,紅軍主力卻秘密東返,於21日晚至22日,以隱蔽而神速的行動從二郎灘、太平渡等地四渡赤水,接著馬不停蹄地經臨江場、楠木壩、花苗田等地揮師南下。
敵人對紅軍這一招大感意外,驚恐不已,他們以為紅軍又要回師遵義,慌不迭調兵遣將,上官雲相部第四十七師從桐梓、湘軍第五十三師從回龍場向遵義急馳,周渾元、吳奇偉兩縱隊星夜雲集仁懷、茅臺、壇廠一帶,又以周渾元縱隊兩個團兼程分往鴨溪、白臘坎、楓香壩等地防守,並以湘軍在烏江佈防。
紅軍吃準了敵人急於會剿的想法,投其所“好”,以第九軍團徘徊於馬鬃嶺地區,偽裝主力,向長幹山、楓香壩佯攻,以吸引敵人北上,主力則乘機繼續向南急進。
3月28日,紅軍主力自鴨溪、白臘坎之間突破敵人的封鎖線,冒著狂風暴雨,進入烏江北岸的沙土、安底地區。接著,又於31日在江口、大塘、梯子巖等處南渡烏江,進至息烽西北地區,巧妙地跳出了敵人的合擊圈,把敵人的重兵甩到了烏江以北地區。
進入烏江以南後,紅軍大肆示形,繼續調動敵人。4月2日,紅軍以一部兵力佯攻息烽,主力進佔扎佐、狗場地區,前鋒直逼貴州省會貴陽,造成了貴陽之敵極度恐慌。然而,當各路敵人奔援貴陽時,紅軍卻又進至貴陽東南部的清水江西岸,派出小部兵力和工兵,分別在水尾、中渡、小河口等地的清水江架橋,偽裝東渡。敵人以為紅軍要東進會合第二、六軍團,復急追急堵,以湘軍三個師在石降、餘慶堵截,桂軍一部在清水江以東集中,到達貴陽及其以北地區的吳奇偉縱隊、滇軍孫渡縱隊、湘軍第五十三師則分三路向東追擊。於是,貴陽地區一下湧入了近30萬敵軍。
可是,紅軍示形於東,意在向西。當各路敵軍雲集貴陽地區,特別是滇軍孫渡縱隊被調往貴陽以東後,紅軍卻猛然掉頭,向敵兵力空虛的雲南大踏步前進……毛主席的戰略意圖已變成無以倫比的行動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