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西山和遼寧至山東的“跨海鳥道”,同屬“東亞—澳大利西亞遷飛區”,因得天獨厚的地形環境,兩地成為我國東部地區監測記錄猛禽遷徙狀況的重要點位。本報記者 周藝珣繪
在山東煙臺的大黑山島上,長島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環志站副站長範強軍帶領隊員摘網,準備給紅角鴞環志。
蛇島老鐵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科研人員利用環志的紅脅藍尾鴝,為中小學生科普鳥類遷徙與環志的相關知識。
2021年11月初的一個清晨,深秋的薄霧籠罩著北京城區,在西山林場的防火道上,北京遷徙猛禽監測專案調查員林毅正駕車前往山頂的望京樓,他的任務是站好今年秋季監測工作的最後一班崗。
監測平臺,霧靄之上,竟是一片晴空萬里。8時57分,兩隻白尾鷂一雄一雌快速劃過天際,林毅趕緊拍攝記錄。十年來,北京遷徙猛禽監測專案團隊已觀測記錄到35種、超過12萬隻猛禽,為跟蹤過境猛禽的種群狀態積累了寶貴資料。
猛禽,是對兇猛的肉食性鳥類的統稱,分為晝行性和夜行性兩類。其中,晝行性猛禽包括鷹形目和隼形目,夜行性猛禽為鴞形目,也就是人們俗稱的貓頭鷹。猛禽處於生態系統能量金字塔的頂端,均為國家一級或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是生態系統健康與否的指示計。
眾多遷徙猛禽為何出現在北京這樣的超大城市上空?答案其實就藏在林毅面前的山脊上。
北京位於全球猛禽“東亞—澳大利西亞遷飛區”,西山的“東北—西南”走向又恰與猛禽遷徙方向吻合。猛禽是御風飛行的高手,在長距離遷徙途中,為了減少體能消耗,它們會選擇天氣良好的白天,儘量利用熱氣流和迎風坡上升氣流翱翔。從高空俯瞰,茫茫西山向平原地帶伸出一個“半島”——百望山。作為藉助氣流飛行的一個階段性終點,這裡很容易出現猛禽叢集,遂成為京城觀鳥勝地。
巧妙藉助山巒上升氣流減少自身體力損耗的智慧不得不叫人讚歎,可若是認為猛禽只會沿山脊遷徙,那就大大低估它們的飛行能力了。
京津以東,自遼東半島南端的老鐵山到山東半島的蓬萊,有一條直線距離約100公里的跨海鳥道,在這條“道路”上,廟島群島的幾十座島嶼呈鏈狀分佈其間。今年秋季,遼寧蛇島老鐵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科研人員和志願者共監測到26種、超過5.8萬隻猛禽,單日記錄猛禽最大數量達4779只,堪稱海上“鷹河”。
雖與北京西山同屬“東亞—澳大利西亞遷飛區”,但是,這條跨海鳥道上監測到的猛禽數量更多、密度更大。據蛇島老鐵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科研人員王小平介紹,遼東半島輪廓呈漏斗狀,受三面環海地形影響,每年9月初至11月中旬,南遷猛禽在老鐵山地區集結渡海。在途經廟島群島上空時,數十座島嶼在熱氣流微弱的海面上形成一座座“熱島”,有了它們產生的上升氣流,猛禽便可以從一座島“跳”到另一座島,完成海上遷徙。到了夜晚,這些島嶼又成為“驛站”,供猛禽歇腳隱蔽。
此外,北京西山和大連老鐵山兩地長期開展的猛禽救助工作也為遷徙猛禽增加了一道安全保障。2016年設立的蛇島老鐵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老鐵山猛禽救助站”一直髮揮著救助傷病猛禽的作用。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成立20年來也已累計接救了39種、5500餘隻猛禽,在康復師的精心照料下,已有超過半數的猛禽重返藍天。
前不久,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康復師周蕾趕在冬季來臨前,到溫榆河畔放飛了四隻康復後的紅隼。“因為有的是當年出生的幼鳥,希望它們在冬季開始前能多熟悉一下野外環境,為以後的生活做好準備。”周蕾說,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它們能夠平安過冬”。
(本報記者 徐譚 本報通訊員 唐成選)(本組照片由本報記者徐譚拍攝)